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門的房子便建在竹林深處,一行人左拐右突,在轉過又一片茂密的竹林后便豁然開朗,一片白墻青瓦出現在眼前。
侍衛長瞳孔一縮,這是……陣法?
項飛宇和袁善亭蘇安簡卻習以為常,這樣類似迷蹤陣的陣法他們門派(家族)里也有,只是因年限沒那么長,所以效果沒那么自然罷了。
看見了白墻青瓦,再往前去一些便是大門,一塊爍金大牌匾掛在大門口,上書“凌天門”三個大字。
黎寶璐跳下馬車,抬頭去看這片即將屬于她的地盤,房子依山而建,北面是一大片巖石突出的峭壁,順著峭壁抬頭往上看,竟只能看到郁郁蔥蔥的松竹,并不知它有多高,因此房子的北面便以峭壁為墻,只有與峭壁平行的那一面才是白墻一路到底。
至于后院是白墻還是峭壁,黎寶璐還一時未能查看到,直到此時,黎寶璐才找到一種“山門”的感覺。
恩伯和他孫子推開大門,將門檻拆下,恭迎幾人進門。
房子似乎并不經常打掃,進門后的院子里落了滿地的落葉,白一堂卻習以為常,帶著大家往里去。
大門朝東開,房子共有五進三路,南北中三路順著往下有不少的院子,里面奇石流水,奇花異草不少,看得出當年建造這房子的人很用心。
但因很久無人居住,房子破敗得厲害,雖不至于漏風漏雨,卻可以看出斑駁的痕跡,與它的大氣精致一點也不搭配。
恩伯垂著眼眸不敢多看,在第一進的院門處便停下腳步,他是奴仆,若沒有主人的允許是不得進入后面的院子中的。
白一堂也知道這個規矩,對他揮手道:“去叫些人來打掃房子。”
“是。”恩伯躬身退下。
白一堂就對好奇的左右張望的人揮手道:“孩兒們,去選你們想住的院子吧,隨便挑隨便選。”
項飛宇瞪大了眼睛問,“里面沒有我們需要避開的機密東西?”
“你們會去住書房和兵器庫嗎?”白一堂揮手道:“快去搶吧,沒搶著好地方我可不負責給你們找房子住,我都二十年沒回來了,也不知道房子有沒有漏雨。”
眾人聞言便如同魚入海洋般四散開,開始尋找合自己心意的院子。
白一堂這次回來要處理的事情不少,少說也有留一兩個月,而黎寶璐作為即將繼任的掌門人肯定要跟師父同步,所以她肯定也要留那么長時間。
侍衛長的任務之一便是保護白一堂,所以他也要留那么長,對未來的住處也很重視。
他丟下馬一鴻和苗菁菁,領著一群大小侍衛嗷嗷嗷的沖向凌天門,在游逛了大半個房子后他們選中了南路鄰近的三個大院子,湊巧的是三個大院子不僅鄰近,還圍著一個大大的演武場。
一個院子里遍植青竹,圓臉小侍衛貪方便想要橫穿青竹進入第二個院子,誰知道就被困在里面出不來了。
兩個跑進去救他的侍衛也迷失在了里面,最后還是侍衛長找來一團線,進去饒了老半天才把人找出來。
于是侍衛長大手一揮就定下了這個院子,他決定要好好研究這個東西,要是能把這陣法搬進家里,嘿嘿嘿……
于是隔壁兩個院子也被他們預訂了。
三個院子都很大,每一個都有十來個房間,但侍衛們一路上吃苦無數,非常霸道的住一間占一間,還要一間拿來看著玩,死活不讓同樣選中這里的江湖人入住。
袁善亭的手下們只能憋屈的跑去找另外的地方,最后他們在北路那里找到了一個清幽怡然的院子。
峭壁的縫隙中有三條細細的山澗落下,打在光滑的青石上發出叮咚叮咚的愉悅聲音,然后匯集成清澈的山池,溪澗的水在池中轉了大半個圈后便潺潺的順著開挖出來的深渠而出,繞過半個院子,滋潤了院里的梅樹后便向遠方而去。
此時正是梅花盛開的時節,一群大老爺們闖進來時便看到無人打理過的梅園虬枝盤結,紅紅粉粉的梅花纏繞枝頭,盡情的開放,芳香撲鼻。
即便是不怎么讀過書的大老粗們都驚艷得恨不得吟一句“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斷魂”。
于是他們決定就住在梅園了,他們家里是不可能有這樣的景色的,但能住一回這樣的院子也不枉這段時間吃的苦了。
袁善亭和蘇安簡來到梅溪園時也看呆了,看到歡喜得在園里亂闖的屬下,實在傷眼,最后拉著蘇安簡離開了。
這么好的園子白瞎了,但他也不好去搶屬下的住處啊。
倆人逛了半天最后選了一座帶了閣樓的院子,那閣樓是凌天門內最高的一處建筑,站在上面可俯瞰門內所有的景色,妙的是閣樓頂部正好與一處突出的巖石相接,從那里翻身而上便可直上峭壁。
袁善亭和蘇安簡找了許久才找到這個好地方,當即高興的占用了。
項飛宇則跟在不用身后中規中矩的住進了正院,他們十八年不見,可有許多的話要說,心思根本不在住處上。
黎寶璐則帶著顧景云將整個凌天門都逛了一遍,到最后到達第四進里那一整排的藏書閣時顧景云就走不動路了。
從南路到北路,除了中路上的一個院子外,其余五個院子都是規格一樣的藏書閣,里面都是上下兩層樓,高高的書架直達屋頂。
上面一排排擺放著整齊的書籍,顧景云從看到這些書后就走不動了。
這是比秦家藏書還有豐富的藏書閣!
他甚至還在一個藏書閣中發現了一整個屋子的竹簡,這些應該都是收藏下來的。
顧景云眼中閃著幽光,一排一排的走過,記下受潮的書架后便繼續往下。
或許建造藏書閣的人預料到以后不會有人常來打理,所以房屋建造所用的材料都非常的結實且防寒防濕,第二層的屋頂上甚至夾著琉璃瓦,讓陽光可以直射屋內。
顧景云撫摸著那些書道:“不愧是皇族中人,只這些藏書便是無價之寶,也就師父不在意的讓人亂闖。”太浩
“在你們眼里是無價之寶,在他人眼里它們不過是一堆紙。”黎寶璐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我們去選住處吧,明日再來看書。”
顧景云摸著那些書不愿意動彈,道:“中路不是有一個布置出來給人住的院子嗎,我們住那里就好。”
黎寶璐:……
看著癡迷的顧景云,黎寶璐只能無奈應下了。
“那我們去收拾房間吧。”
“好。”人卻動也不動,捧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黎寶璐嘆息一聲,知道他暫時是不可能回神了,只能丟下他去找二林和趙寧。
誰知道才出三號藏書閣就看到趙寧正目瞪口呆地站在二號藏書樓前,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任由順心怎么拉也不動彈一下。
這都是什么臭毛病啊。
黎寶璐對順心招手,“別理他了,跟我去收拾房間,擺放行李。”
順心看了眼公子,只能嘆息一聲跟著黎寶璐去了。
中路上的那個院子的匾額上大氣磅礴的題了三個字——“問天閣”,結合那五個院子的藏書閣,黎寶璐抽了抽嘴角,對她祖師爺的狂妄和偉大抱負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
等他們選好住的地方,恩伯已經帶了一群下人前來聽命了,三進及以下的地方奴仆都不能進入,即使是主人同意也不行。
所以白一堂只讓他們將第一進和第二進的大堂和院子收拾出來,到時候待客用,后面他們住的地方則需要他們自己收拾。
黎寶璐總算知道為什么明明有下人在他們的房子還能破敗成這樣了。
“師父,你們為什么都不用他們?”
“他們雖都是凌天門的下人,但更多的是履行佃戶的職責,凌天門對他們的約束不大,因此也不能完全信任。”白一堂道:“他們都是歷代掌門救回來的可憐人或是買回的奴仆,一般我們只留他們兩代,到第三代時若他們沒犯錯,也沒有讓他們掌握什么太過機密的東西便會放良,讓他們離開這里。”
“他們也愿意離開?”
“當然,門派會給他們一些遣散銀子,留在這里約束頗多,最重要的一條便是不能離開本鄉。不過他們離開了也不是完全得到自由的。”白一堂輕聲道:“還記得我說過的那些能幫我們處理臟銀給我們幫助的人嗎?他們得先到那里去,等到他們和他們的后人徹底忘掉這里,許多年以后變得跟普通人一樣時他們才會完全的自由自在,在此之前他們都算是在凌天門內做事。”
只不過是控制力度不一樣罷了,在這里,許多行為都受到約束,而離開了這里,至少他們大半時間是自由的。
恩伯是他師父時買的下人,到他這一代是第二代,本來應該是等黎寶璐卸任時才放良,不過這里已經暴露出來,沒必要再留下他們,送到暗中更安全些。
但這對恩伯他們來說也是天大的恩典了,不是誰都想當奴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