第209章寶物
小皇帝的賞賜代表著大齊的臉面,一般都由禮部提前選好。
像今日這樣的場合,一步都不能錯,因為代表著大齊這個主國對其他小國的威懾,也是如恩主一般高高在上的恩賜。
大齊朝臣進獻也是給大齊國主長臉,但當任柏遠拿出這間瓷器的時候,賓客席面上的人臉色都有些微妙。
任柏遠還在夸夸其談,夸他手上這尊寶瓶的優美和技法精湛,美輪美奐。
但只有任柏遠沉浸在其中,小皇帝臉色越來越黑。
因為那尊寶瓶,他手上已經有一個了,甚至比任柏遠手上的更精美。
謝盛桉看向任柏遠手中的寶瓶,此時反應過來,那日宋云初為何要找他幫忙,讓他向小皇帝進獻瓷瓶了。
任柏遠出了這么大一個丑,小皇帝語氣嚴厲地讓他退了下去。
他渾渾噩噩地退回到自己位置上,實在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錯。
這樣的工藝此前絕無僅有,連原料都是難尋,若不是他多方尋找,才在一個從西域來的商隊手中高價買下的原料,也不會有這樣一只仿佛造物主恩賜般精美的瓷器。
但現在一切都毀了,還因為他讓小皇帝在使跟前丟了臉面。
任柏遠臉色變了又變,另一邊女席上的宋云初,無聲地笑了一下。
打擊任柏遠和任懷月的驕傲,這讓她無比痛快。
這一出鬧劇,很快就掩蓋了過去。
殿中歌舞繼續升起,絲竹弦樂聲聲入耳,好像剛才尷尬的氣氛不存在一樣。
任柏遠陰沉臉,一言不發。
半途他找借口離了席面。
剩下的就是大齊和使團交流的事了,會文的出文采,會武的便會上些武藝。
如今的大齊不同往日,哪怕小皇帝年紀還小,但有孟鶴雪鎮守在一旁,這些小國根本不敢亂起心思。
所以場面上一直很溫和,哪怕兩派人作詩都做的和和美美的。
謝盛桉心中嗤了一聲,既覺得這場面好笑,又覺的今晚的酒不好喝,還沒有歡娘的金銀花露一半好喝。
他姿態有些懶散,翰林院的學子跟使團的人玩飛花令玩的不亦樂乎,謝盛桉卻絲毫不上場。
只是使團中有個年紀輕輕的,頭戴儒巾,身穿藍色直身的男子,忽然起身道:“我久聞大齊有不少文采斐然的學子,怎么今日出的這些詩,都是過家家般,毫無韻味和情感?”
這話一出,大齊官員臉色頓了頓。
連使團的人都沉默了下來。
眾人都看著這位站在古蒼國中傲氣凌人的年輕男子。
翰林院中有個官員氣不過,怒道:“閣下說我們作的詩是過家家,那閣下又有什么本事?”
年輕男子一抬袖,傲然道:“本人段照,師從段傅先。”
一個“段傅先”讓所有人都驚了驚。
大齊文人學子眾多,有才之士多如毛牛,但真正算得上大家的儒士,屈指可數。
比如臨芳齋的孔肖,比如許老太傅。
這些都是享譽盛名,被天南地北的文人學子追捧敬仰,俗稱一句“當世三大圣”。
而段傅先就是另外一個“圣”。
雖然他是古蒼人,但他的才學和美名,早已傳揚四海。
而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段照,竟是段傅先的學生。
怪不得他會恃才傲物,不把剛才那些詩作放在眼里,還將其貶為“過家家般”的可笑玩意兒。
段照繼續說:“我聽說你們大齊有臨芳三君子,其文采傲然于眾人,還被無數人追捧。今日在場的三君子就有兩位,怎么沒見你們作兩首詩?難道是看不起我們這等小國?”
段照說話直接,孤蒼的使團也沒有阻攔,像是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說話方式。
這般挑釁的話,若是出自旁人,他們自然不用理會。
但出自段傅先的學生,這意味就不一樣了。
若是大齊丟給給了段照,豈不是說泱泱大國比不上一個彈丸之地來的學子嗎?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謝盛桉和孟鶴雪。
謝盛桉擰著眉似乎不太痛快,而孟鶴雪垂著眼,讓人看不清神色。
段照冷笑:“看來臨芳三君子也只是虛名,看來我是白來一趟了,今日所見還不如我回去跟老師讀兩本書。”
這話就很侮辱人了,大齊的文官臉色漲紅。
但他們都忌憚段照的身份,不敢隨意招惹。萬一文采比拼上輸了,豈不是丟臉了。
小皇帝看了孟鶴雪一眼,又看向謝盛桉。
“謝大人今日即使兩國交流的好機會,你便和段公子好好探討探討。”
小皇帝發了話,謝盛桉不得不放下酒杯,站了起來。
他道:“段公子有句話說對了,臨芳三君子只是虛名,不值一提。”
這話一出,空氣似乎都沉悶凝固了下來。
段照也意外地看著他:“據我所知,謝三郎和孟大人當初就是因為“臨芳三君子”的美名,才名揚天下?”
段照說著又看了孟鶴雪一眼。
相比孟鶴雪孤冷難以接近的氣質,他挑釁的目光還是看向了謝盛桉。
非常看人下菜。
謝盛桉淡聲道:“這世上沒有臨芳三君子了,段公子若是想切磋,我謝盛桉可以奉陪。”
段照還想說什么,但謝盛桉已經率先起了一個頭。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道:“不如我們就以這“酒”為令牌,作首詩,或者賦篇文章,全憑段公子的意。”
段照認真下來,他故意挑釁是一回事,但真要比拼起來,他是非常認真的。
他可不能輸了老師的名聲。
段照年少意氣,直接先作了句詩。
謝盛桉緊跟其上,兩人幾乎都是不假思索,斐然明動的一句句詩詞,都他們口中而出,像是不用思考一般。
這么快的作詩,而且句句都是經典,旁邊已經有書記官,開始記錄了。
一眾朝臣也驚訝地看著兩人。
自古天才便與凡人隔著天塹,他們絞盡腦汁、字字斟酌、花費數月、躊躇不安寫下的詩作,僅僅只是這兩人信手拈來的東西。
平常謝盛桉在官場上很不出彩,而且做事帶著懶洋洋的性子,也從不自負。
他們今日才知,以為小看了謝盛桉。
但他們又忽然朝孟鶴雪看去。
這位當年也是“臨芳三君子”之一,但他們一直以為都只看到了孟鶴雪在朝政上的能力,而忽略了他還是一個不亞于謝盛桉的才子。
而且他還是寒門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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