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推測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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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飛凡的掙扎和痛苦來源于他的聰明和通透。
他將一切的繁華錦繡都看在眼里,并且透過這些繁華錦繡看到了極盛之后可能接踵而至的衰敗。
因此即便他早就想入軍中,也因著云家的勢力而放棄了心中的理想,寧愿在中都當個游手好閑的公子哥。
他清楚的知道,云家的權勢已經滔天,已經不能再更近一步了。
除非云家明目張膽的謀權篡位。
同時他也知道,帝王身側安容他人酣睡的道理。
所以他明白,如今擺在云家面前的其實唯有兩條路。
要么走上至尊之位,要么整個家族破滅。
一邊是他心中的大義,一邊是他至親的家人們,不管怎么選對于云飛凡而言都是痛苦的。
謝珩看出傅青魚的不忍,安慰道:“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誰也幫不上忙。”
“我明白。”傅青魚坐回去,“飛凡之所以痛苦不過是因為他的善良和清醒。但凡他壞一點,他都不會有如今的痛苦。”
“可他的善良和清醒本沒有錯。”
本是沒有錯的事情,最終的結果卻是因此而帶來痛苦,簡直沒有道理。
“你想幫他?”謝珩詢問。
“怎么幫?”如果真的能幫上云飛凡,傅青魚自然愿意去做,但如今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幫云飛凡。
“云飛凡想做什么?”
“他想從軍。”
“有具體想去的地方嗎?”
傅青魚搖頭,“這個沒問。”
“那便問問。他如今這樣,唯有遠離中都才能讓他輕松一些。”謝珩起身,往亭子外走去。
“好,回頭我問問他。”傅青魚跟著起身走出去。
謝珩腳步未停,傅青魚跟著走出了一段距離才后知后覺的發現謝珩今天走的似乎有點太快了。
“大人?”
“嗯。”謝珩淡聲應著,邁步出了竹韻樓,上了已經被竹韻樓小廝拉到門口的馬車。
果然不對。
傅青魚跟著上馬車,坐到謝珩的左手邊看他。
謝珩瞥傅青魚,“看我作甚?”
“大人,你不對勁。”
謝珩從小匣子里取了一本書,低頭翻書。
“你怎么了?”傅青魚湊近了從下往上看謝珩,也沒個理由,怎么突然就感覺好像有些不開心了呢?
謝珩捏著書輕輕敲在傅青魚的額頭上,“馬車動了,坐好。”
傅青魚沒坐回去,“你說說。”
謝珩盯著她沒說。
傅青魚撇嘴,“我們說好的坦誠相待呢?”
謝珩無奈的嘆口氣,“是我自己度量狹小。你關心朋友本是應該,只是……不說也罷。”
傅青魚終于明白了,“你吃醋了?”
謝珩不說話,只看她。
傅青魚笑了,“大人,你怎么這般可愛啊。”
謝珩很清楚自己對傅青魚的占有欲,看她這會兒的笑就覺得她有些可惡。
謝珩抬手捏傅青魚的臉頰,“你還笑。”
“我自然要笑。”傅青魚起身坐到謝珩旁邊,“大人這般心悅于我,我能不笑嗎?”
“大人,你知道你第一次在河邊彎腰親我的時候我在想什么嗎?”
“想什么?”
“我當時就在想,啊,神仙為我彎腰了呢。不愧是我。”
謝珩被逗笑了,“那你可知我當時在想什么?”
“你想了什么?”傅青魚好奇。
“你猜。”謝珩賣關子。
傅青魚仔細想了想,“給她蓋個章,以后她就是我的了?”
“不是。”謝珩的思緒被拉回了秋離山中的那條清澈見底的小河邊。
那時候傅青魚穿著勁裝,頭發束著高馬尾,捏著樹杈戳水里的魚,臉上的笑張揚又肆意,好似耀眼的日光般奪目。
謝珩被晃花了眼,也亂了心,腦子里什么都還沒想好便已低頭親了她。
當時他就想,瞧著這般不羈又囂張的人,臉竟這般軟。
“猜不到。你說吧。”傅青魚放棄了。
“臉很軟。”謝珩低笑,眸中神色不由自主的便軟了下去,“我當時就想,你的臉真軟,很好親。”
傅青魚沒想到謝珩想的竟是這個,臉頰和耳朵一下就燙了起來,當時那種呼吸被攫住的感覺再一次襲上心頭,下意識的咕噥了一句,“沒你的唇軟。”
說完后傅青魚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臉一下就紅透了,有些心慌的轉頭看謝珩,“不是,那個……”
謝珩湊近親在她的唇上,“軟嗎?”
傅青魚愣愣點點頭。
軟,好像還有點甜。
謝珩眸中溢滿笑意,扣住傅青魚的后腦勺加深了這個親吻。
傅青魚被親的心慌意亂,無意識胡亂抓住謝珩的手回應這個親吻。
好像不管多少次,即便兩人已經有過更加親密的行為了,謝珩的親吻依舊讓傅青魚覺得驚心動魄。
馬車回到大理寺,傅青魚和謝珩下了馬車,晨夕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馬車邊,盡量讓自己顯得不存在。
“你們兩個可算是回來了。”賀睢再一次在大理寺門口等了兩人半天。
賀睢從自己的馬車旁快步走上前,看了謝珩和傅青魚一眼,奇怪的問道:“你們中午吃了多少山葵,唇怎么辣的這般紅?”
傅青魚:“……”
謝珩面不改色,“奉云可是查到了新的線索?”
“哦,對!”賀睢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了,“周太醫晌午找過我,跟我說他記起幾個月前太子的藥方是換過的。當時太子妃拿了藥方找過他,詢問他方子有沒有問題,對治療太子的病有沒有用。”
“方子當時周太醫看過,確實是能為太子治病的方子,而且比先前太醫院開的方子更好,并無任何不妥之處。”
“周太醫還說,他們先前給太子開的藥方里是沒有丹參的。”
“原本藥方問題,加之太子已經服用過一段時間并未出錯,他便忽略了此事。也是小傅大人驗出泣血百草后,周太醫才想起此事。”
對方為了給太子下毒也當真是煞費苦心了。
藥方服用著不僅無毒還能治病,而百草糕本身也是吃著沒問題的糕點,太子妃還已經吃了那么多年。
即便太子再警惕,也不會想到他因為整日吃藥嘴里發苦,一時貪嘴吃了太子妃愛吃的百草糕后再服用湯藥便會致命。
他如何能想到,兩樣原本都無害的東西混在一起竟會產生劇毒呢。
太子妃拿到藥方時必然也怕藥方有害,才會特意找周太醫看方子,只是她哪里想到給她方子的人早已算好了她的心思,將一切安排的天衣無縫。
至于藥方是誰給太子妃的,已經不言而喻了。
但現下的問題是這些他們根據線索推測出來了,并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傅青魚道:“百草糕是太子妃的娘辰夫人送進東宮的,藥方更是太子妃拿去太醫院,讓太醫院換藥的。而太子是因為百草糕中含有的百草泣血和藥方中含有的丹參中毒而死的。如此一來,太子妃和辰夫人即便長了一百張嘴也無法洗脫身上的罪名了。”
賀睢皺眉,“這不該說是意外嗎?”
傅青魚嘲諷的一笑,“我們若是查出太子之死只是意外,你認為皇上會接受嗎?”
太子之死,關系到的本就不僅僅只是真相,而是權力的博弈。
更何況太子妃和辰夫人本就是被利用的,即便他們根據現在的線索已經能推測出背后主導整件事的人是誰也沒有辦法,因為對方早已經將一切都算計好了,連替罪羊都送給他們了。
想扭轉這一切,除非他們找到更有力的證據。
“可太子妃也不知道藥方中的丹參和百草糕中的百草泣血一起服用會中毒,太子之死事實證明就是意外,總不能強行將罪名加到無辜的太子妃和辰夫人頭上吧?”賀睢不認同的皺眉。
“太子妃是無辜的,給太子妃藥方的人卻未必無辜。”
“同樣,辰夫人是無辜的,提醒辰夫人見太子妃時莫要忘記帶上百草糕的人也未必無辜。”
謝珩往大理寺中走,傅青魚跟賀睢邁步跟上。
賀睢道:“崇安,你的意思是有人利用了太子妃和辰夫人對太子下毒?依據呢?”
“奉云,不怪你疑惑,我們查到的一些線索你還不知道,我一會兒細細跟你說。”
三人進了寺卿院,謝珩把他們查到的線索一一跟賀睢說了一遍,賀睢聽后大為震驚,不過想了想后便冷靜了下來。
“所以太子妃拿到的藥方是太后給的,辰夫人見太子妃帶的百草糕是云家大夫人提醒她帶的,但是我們現在找不到證據證明這些。”賀睢道。
謝珩和傅青魚點頭。
傅青魚道:“而且即便我們找到了證據,太后也可說她只是尋名醫求了一個方子為太子治病而已,而太子妃確實也拿了方子去太醫院求證,有太醫可作證方子確實沒有能為太子治病,并且無害。”
“至于云家大夫人提醒辰夫人見太子妃時帶上百草糕,云家大夫人就更好辯解了。她可以說她疼愛太子妃,聽辰夫人說太子妃身體不適想著讓辰夫人給太子妃帶些太子妃最愛吃的百草糕,如此一片為太子妃著想的嫡母之心,誰能說出個錯處?”
“難道案子查到這里就進死胡同了嗎?”賀睢皺眉。
“也不全是。”謝珩道:“若我們既能找到藥方是太后給太子妃的實質性證據,又能證明他們知曉百草泣血和丹參同時服用會產生劇毒,就還有破案的希望。”
“問題是去哪里找這些證據呢?”賀睢泄氣。
對于他們而言,目前最重要的確實是找這些證據。
尤其是對方將一切都算計好了的情況下,只怕根本就沒留下所謂的證據。
傅青魚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一條線索,“我們是否可以從藥方入手?”
賀睢的眼睛一亮,“是啊。我們可以從藥方入手。只要查到是誰給了太后這張藥方,就能證明藥方是太子妃給太后的了。”
“可以。”謝珩點頭,“奉云,這條線索便由你去查。”
“沒問題,我現在就去。”賀睢起身便走。
“大人,其實我們就算當真證明了藥方是太后給太子妃的,也無法證明就是太后設計毒殺了太子。”傅青魚道:“你之所還是讓賀大人去追查這條線索,只是想借此證明太子妃是清白的吧?”
“阿魚,太子一案本就是權力的博弈,我們查到最后也可能抓不到兇手。但至少,我們可以讓清白之人不擔這個污名。”
傅青魚聞言笑了,“大人說的對。”
他們斷案追求真相,其中的一個目的便是不讓清白之人蒙冤。
“藥方的線索賀大人去查了,那我們現在去查什么?”
“今日辰夫人離開時,你特意囑咐讓云飛凡偷偷將辰夫人送回佛堂,莫叫人發現她離開過,可是認為若是云家知道我們找過辰夫人之后,辰夫人會被推出來當擋箭牌?”
“只是當擋箭牌還好,我是怕云家到時會安排一個畏罪自殺。屆時就算我們證明辰夫人是無辜的,她人也死了。”傅青魚說出心中的擔憂。
“想來云飛凡也是想到了這點,所以才會偷偷帶辰夫人出來見我們。”謝珩起身,“走吧。我們去找找能避免辰夫人被畏罪自殺的辦法。”
傅青魚知道謝珩自然這么說,便是已經想到了辦法。
“大人,你有什么辦法?”傅青魚跟上謝珩。
“一會兒你便知道了。”謝珩故意賣關子。
傅青魚心里好奇,奈何謝珩雷打不動,兩人又離開大理寺上了馬車謝珩也不說。
馬車緩緩往前,過了許久才停下。
傅青魚撩開馬車簾子看到謝府二字愣了愣,回頭道:“大人,你到家了。”
“嗯。”謝珩踩著腳凳下了馬車,“母親說你回中都后也未見你,讓你今日到家中吃飯。”
“夫人要見我?”傅青魚跟著下了馬車,“大人,你怎的沒早點跟我說,我也好準備點東西,現在兩手空空的去見夫人如何像話。”
“母親就是不讓你費心思,就讓我直接帶你回家,別提前跟你說。”謝珩見傅青魚苦惱,笑了笑,“放心。母親關心你,不想讓你多煩心,那是母親的心意。你到家中見長輩,該有的禮儀自然還是要有。東西我已提前準備了。”
謝珩示意傅青魚回頭。
傅青魚轉身回頭,晨夕笑嘻嘻的晃了晃手中提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