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胭香

第46章 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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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宅書房,來安替香爐重新壓上香粉,點燃,蓋上紫金爐,細煙依依生起。

不知自家爺怎么想的,真就放心讓那兩人單獨相處?你說他放心吧,拿在手里的書看了半天,也沒見他翻一頁。

來安看了眼自家主子:“爺,陸家的來了,禾姨娘過去了,您不去看看?”

“那是她自己的事,我去做什么。”魏澤叩了叩桌案,來安立馬續上茶。

“下去吧。”

“是。”來安應聲退下。

門外,來旺見來安出來,連忙湊上前,把他拉到一邊,覷聲問:“哥,咱們大爺什么時候這樣好性兒,好不容易弄回來的人,說讓就讓了?”

來安搖了搖頭:“我也看不明白,不過依我對爺的了解,只怕不會這樣簡單。”

來旺點了點頭,他們從小就跟了主子爺,就目前來看,這絕對不是他的脾性。

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最后誰會倒霉,是禾姨娘還是陸家公子。

禾草到了會客廳,透過屏風,能觀到一個身量修長的影兒,應該就是陸家公子了。

陸遠聽到聲響,抬眼朝屏風看去,手心甚至起了一層薄汗。

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他在酒樓上,她在攤位上挑選發簪,只一眼他就上了心,后來,她又救了他的命,他知道他再難逃掉。

之后,他派人四處打聽,卻沒有半點消息,如今,她與他只一屏之隔。

禾草緩緩從屏風后走出,朝著男人側身行禮,陸遠哪里還敢坐著,連忙起身還禮,陸家小廝心道,公子從來行止從容,清風有度,何曾這樣手腳生亂。

兩人隔著距離,對坐下。

陸遠看著對面的人兒,心道,是他日夜思念之人。

上次只顧著救人,那樣的情況下,禾草并沒太注意陸遠的樣貌,今日相看,和魏澤不同,陸遠的長相偏文弱清雅一些,嘴角始終帶著溫和的笑。

“那日多謝姑娘救命之恩,陸某說過,這個恩情定會還。”

“陸公子不必在意,不過是舉手之勞。”禾草笑道。

陸遠被女人的笑閃了眼,端起手邊茶盞,呷了一口,停頓了一下:“在下的心意,姑娘可知曉?”

禾草沒想到他一上來就說明來意,一點不含糊,不免有些難為情。

陸遠又道:“是我草莽了,你心放寬,我不迫你,過兩日,不知姑娘可得閑,落月湖有賽舟,我帶你去看看?”

“多謝陸公子相邀,我還是不去了。”

陸遠一怔,笑說:“一同去吧,那家伙也會去。”

魏澤也去?那她跟著同去,想來是可以的。

送走陸遠,禾草正待回房,來安傳話,說魏澤要見她。

禾草來到魏澤書房,坐到下首側位,上一次來,她也是坐在這個位置,那次她生死一線,拋開尊嚴,懇求魏澤留下她。

“見過了?”魏澤看著手里的書,頭也不抬。

禾草“嗯”著應了一聲。

“姨娘瞧他可還滿意?”

“陸公子年輕英俊,身世清貴,是我高攀了。”禾草放在膝上的手相互絞著。

魏澤終于從書中抬眼,看向她,慢慢踱到她跟前,向下睨著:“別絞了。”

禾草停下動作,想起一事:“陸家公子邀我去看賽舟,你去不去?”

“姨娘無須問我,他既然邀了你,你想去便去。”

禾草揚起下巴,和魏澤對上,笑道:“那我到時候去湊湊熱鬧。”

魏澤逆著光,一雙眉眼隱著,看不直切,只聽他說:“去吧。”

從書房出來,禾草深呼出一口氣,慢慢走下臺階,往后院走去。

這一日,是曲源縣民間自發組織的賽舟節。

街市上人流如粥,各大酒樓全都預訂了滿席,街道旁全是商販,有賣賽鼓的、彩幡的,還有賣響鑼的,沿路下去,到了落月湖附近,一溜排的生意,各式各樣的都有,還有那挑著擔子賣吃食冷飲的。

時下正值淡暑新秋,晚上雖放了涼,白日依舊炎熱。

湖邊已聚集了不少人,烏泱泱一大片。

普通百姓都是提前在湖邊守著,搶占一個絕佳的觀望地點,而那些有錢的人家都是包下樓船,所謂樓船,就是酒樓,只不過是在湖邊做生意的酒家。

地面上的酒家,講究的是高、大、寬敞氣派,而這些依湖做生意的酒家則有不同的講究,個頭大的船反倒失了意趣,樓船講究一個精致,環境精致,吃食精致。

更有上等的樓船會請來青樓名角,當然,能請青樓名角,那也一定是客人身份不一般。

同樣一片湖光,樓船的客人和岸邊的百姓看到的卻不一樣。

陸遠單獨包了一艘精小樓船,小二層,雅間環境清幽別致,房內還熏了香,靠窗的桌上擺著幾盤子細果和甜點。

禾草沒想到陸遠單獨邀她。

因今日游人眾多,人員摻雜,出門前侍畫特意替她戴上一頂幕籬,水色的輕紗垂掛至胸前,上了二樓才將幕籬摘下。

禾草今日打扮的清爽,一襲鵝黃長衫,露出蔥綠抹胸,細腰款款,束著慵懶風情,外套著一屋挑紗月白縐絲褙子,臂腕上纏著暗花祥云彩繪披帛。

距此不遠的另一條船上,二樓雅間內,曲樂盈耳,隱有女子嬌笑的聲音傳出。

船內笙簫盈耳,舞樂清揚。

“陸愈安怎的沒來?”謝方昭問道。

周鐮就著美人兒手喝了杯中酒:“來了,在另一條船上,我看著他上去的,后面還跟著一女子。”

“什么女子?”另一個方臉男子問道。

“戴著紗兒呢,看不見臉,不過那身段,嘖!你們是沒見到,就我多年的經驗,此卿大有意趣!”周鐮咂著嘴。

“他有些不像樣,哥哥都來了,他卻撇下我們,獨會美人兒,哪有這樣的道理,不行!咱們去鬧鬧。”謝方昭向窗邊遞了個眼色。

眾人會意,只見魏澤歪靠在椅榻,一邊喝著酒,一邊聽云仙清唱彈曲,對他們的談話完全不感興趣。

周鐮幾個立馬指使著艄公轉舵。

他們倒要看看,是哪里來的小娘皮恁會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