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孟鶴雪入獄
宋云初在禁軍出發前，就收到孔斐然送來的消息。
不知道今日早朝上發生了什么，禁軍忽然出動包圍了鎮國公府。
在翠玲跑過來給她送消息時，她已經讓所有能用的人全部散出去打聽消息了。
翠玲抱著一個包袱，心神不安地咬著指尖：“小姐她會不會有事？”
宋云初沒說話，因為她派去的人回來說，杜筱荷又回到了國公府里。如今和鎮國公一大家子都被封鎖在府里，沒有任何消息傳出。
若是她沒有進去，憑借著她手上的和離書，國公府就算出事，也跟她沒有關系。
但現在……
宋云初不好說，而且禁軍現在只圍著國公府，沒有其他動作。
宋云初腦中轉過無數猜測，若是上一世的事再現了，禁軍根本不會對國公府客氣。而是應該像上一世一樣，直接抄家拿人。
但現在禁軍沒有動靜，說明還有轉機。
宋云初還想從孔斐然那里打聽消息，但孔斐然卻愛莫能助。因為今日的早朝到現在都沒有結束，誰也不知道朝堂上發生了什么。
孔斐然只知道跟慕容家那個遺孤有關。
據說她手上有鎮國公的罪證，具體是什么，孔斐然也打聽不出來。
而且孔斐然還告訴她，昨夜京中暗處動靜很大，牽扯的都是四大家的人。
能動得了四大家的人，滿京城只有一個人。
宋云初沉默了會兒，讓流云去了孟府一趟，但孟府已經沒人了，而且像是許久沒住的樣子。
她下意識反應不對，昨夜孟鶴雪還來過她這里，怎么可能消失了呢。
宋云初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她派人去守著許府，在沒她命令之前，讓洛洛一直待在許府。
如今京中動蕩，許府是最安全的。
而她準備去聽風樓等消息，但她的馬車剛從府上出來，就看到隔壁的院子門口站著一個人。
“停。”宋云初倏地掀開車簾，躍下了馬車，“宋清你怎么在這里？”
宋清回頭看到宋云初，神色一頓。
宋云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隔壁的院子，忽然明悟。“這是孟鶴雪的宅子？他人呢？”
宋清抿直了唇角，半晌后道：“大人他上朝去了。”
宋云初擰起眉：“你沒陪他一起去？”
官員上朝，都有侍衛小廝跟著。雖然只能跟到宮城外，但侍衛們都會守在馬車旁，以防宮里的大人有什么吩咐。
宋云初聯系到孔斐然說的，昨夜京中的動靜，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孟鶴雪他要做什么？”
宋清沉默了會兒，嘆氣：“大人他昨夜知道了四大家要開始對付鎮國公府了，于是便提前下手，折斷了四大家不少羽翼。今日早朝，大人他準備了不少四大家的罪證，若是成功……”
宋云初接著他的話道：“往日早朝通常在兩個時辰前就結束了，但今日進宮上朝的朝臣沒一個出來。”
她語氣沉重，預料到今日朝堂上會是怎樣一個劍拔弩張、刀光血影的局面。
而孟鶴雪和四大家的對持沒有結束，否則禁軍不會只圍著國公府而不動手。
宋云初臉色越來越沉，若是昨夜她答應讓孟鶴雪留下來，是不是他就不用鋌而走險跟四大家對上。
但若沒有他阻攔一手，國公府也危險了。
宋云初心中思緒翻涌，又濕又重的情緒壓在她心口，讓她喘不過氣來。
但這個時候不是思索這些的時候，她問道：“孟鶴雪有交代你做什么嗎？”
“大人讓我將小慧她們送出城。”
宋云初忽然想起同樣的事上一世也發生過，孟鶴雪被判凌遲時，也提前遣散了府上的人。
但后來的結局卻是小慧她們在法場上自殺了，隨孟鶴雪一同離開了這個世界。
她心口怦怦直跳：“小慧她們真的離開了嗎？她們會不會返回來？”
越想宋云初越肯定，小慧她們一定會返回來。
“宋清如果你信我，立刻去找小慧她們，別讓她們回京。”既然孟鶴雪做好了安排，希望小慧她們遠離這些紛爭，宋云初也不想上一世的慘劇再次發生。
宋清正色下來，想了想道：“我會派人追上小慧她們，阻止她們回京。至于我……”
宋清嘆了口氣：“我得留在京中，萬一大人有事需要用上我。”
孟鶴雪說當年的救命之恩早就還清了，他并不欠孟鶴雪任何東西。但他宋清又不是冷漠無情的人，這么些年他留在孟鶴雪身邊，不止是為了小慧。
他們江湖人做事只從心，孟鶴雪是他的主子，也是他交到的朋友。
如今孟鶴雪有難，他又怎么可能拍拍屁股離開京城，自己瀟灑去。
聽了宋清的話，宋云初點了點頭。
她心口惶惶，想起上一世孟鶴雪最后的凌遲處決，越發不安。
上一世她不曾和孟鶴雪有過糾纏，所以聽到這個消息，也只是唏噓了一句。
如今若是孟鶴雪再次被凌遲，她無法冷靜地看著。
更何況洛洛還需要一個疼愛她，喜歡她的父親。
孟鶴雪不能死！
宋云初凝神問：“宋清，孟鶴雪對付四大家有多少把握？”
“四成。”宋清語氣沉重。
孟鶴雪始終是孤身一人，而四大家把持朝政太久，哪怕罪證擺在眼前，四大家也有法子脫罪。
只不過因為他們對面是孟鶴雪，比以往脫罪更困難些。
宋云初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朝堂發生什么，他們這些在外面的人根本不知曉。孟鶴雪既與四大家撕破臉面，四大家就不會讓他活著出來，必定想盡辦法給他定罪。
也許上一世的凌遲之罪，就是這么來的。
宋云初忽然問：“錦衣衛如今在哪？”
宋清立馬明白她的意思，道：“錦衣衛指揮使也在宮中，沒有指揮使命令，錦衣衛無人能調動。”
“但我記得一直有人說錦衣衛是聽從孟鶴雪的，此事當真嗎？”
“這是真的。”宋清點頭，這一點也是四大家時常拿來攻擊孟鶴雪的罪責。
孟鶴雪身為首輔這三年，唯一攬權的就是錦衣衛。
宋清道：“但大人也在宮里，沒有他的命令錦衣衛也不會聽從的。”
宋云初道：“我手上這塊扳指可以調用錦衣衛嗎？”
宋清低頭看到宋云初手上的物件，想起來當初是自家大人送給洛洛的。
“可以。”宋清點頭。
這枚玉扳指代表的就是孟鶴雪的身份。
宋云初道：“那就好辦了，你拿著玉扳指去錦衣衛一趟。將錦衣衛全部調出來，圍住四大家。在孟鶴雪沒出來之前，一個都不要放他們離開。”
宋清驚愕地看著她：“夫人你沒開玩笑吧？”
沒有皇命就敢圍了朝中大臣的府邸，事后一個“濫用職權”的罪名肯定跑不了了。
宋云初神色冰冷：“真要論罪，那也是事后的事了。如今……”
相比孟鶴雪上一世“凌遲”的處決，這點罪責算什么。
宋清見宋云初神色堅毅，一咬牙道：“好，我這就去辦。”
宋清帶著玉扳指匆匆離開了，宋云初心中不安，又派人去國公府打聽了一圈，禁衛軍圍著還是沒有動作。
她知道盡禁軍在等宮中的指示，宋云初無法在宮外干等著，于是坐上馬車去了皇城外。
在宮門外她報上姓名要求見云珠公主。
守宮門的侍衛稟報了后，才放她進去。但也一路守著她，將她送到云珠公主宮中。
云珠公主打扮了一番，盛裝出現在她面前。“你找本公主有什么事？”
宋云初笑笑，給她恭敬行禮。
云珠公主不自在地挺直背，如今見到宋云初，就跟老鼠見到貓一樣。哪怕她強撐著公主的威儀，也感覺矮宋云初一頭。
“昨日公主來府上，我招待不周，今日特來向公主賠罪。”
云珠公主狐疑地看著她，宋云初越發笑瞇瞇的。
“你到底來干什么的？”云珠公主急躁，“我告訴你，這里可是皇宮，本公主一聲令下，你腦袋就沒了。”
宋云初道：“民婦確實有事相求。”
云珠公主舒出一口氣：“說吧，你要我幫什么忙？先說好，本公主心情好才會幫你。”
宋云初直接道：“公主能派人去奉天殿給謝家家主傳個信嗎？”
宋云初起身，鄭重地朝云珠公主行禮，“此事是我請求公主，日后公主但有吩咐，云初莫不聽從。”
云珠公主眼睛一亮，總覺得找到了拿捏宋云初的把柄。“這話是你說的。”
宋云初點頭。
云珠公主這才派人去奉天殿送信，她在宮中威望很高，宮里的這些太監侍女們她都能使喚。
不過送個信，這事簡單。
半個時辰后奉天殿傳來消息，四大家中不少人被貶職，連各家家主也被責罰，剝了官位，遣送老家。
至于孟鶴雪……由御前侍衛緝拿，押進了刑部大牢。
罪名是——結黨營私、竊弄權威、貪墨受賄等等。
不是“凌遲”的處決，宋云初稍微松了口氣，至于國公府，因慕容家孤女手上的證據不足，加上明顯是四大家挑撥，圍著的禁衛軍很快被撤了去。
宋云初從皇宮出來，去了國公府。
國公府上下度過這次安危，多虧了孟鶴雪。
宋云初進去的時候，府里上下剛經過一場驚嚇，如今都驚魂不定。
她找到余秀沁問了問情況，余秀沁說大家只是收到了一點驚嚇，其他都無事。宋云初又去見了二哥，這才知道二哥被父親動了家法，如今關在祠堂呢。
宋云初沒見到宋景年，也沒見到杜筱荷。
她問了一圈才知道，禁軍撤走之后，杜筱荷就離開了國公府。
她直接去了祠堂，翻窗進了里面，看到被打得渾身是傷的宋景年。
“二哥。”宋云初喊了一聲。
“云初。”宋景年回過頭來，“你怎么來了？”
“我來看看府里怎么樣了。”宋云初走到他身邊，看到他臉上的傷，又心疼又生氣。“我看爹是不是老了，棍子都揮不動了，下手這么輕。”
“看二哥被打你這么高興？”宋景年無奈，一開口又齜牙咧嘴的。
宋云初沉著臉問：“你什么時候和江憐云好上的？”
這句話問完，宋云初覺得根本沒必要問，于是她有換了一個問題：“你什么時候幫她和離的？”
宋景年道：“一個月前吧。”
宋云初拔高聲音：“所以你將她養在自己的外宅？還讓她懷上了你的孩子？！”
她咬牙切齒，怒火難遏。
她一個沒盯住，就讓江憐云鉆了空子，和宋景年好上了。
更生氣的是宋景年腦子被驢踢了，真的弄大了江憐云的肚子。
“別這么瞪著我。”宋景年無奈，他本就一夜沒睡，回來先是同父親大哥商討了國公府的危機，等禁衛軍一撤，鎮國公就對他動的家法。
他如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沒有。”宋景年揉了揉眉心，“我怎么可能……”
宋云初擰眉：“沒有二嫂怎么知道的？”
宋景年倏地抿住了唇，他確實將江憐云接出來了，也是見她沒地方住，才購置了一個院子，讓她住的。
但實際上他就去過一次，還是因為下人告訴他江憐云昏迷了，他才過去的。
他去后沒多久，江憐云就醒過來了，要留他用膳。
宋景年拒絕，江憐云就問他是不是嫌棄她，他騎虎難下就留了下來。用膳時喝了酒，江憐云一杯杯給他倒酒，宋景年不好拒絕便開始裝醉。
但那晚之后沒多久，江憐云就說有個他的孩子。
宋景年很清楚他們什么都沒發生，但江憐云說的煞有其事，他第一次開始懷疑江憐云說的話哪些是真話，哪些是假話。
那次之后他就再沒去見過她，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江憐云會去找杜筱荷。
不過他本來就是要和離的，國公府有危險，能走一個是一個。
但他沒想到拿了和離書本該離開的杜筱荷，又跑了回來。
宋云初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哼了一聲，也沒繼續戳他痛處。
過了會兒她問：“二哥你是不是早知道今日的危機？”
“嗯。”宋景年也沒否認，“昨天夜里孟鶴雪忽然聯系我，他說他知道我手上有宋家軍中幾個將領和世家聯絡的證據，讓我把證據給他。”
宋云初抿了下唇，忽然問：“他還說什么了嗎？”
宋景年抬頭看向她，頓了頓道：“他說他會盡力。”
盡力什么？
宋云初幾乎要脫口而出，但所有的話涌到嗓子口，又被她壓下去了。
孟鶴雪做這一切，她都不知道。
因為她一直在拒絕他，所以哪怕他在背后護著國公府的事，也沒打算告訴她。
孟鶴雪那么聰明，怎么不知道挾恩圖報，便能逼迫她答應呢。
宋云初閉了閉眼，又睜開。
她出了國公府回到了宋府旁邊的宅院，孟鶴雪什么時候買在她旁邊她都不知曉。
她一進去就發現院子里還沒建設完全，有些地方還有工匠埋頭干活。宋云初遠遠地看著，便發現這宅院若是建起來，她會喜歡的。
孟鶴雪知道她喜歡什么，便將這里建成了她喜歡的樣子。
宋云初忍不住發笑，孟鶴雪怎么知道她一定會答應住過來。
宋清跟在她旁邊，刑部那邊還沒有消息，他們兩人都焦心擔憂，但誰都沒有提。
為了轉移這種擔憂情緒，宋清忽然道：“夫人應該聽說大人不少事，夫人有想知道的嗎？趁他不在，有些事我可以偷偷告訴你。”
宋云初偏頭：“你若是告訴我了，你家大人不會怪罪你？”
“孟鶴雪都讓我回江湖別跟著他了，我現在就不是他的屬下了。”宋清開著玩笑，“夫人真的不想知道？”
她想！
以前她對孟鶴雪保持距離，不想知道他的事，也不探尋。
但現在她自己想知道，她騙不過自己。
“六年前孟鶴雪為什么會進詔獄？我聽說他因此身體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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