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從中作梗第54章從中作梗
春娘去而復返,拿著辛晴給的兩個銀錠,高高興興返回百合苑時,就見柳二夫人并不在,只有石榴立在廊下,像是專門在等她。
“石榴姐姐,二夫人呢?我來贖回晴兒的賣身契。”春娘盡量扯出一絲笑意。
石榴倨傲地抬著下巴,輕蔑道,“二夫人的行蹤,還用得著跟你報備?沒見眼下二夫人不在嘛,有什么事,你求我也是一樣的。”
春娘笑容微微,很好脾氣的模樣,“既然這樣,那就勞煩石榴姐姐幫忙去取晴丫頭的賣身契吧。”
說話間,她把用帕子包著的兩個銀錠遞了過去。
石榴拿到手里掂了掂,冷笑一聲,突然把銀錠摔在地上!
“二十兩?打發叫花子呢!”
“你什么意思?”春娘也冷下臉來,“石榴,咱們素日井水不犯河水,我自認沒有冒犯你的地方,也請你適可而止。”
石榴哼笑一聲,“你可別冤枉好人,主子發話,贖身需拿一百兩銀子出來,我只是個傳話的,這里面可不關我的事。”
“什么?”春娘驚呼一聲,“一百兩?”
“二夫人在哪?我要求見二夫人!”
春娘作勢就要往里走。
石榴自然是不肯的,上前拉著她,兩個人好一陣撕扯。
“二夫人!二夫人!”春娘一面往里沖,一邊出聲喊道。
正房門吱呀一聲開了,柳二夫人一臉不耐煩的出來,“吵什么?還有沒有一點規矩!”
春娘立刻跪下道,“二夫人,您不是說,同意晴兒贖身,交了贖身銀子就放她出府么?可石榴卻說,要一百兩……”
“她說得沒錯,就是一百兩。”柳二夫人貿然打斷她,“我方才答應了她贖身,可沒說贖身銀子是多少。”
“我們柳家家大業大,平白被個小丫頭下了面子,主動求去,你說,我要她一百兩贖身銀子,算多嗎?難道柳家的面子,還不值這一百兩?”柳二夫人懶洋洋地反問。
“就是!二夫人只要她一百兩,已經是便宜她了!像這等吃里扒外的奴才,寧可打殘趕出去,也不能平白由她損了主家的面子!”石榴在一旁煽風點火。
春娘氣的渾身發抖,手指摳著手心才讓自己的聲音穩定下來,“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回去,想辦法籌措這筆錢。”
“若沒別的事,奴婢先告退了。”
說完,她站起身往外走。
石榴在后面陰陽怪氣道,“可快著點,拖得越久,這價兒自然是越高的。”
春娘頓了下,頭也不回地快速走了。
石榴得意的挑眉笑,回頭跟神色愉悅的柳二夫人對視一眼,有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春娘一路緊咬牙關,心里又氣又難過,不斷想著怎么跟晴丫頭講。
本來板上釘釘的事情,不知怎么突然就變卦了,那丫頭知道了,指不定多失望難過呢,唉!
不用說,一定是石榴那個黑心肝的在搗鬼!
她都明明已經小心避過石榴了,怎么還是讓那個黑心肝的給知道了?
難道二夫人果真對石榴信任至此,什么事都不瞞她?
她低頭思索,匆匆行走,剛轉過回廊拐角,冷不丁“咚”的一聲和來人迎頭撞上。
“哎喲!怎么走路的!”來人痛得大罵出聲,正是柳二爺。
春娘醒過神,臉色白了一分,趕緊后退幾步,低頭跪下,“奴婢該死!”
柳二爺揉了揉撞疼的鼻子,低頭看去,女子螓首低垂,露出一截雪膩修長的后脖頸,頗有種溫婉可人的韻味。
“啊,原來是春娘啊,你怎么在這兒啊?”柳二爺一笑,胖臉便瞇了起來。
春娘頭也不抬,恭敬答道,“奴婢有事回稟二夫人,又怕老太太那邊等著急,所以急著趕回去,慌亂中竟沖撞了二爺,求二爺贖罪!”
柳二爺一聽老太太的名號,臉上的笑頓時淡下去不少,細瞇瞇的眼睛在春娘身上轉了一圈,說道:
“既然母親在等你,那你便趕緊回去吧,記住,下次不可這般莽撞了。”
春娘低聲道,“是。”
說完,起身行過禮,匆匆擦身而過。
一股撩人心肝的幽香,絲絲縷縷鉆入柳二爺的鼻端。
柳二爺轉頭,看著春娘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這才彎腰撿起摔在地上的點心盒子,手指揩了些柿餅子上面的白霜,伸進嘴里吮了兩下,無故笑了一聲。
“真甜……可惜,不能吃了。”
說完,他毫不留戀地將一盒子點心,全都扔進了草叢里。
角院里,下人房中。
“什么?一百兩!”辛晴一聽春娘說完,頓時愣住,手下意識握成拳。
春娘一臉凝重地點點頭。
“我方才只是離開一小會兒,不知道石榴跟二夫人說了什么,再回去時,只有石榴呆在院子里等我,似乎早就有備而來。”
“我猜,這般坐地起價,一定是石榴搞的鬼!”春娘氣得直絞帕子。
辛晴抬頭,問道,“我早就想問姐姐了,這個石榴身上到底有什么貓膩,我分明和她素不相識,與她無冤無仇,為何她瘋狗一樣咬著我不放,偏要和我過不去?”
“她不是跟你過不去,而是她本身就是個瘋子!”春娘氣得咬牙切齒,轉頭看著辛晴一臉迷惑的樣子,說道:
“也罷,告訴你也好。”
說完,她轉身去關上了門窗,這才坐在辛晴身邊,小聲講給她聽。
“許久之前,石榴還沒有改名,而是叫碧璽,是二夫人的陪嫁丫鬟。”
“當年二夫人嫁入柳家,一共陪嫁了四個貼身丫鬟,除了她,還有金鎖、珍珠、珊瑚。”
“四個人本來一同長大,十分要好,然而不知哪天起,其他三個人陸續發生不測,死的死,瘋的瘋,最后竟只剩下石榴一人。為了討好主子,她便自己把名字改成了石榴。”
“原本,石榴也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平日里雖尖酸刻薄些,總還有個人樣。那時候,她喜歡的是府上的一個看門小廝,叫祥子。”
“聽說,她都已經和祥子說好,贖身出府一同離開去過日子的,結果卻不知怎的,沒走成,祥子也突然悔了婚。”
“從那之后,石榴就變了個人似的,眼神陰森森的,看誰都不陰不陽地含著怨氣,漸漸的,就像個不能靠近的瘋狗一樣,逮誰咬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