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胭香

第277章 野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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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寶年紀雖小,可手腳十分靈活,這里踩一下,那里撐一下,就爬坐到樹杈上。

“上來。”

那小豆子也照著手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在身上擦了擦,往樹上爬去。爬到高處,兩小兒并坐到一起,從鳥窩里拿出鳥蛋。

“咱們一會兒到河邊生火,烤了來吃。”小寶說道。

“會不會燒炸了?”

“不知道,試試看,炸了就炸了唄。”

兩人正說著,,兩個女孩兒,全都是村子里的孩子,看起來四五歲的樣子。

幾個小孩老早就看到小寶和小豆子。

“小豆子,你還和他玩,我媽說他是野種,你和他一起玩,你也會變成野種。”打頭一個男孩說道。

男孩旁邊的幾個孩子全都起哄:“跟野種玩的人也會變成野種,咱們不跟野種玩。”

小寶聽了,轉頭問小豆子:“你跟不跟我玩?”

小豆子想了想:“跟!”

然后兩人對視一眼,起了壞笑,將手里的鳥蛋往下砸去,砸得

不動,樹上樹下相互叫罵了幾聲,樹下的幾個孩子就跑到別處玩了。

見人走遠了,兩人從樹上溜下來,跑到河邊,用石頭壘成一圈,然后把拾的柴火放到圈里,再用火石打著,把剩下的幾個鳥蛋丟到火里。

最后不出意外的,鳥蛋炸了,炸了兩人一身。

就這么一晃到了晌午,小寶聽到他娘叫他,和小豆子兩人飛一般地往回跑。

多年以后,長大后的小寶問小豆子:“為何那個時候其他的小孩罵我是野種,你還選擇跟我一伙。”

小豆子是這樣說的:“我怕我說不跟你玩,你把我從樹上推下去……”

夏娘見小寶頭、臉、身上全是黃白的蛋沫子,倒是沒再說他:“快去洗洗,你黑子叔回了,咱們坐他的板車去海邊。”

小寶一聲歡呼:“要去海邊看舅舅嘍——”

黑子把頭口停到夏家門前,朝里面叫了一聲:“妹子,好了沒?”

夏娘挽著大小包袱走出院門,黑子接過包袱放到板車上,夏娘轉身將院門帶上,扣上鎖,同小寶坐到板車上。

板車正待要走時,從旁邊竄出來一個人影,叫嚷道:“爹,我也要去。”

叫喊的小兒是小豆子。

“你去問你娘,你娘同意你去,你就去。”黑子說道。

小豆子一眨眼的工夫,去了又回:“娘同意了,還讓我問夏叔好。”

“行了,上來。”

于是黑子駕著頭口,拉著夏娘并兩個孩子往海邊去了。

到了海附近,已經是下午,夏娘提著大小包下了板車:“黑子哥,我先去,你把車停好了過來。”

“行。”

夏娘帶著兩個孩子朝海邊走去。還沒見到海,先聽到了海浪涌動的聲音,鼻下拂過咸濕的海風。蔚藍的海上翻出一朵朵白云,和天空呼應,白色的沙灘上搭了幾座小木屋。

兩個孩子跑在前面,沖到屋子里,又出來,小寶對著走來的夏娘喊道:“娘,舅舅不在屋里。”

叫喊完,兩人就跑開了。

夏娘繼續朝木屋走去,將手中的包袱放下,看了眼四周,把木屋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然后出了屋子走到海灘上,抬手往海里看去,一個黑點出現在海面上。

夏娘笑著往前面跑兩步,揮了揮手,大聲喊道:“哥——”

海中的那道黑點越來越近,是一條木船,上面站著一個人,待船近了才看清,船上是一名皮膚黝黑的男子。

男人名夏舟,是柳樹村為數不多的出海人,生得體格高大,單眼皮,挺鼻梁,腮骨堅毅。

船靠近海邊后,男人從船上跳下來,趁著浪來,將船推上沙灘。

夏娘走到男人跟前:“哥,我給你帶了些衣裳,還有些吃食,你幾時回去?”

“才收來一批貨,等我把它們賣到鎮子上換了錢,就回。”夏舟又道,“再別來,我這里什么都有,你來一趟,累不說還曬,才一會兒,你看你臉都曬紅了,快快進屋里去。”想起什么,又問:“小寶呢?”

夏娘指了指不遠處:“黑子哥帶著他們在。”

兩人進到木屋里,夏舟從床頭拿出一個小布包,遞給夏娘:“這些你先拿著用,等這批貨換了錢,我再給你。”

女人打開布包,里面是三串銅錢:“我也用不了,這些錢我都收攢著,趕明兒你接媳婦用。”

夏舟擺了擺手:“你不用管那個,這些錢你拿去,該用的用,該花的花,還有小寶想要什么,你給他買,別讓他眼欠別人的。”

夏娘不再說什么,這些錢她肯定不會動,她哥就是這樣,什么都緊著她和小寶,從不考慮自己的事。

“我不在家的時候,沒人欺負你們吧?”夏舟問道。

“沒有,咱們又不惹事,誰欺負咱。”

兩人正說著話,聽到一聲清脆的叫聲。

“舅舅!”小寶滿頭大汗的跑進來,臉頰曬得紅紅的,一下爬到夏舟的腿上。

夏舟抱著小寶站起來,兩只大手架在他的腋下,轉了兩圈,把小寶高興的嘻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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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后,小寶抱著夏舟的脖子不松手,夏娘倒了兩杯涼水遞到他們二人手里。

不多時,黑子和小豆子也走進來。

夏舟用網兜裝了好些魚給黑子:“這些你拿回去。”

黑子推辭不要:“上次給的還沒吃完。”

“吃不完曬成干,或是腌制了,再不然拿去鎮上賣了換些錢。”

黑子只好收下。

夏舟見天色有些晚了,便不讓他們再留:“回去還要好久,晚了看不見路,你們趁現在回去罷。”

幾人起身,黑子見夏娘似乎還有話對夏舟說,便帶著兩個孩子先走了。

夏娘見周邊無人,想了想開口道:“哥,海上的事還是太累,你注意些,實在不行,咱換份事情做,賺多賺少無所謂。”

“沒事,我心里有數,這幾天風向好,我再待幾天,弄好了就回去。”

女人點了點頭,離開了。

黑子駕著頭口回到柳樹村,天已經暗了下來,兩個孩子下午玩得累了,便在板車上睡了過去。

“黑子哥,又麻煩你跑一趟。”夏娘說著從衣袖中掏出錢。

男人“哎呀”一聲:“你這像什么話,回回你哥拿那么多海貨給我,你還再給錢,把我當什么了,快快收起來。”

夏娘知道他不會要,便把錢收了回來:“黑子哥,你明日去不去鎮上?”

“去,明兒我打算把你哥給的這些海貨賣了換些錢。”

“那你捎我一趟,我也要去鎮子上。”

“行,我還是在村口。”

兩人說好,各自抱著孩子回了家。

次日,夏娘將小寶托付給小豆子他娘宋氏,然后隨著板車去了鎮上。

他們這個鎮叫白云鎮,是大夏國最南面的一個小城鎮,一面靠海,因為不是貿易碼頭,鎮子上外來人不多,很多時候都是本鎮人從

但出海的人不算多,柳樹村只有幾戶人家,其他村子出海的人也不多,主要還是因為他們這里的海貨沒人要,倒不是因為他們的海貨不好,相反,他們這里的海貨十分豐富,問題是這些東西一運出去就壞了。

從柳樹村到白云鎮坐頭口慢行,需要點時間,夏娘隨板車到了白云鎮,她繡了些巾帕,拿到繡莊換錢。

“黑子哥,你一會兒在哪里,我弄好了來找你。”

“我一會兒就在李家酒樓對面支個攤,那里人多。”

夏娘點點頭:“那我先去了。”

黑子將頭口拉到李家酒樓對面,找了一塊空地,把頭口拴好,將板車上的海貨拿下來,排到路邊等買客。

不多時,夏娘換了錢從繡莊出來,來到李家酒樓對面。

“黑子哥,賣得怎么樣?”

“賣了大半,還剩一點。”

“李家酒樓不收?”

“才問了,來的不巧,他們才買了一批海貨,這東西又不能放,只吃新鮮的,所以不敢多買,不打緊再等會兒,沒人買的話,拿回去自家吃。”

“說的是。”夏娘應道。

李家酒樓是白云鎮最大的酒樓,店中環境干凈,地方寬敞,不論是鎮上的有錢人家,還是外來的客商,通常都會選在李家酒樓食宿。

店中生意不錯,時常滿座。

店中來了一桌人,應是外商,先是叫了幾盤菜和一壺酒,吃到中間,酒沒了,又讓店家再來兩壺。

偏這個時候店小二去了二樓,那幾個外商叫了幾聲沒人回應,再加上喝了酒,火氣就上來了,幫廚的小妹聽見,便趕忙拿來兩壇酒,放到那桌子上就要轉身離開。

“誰讓你走了?”其中一名外商叫喝道,“咱們叫了許多聲,你只當沒聽見的,推不過去了,才磨蹭拿兩壇來打發我們?是怕我們不給錢還是怎的?”

那小妹忙擺擺手。

“擺手是什么意思?”

旁邊有李家酒樓的常客,解釋道:“你們不知,她是個啞女,不會說話。”

在座之人以為那人不會再計較,不承想,更加放肆起來。

“怎么用一個啞巴,連人話都不會說怎么招攬客人?難道要我們跟著她阿巴阿巴?”

男人說完大笑出聲,他身邊的幾人也跟著笑,還一邊笑一邊鬧著拍桌子,整個店的客人全都看向他們這邊。

幫廚小妹一邊哭一邊鞠躬。

那些笑聲更大了。

酒店二樓扶欄邊的一桌,坐著一名女子,女子手邊擺著一柄長劍,臉上幾點微麻,一頭長發匯作一處,用簪子束與腦后,十分利落的扮相。

那桌面之上攤著一張輿圖,女子用炭筆將白云鎮圈起來,示意已來過此地,再展眼一看,這張輿圖上的大部分地方都已被圈過了。

聽見吵鬧,女子斜眼看向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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