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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之后,當羅用聽聞了皇帝陛下要在城州那邊開一家肉罐頭工廠的時候,心里頭自然也就明白了這里邊的前因后果。.om。
同時他也在心中暗暗慶幸,還好自己繃得住,夠謙虛,要不然這會兒豈不是要淪為笑柄?
不過西坡村的人可不理會這些,甭管皇帝要在哪里建罐頭廠,這條路反正就是為他們村羅三郎修的。
西坡村這些人最近都挺高興的,一來是因為皇帝的那一道圣旨,二來嘛,就是他們自己辛辛苦苦修出來的灌溉系統現在也已經投入了使用。
在經過幾次加工調整之后,現在已經很好用了,只要是村里的田地,不管是什么樣的邊邊角角都能照顧到,灌溉完全不成問題,再配合上發酵過的豬尿以及自家燒出來的土糞,他們村里的坡地現在也很好種莊稼了。
近來到他們村觀摩學習的人不少,除了離石縣以及周邊地區,還有從太原城甚至更遠的地方過來的,其中不乏一些手握很多農莊田地的大家族大地主。
就連前段時間還有幾分意興闌珊的郝刺史,最近也慢慢開始活絡起來,全力在石州當地推廣這種灌溉法。
上回獻打谷機那件事,對郝建平的沖擊也是很大的。
當他滿懷期待地送一臺打谷機去京城的時候,心里就想著自己這一趟無非也就是兩種結果,一種是朝廷方面很重視這臺打谷機,這是他認為最有可能也是最好的結果,另一種結果就是朝廷方面不如他所想象地那般重視,雖然遺憾,但他作為一個地方官員也沒有什么辦法,最多就是在自己管轄之下的地方推廣推廣。
郝建平本以為第二種情況就已經是最差的結果了,沒想到他終究還是低估了這世間的惡意。
在這個沒電視沒網絡的時代,智慧的分布是極不均勻的,有些人家里世代為官,自然就積累了很多官場上的經驗,有些人家中若是沒有這種積攢,書中又沒有教這個,教書先生們自己也是不大懂的,那他們又要從何處學來?
所以在這個年代,很多人其實都是非常天真的,而對于已經步入官場的人來說,這樣的天真往往也是十分致命的。
郝建平倒是也沒遭什么殃,就是當頭被人給敲了一棒子,又澆了一身冷水罷了,讓他深刻體會了一遍權利斗爭的殘酷。
回到離石縣以后,他也時常反省和思考。
近日聽聞西坡村那邊又弄出來一個很了不起的灌溉系統,郝建平親自去查看了一番,深覺這個系統簡直妙不可言。
他們石州當地多山區,中原地區盛行的龍骨水車在他們這里并不適用。
那龍骨水車的使用環境,最好是在平整廣袤的大田上,附近如果有水源,卻低于這一片大田,給灌溉帶來不便,這種情況就可以打一臺龍骨水車,人力踩動水車,用水車上的刮板,將下方的水刮到上面的田地之中,一臺水車往往可以澆灌很大一片農田,村人之間亦可輪流踩車。
這種龍骨水車的缺點,一來主要是依靠人力踩車,二來用刮板刮水,邊刮邊漏,若是在地勢比較平坦,落差不算太大的地方,那還比較好用,若是換了像石州當地這種山區,那就基本用不了了。
而羅三郎等人所造的筒車,在他們這個地方就非常適用,山區中的溪澗水流湍急,有足夠的水力可以帶動筒車的運轉,而且這筒車原理雖妙,但結構也十分簡單,制造起來并不困難,汲水的效率也比較高,再配合上用土水泥修葺的溝渠,效用更佳。
激動歸激動,郝建平這一次卻不像之前那樣急急忙忙向上面報告,生怕長安城那邊發現不了這個東西的好。
他只是公事公辦地遞了一份文書上去,然后就安心在石州當地推廣起了這種灌溉系統,郝建平畢竟是石州刺史,在這一畝三分地,他的話還是能作數的。
為了配合郝刺史推廣這個灌溉系統,羅用也讓他那些在水泥作坊做活的弟子們,帶上一些人手,到石州各地去建土窯燒水泥。
燒這土水泥所用的黃泥,在石州當地可謂是比比皆是,石灰和石膏也有很多地方都有,相對來說,在西坡村建水泥作坊其實并沒有什么地理位置上的優勢,平白還增添了不少運輸方面的費用。
這時候郝刺史既然要推廣他們村的這種灌溉法,羅用干脆就讓他的那些弟子到人家村子里去燒水泥,不僅能做修建水渠之用,有些村子若是有心想修路的,也可以趁著這個機會一并修了。
羅用自己有時候也會趕著馬車到那些村子里去觀摩監督,現如今在西坡村跟他學算術的人那么多,其中不少人都有馬車,羅用偶爾想借個馬車用用那還是比較容易的。
“三郎,你看我們這石灰可用得?”這一日,羅用正與郝刺史田村正等人在一個村子里商討這個村子的灌溉系統要如何布置,那邊又來了幾個挑擔的村人,挑來幾擔石灰給羅用看。
羅用他們在這些村子里賣水泥,售價是五文錢一擔,村人如果自己能夠弄來石灰,那么一擔石灰就可以換一擔水泥,如果能夠弄來石膏,一擔石膏則可換兩擔水泥,這種以物易物的方式,倒也給一些經濟不太好的村子減輕了負擔。
“用得。”羅用看了看他們挑來的那幾擔石灰,點點頭,然后又從袖子里摸出幾根竹簽子遞給他們:“等到時候這邊水泥燒出來了,你們就可以拿著這個竹簽子來取。”
“哎,用得便好,用得便好。”那幾個村人都很高興,他們的村子不像西坡村小河村那么富,郝刺史說要幫他們修建灌溉系統,還帶來了不少幫忙造水車的工匠,大伙兒就已經很高興了。
而這水泥方面的費用,則需要村人們自己出,主要州府之中也沒有那么多的錢可以支撐整個石州的灌溉系統的推廣建設工作,大頭的支出還要靠各個村子自己承擔。
那幾人領了竹簽之后,并沒有馬上離開,郝刺史往他們這邊看了一眼,問道:“可還有事?”
“不知我們村中的水渠,什么時候開挖?”其中一個村人問道,大伙兒的意思,自然是希望這個水渠越早修出來越好。
“明日羅三郎他們這里便要開始燒水泥,你們倒是可以先在他這里做工,也好換些水泥,留待屆時修建水渠只用,至于這個水渠要怎么修,從哪里開挖,我與田村正等人還要好好規劃一番。”郝刺史對他們幾人說道。
按照西坡村先前修建水渠的經驗,提前規劃好線路十分重要,預先拿出一個方案,等到施工的時候就可以依照方案行事,而不是臨到頭了一群人在坡上瞎跑,耽誤工夫不說,最后造出來的灌溉工程也未必好用。
田村正之前就主持過西坡村那邊那個灌溉系統的建設工作,也算是有了經驗,所以這些時日郝刺史便把他帶在身邊,時常與他商討,兩人還經常一起到坡上去查看具體的地形情況,羅用瞅著,只要石州刺史不換人,他們田村正的前途還是比較光明的,別個不說,下一任里正肯定妥妥的。
村人聽聞他們可以在羅三郎的水泥作坊做工換水泥,也都很高興,一方面不耽誤水渠的建設,另一方面還能用勞工來抵水泥錢,如此一來,應就不用擔心他們村湊不出那么多錢來購買水泥了。
郝刺史他們還在商討水渠的事情,羅用今日剛到,也不太了解這邊的情況,在旁邊聽了一會兒,覺得沒什么意思,便自己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來。
他那些弟子這時候也都忙著呢,羅用尋思著,這邊的水泥作坊倒是可以多辦一段時間,這個村子距離離石縣城不太遠,多做出來的水泥想賣出去也方便,這些村人可以在水泥作坊干活來抵水泥錢,羅用還不用給他們管飯。
別看就是每日兩頓半的飯食,這些人可都能吃著呢,西坡村那邊現在光是吃飯,每天都能把羅用吃得唉唉叫,一個水泥作坊,再加上打谷機作坊,每天多少人吃飯。
還有從長安城來的那些工匠,皇帝就讓他們帶了精鐵過來,可沒帶飯錢,所以羅用還是要給他們管飯。別看這些人都是城里來的,那飯量半點都不比他們村里的糙漢子們差,趕上吃炸醬面的時候,那一個個肚子里頭就跟長了兩個胃一般。
“三郎,想甚呢?”那邊田村正喊了羅用一聲。
“無事。”羅用笑了笑,沖他擺擺手道。
“我要再與郝刺史到坡上去看一看,你可要一起來?”田村正問他。
“我就不去了,我一會兒上土窯那邊瞅瞅,你們去吧。”羅用笑得一臉燦爛。那溝渠的規劃又沒他什么事,他去干嘛。
西坡村這一邊,聽聞羅三郎今日下午不會回來,白以茅他們幾個就特別高興。
自打皇帝陛下要在城州那邊建罐頭廠的消息傳到他們西坡村當地以后,那棺材板兒在教學一事上明顯就比從前“用心”許多,上課時間長不說,課后作業還越來越難。
今日難得他出門了,聽聞去的地方還比較遠,下午是肯定回不來了,于是白以茅幾個心中暗喜。
“哎,你們幾個要去哪里?”這天中午剛吃過中午飯,白以茅那幾個就要往客舍外面走。
“我們去溜馬。”一個胖子回頭笑嘻嘻說道。
“三郎不是說今日讓大伙兒自習。”那人皺眉道。
“這才剛剛吃過飯呢,我們晚一點再回來自習。”從前羅用在的時候,也沒有這么早就開始上課的啊。
“晚了怕是來不及。”那人說道。
“此話從何說起?”幾個少年人皆是一臉迷惑。
“三郎給我們留了算術題,我怕你們這時候出去玩了,等一下回來就做不完那些題。”那人抬手指了指羅用平時上課那位置旁邊擺著的一快約莫半人高的黑板。
“……”幾個少年人齊齊望了過去。
只見那塊黑板上這時候正貼著一大張白紙,白紙上整整齊齊地寫滿了算術題,再看看前面的題目序號,不多不少,整整一百題。
作者有話要說:曾經有一個上vip金榜的機會擺在我的面前,我卻沒有珍惜,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要對這個榜單說三個字:我愛你。如果要給上榜時間加個期限的話,我希望是:一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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