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胭香

第279章 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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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酒一把抓住二丫的手,那手中用了力道,手背上青筋橫起。

“你可確認清楚?再不能出錯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不然,你這條小命……”

二丫跪到老酒腳邊:“叔,我對不起主人的信任,他讓我寸步不離夫人,我沒做到,這幾年一直在外尋找,從來沒停過,您信我,我知道夫人在哪里。”

老酒站起身:“太子如今隱居山中不出,事先交代下去,除了道觀住持崇見道長,其他人一概不見,連我等影衛也無法聯絡,偏又不巧,前些時候,崇見道長閉觀了,當下沒人能聯系到太子。”

“這可如何是好?”

“你起來,隨我進宮一趟,此事甚大,先回稟帝后知曉,由帝后出面請見道長,再讓道長請太子出山。”

二丫應下。

兩人快速前往皇宮。

周皇后得知找到了禾草,且還給生了一個乖乖小子,口中念佛不停,又報于皇帝知曉,帝后一刻不敢耽誤,親自前往京都城外的太華山道觀。

前方早已有宮侍報于道觀知曉,道觀中人全都整冠肅衣,在山門前恭迎,當頭一人正是道觀住持崇見道長。

道長將帝后迎至道觀中,帝后這才表明來意,要見太子。

崇見道長似有難言:“小道斗膽一問,不知是何事?只因太子曾交代,若不是天大的事,任何人不見。”

周皇后點頭,對道長說:“你只告訴他四個字便可。”

“哪四個字?”

“人找到了。”

崇見搭著拂塵,讓觀中道士和小道童在房內應候,便退出房外走到后山,行到一間山屋前。

“太子殿下,帝后前來看望。”

崇見說完,見屋內沒有動靜,想了想,又說:“人找到了。”

話音才落,屋里有了輕微的響動,接著房門打開……

夏季,晝長夜短,傍晚時分的天還很亮,太陽掛在山頭沒舍得下去,村子里各家各戶燃起炊煙。

小寶今日特別開心,因為母親做了好些飯菜,而母親做這么一大桌飯菜的原因,是因為舅舅聽了母親的話,不再出海了,決定在鎮子上找一份事情做。

這樣一來,舅舅就可以天天回家。

“小寶,你去叫你黑子叔嬸過來吃飯,就說有菜,你舅請他們來喝酒。”

“好嘞。”小寶飛一般地往隔壁去了。

不多時,小豆子爹娘帶著小豆子到了小寶家。

院子里已支上桌,桌上擺了豐富的酒菜,夏娘將院子里點上燈籠,一會兒要吃到好晚,怕天黑了看不見。

兩個小的先吃了飯,在院子里玩,大人們則圍坐在桌邊一面吃喝一面聊天。

“夏舟,你準備在鎮上找個什么活計?”黑子問道。

“我有認識一個人,說縣衙在聘差干,準備去試試。”

“那可不容易,你不送些銀子,怕沒你什么事。”

縣衙里的差干多少人爭搶,普通老百姓哪里能進去。

夏舟夾了一筷子菜:“我且去試試,至于結果如何,再說。”

“其實以你這一身體格力氣,沒準還真有戲。”

兩個男人說著話,桌上的女人也不閑著。

豆子他娘宋氏對夏娘說道:“誒,你們知不知道,咱村新住進一戶人家?”

“咱村還有空房子?”黑子問道。

“怎么沒有,村尾不是有一處空房。”

黑子想了想:“那不是梅子家的嘛,她嫁到鎮子上,后來把她一家人都接了去,那老房子空了許多年沒人住。”

夏舟聽后,問道:“村長知道這事?”

宋氏笑道:“哪能不知道,就是村長帶人來的,那老頭兒也不知收了啥好處,辦得利索,連地契都過了。”婦人咂了一口酒,“咱這破地兒,也有人來住,真是奇。”

夏娘笑道:“嫂子你別說,我倒覺得咱們柳樹村好,有山有海,地方不大,氣候暖和,住得舒服,咱們這小鎮也好,啥都有。”

夏娘替幾人滿上酒:“住進來的是什么人?”

一說起這個,宋氏來了興致,拍腿笑起來:“我特意過去看了一眼,是一個男的,帶著個小丫頭,那男的生得高大。”

宋氏瞟了一眼夏舟,對夏娘說:“比你哥還高,長得那真是沒得說,嫂子我從來沒見過這般好看的男人,哎喲喂,形容不上來,為人也有禮,還對我笑。”

黑子見他媳婦笑得臉都快裂開了,嘖了一聲:“你這婦人,快把下巴提一下,別笑掉了。”

一屋子人全都笑了起來。

太陽剛落山,夜風中有了一絲涼意。他們這里大部分時候都暖和。

小寶和小豆子吃過飯先在院子里玩了一會兒,又去院子外頭蹲在樹下挖坑。

正挖著一個黑影遮了過來,兩人抬頭一看,是一個比他們大一些高一些的女娃。

“你是誰,怎的從來沒見過你?”小寶問道,村里從來沒見過這人,不會是樹精變得吧。

女孩蹲到兩人身邊:“你在問我叫什么名字么?”

小寶想了想:“對,你叫什么名字?”

“我現在叫安安。”

“現在?那你以前叫什么?”

女孩又說:“以前大家都叫我福安,你叫什么?”

小寶指了指自己:“我叫小寶。”

女孩又看了一眼小豆子:“你叫什么?”

小豆子眨眨眼。

“他不會說話?”安安問小寶。

小寶拿手在小豆子眼前晃了晃:“問你叫什么?”

小豆子回過神,嘻嘻笑:“我叫小豆子。”

小寶看了眼安安,問她:“你會爬樹么?”

“不會。”

“那你要學會爬樹,以后有人欺負你,就可以爬到樹上,我和小豆子都會爬。”

“這么高的樹,我不信。”

小男孩不能激,一激他就會證明給你看。

“這有什么,看好了,我從這里爬上去。”小寶拍了拍手上的灰,卯足了勁往樹上攀爬,待爬到上面的樹杈間,往下看,“我還能再往上。”

說罷,手腳并用繼續往上蹬踩。

小豆子和安安在下面叫他:“快下來,別再上去。”

小寶不聽。

孩子的叫喊聲招來了幾個大人,夏娘一抬頭,嚇得臉都白了:“小寶,快下來。”

夏舟也喊他:“快下來,不然我上去捉你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小兒便慌了,一慌手腳便不穩,一個沒抓住掉了下來。

事發太快,夏娘下意識地叫喊一聲,一道人影從樹間一晃,然后落到地面。

眾人看去,男人身量高大,青衣長衫,腰間隨意系了一根黑棉帶子,懷里抱著小寶。

夏娘急急走到男人跟前:“多謝這位大哥,孩子調皮,還好你救了他。”

男人看了眼懷里的小寶,輕聲道:“小男孩兒,調皮很正常。”

夏娘探出手,想要接過孩子,男人看了她一眼,艱難地將目光移向別處,將孩子交到她手里。

豆子他娘宋氏笑道:“這位就是我剛才說的,新搬來的。”

夏舟見男人救了自己的外甥,上前抱拳:“剛才多謝,不知恩人姓什么,咱家擺了飯,正吃著,若不嫌棄,到家中吃些酒菜,如何?”

男人亦回抱一拳:“當不得什么恩人,不過看見了幫一幫,小弟姓魏,單名一個澤。”

世上同名同姓之人何其多,誰也沒多想,夏舟和黑子相互做了介紹,連連將人請到院子里。

男人們坐下,又新添了一副碗筷。

因有客來,夏娘便起身拉著小寶去了房里。

“魏兄弟是哪里人,怎么到我們這種小地方來?”夏舟給他斟上酒。

“我原是京中人士,家妻不幸走丟了,幾年來一直四處尋找,走到哪里算哪里。”

夏舟聽罷點頭:“魏兄弟妻子什么模樣,我們也幫你打聽打聽。”

“她姓夏,叫禾草,模樣不好說,在小弟眼里,這世上女子無人能及她半分,年紀大概與剛才那位娘子相似。”男人說罷往那屋里看了眼,屋中光線不明,看不太清,隱隱聽到女人的說話聲。

因有客在,夏娘不好說孩子,便將他拉到屋里:“你是一點也不知道怕,今天要不是有客人在,非要打你兩下,讓你長長記性,以后再不準爬樹了,聽見沒有?”

小寶癟著嘴,低下頭,嘴巴里不知在嘟囔什么。

夏娘氣笑了:“說什么,大點聲。”

“不爬樹就會被人欺負,爬到樹上,就不會有人欺負我了。”

夏娘一怔,眉眼凝著:“誰欺負你?”

小寶不說話。

“怎么不說,告訴娘,誰欺負你?”

小兒仍是不說:“我不說,說了娘就會去和別人吵架,小寶不想娘吵架。”

夏娘眼睛一酸,把孩子抱在懷里。

她是被夏老爹撿回來的,她碰上了好人,認她做了女兒,還有大哥也是,待她跟親妹子一般,后來她生下了小寶。

一個懷有身孕的女人,從水中被人救起,她經歷了什么?無從得知,但一定是十分不好的事情,可能真的像別人說的那樣,她是被大戶人家趕出來的,或者被人拋棄,一時想不開,自己投了河,又或者有著更加不光彩的過去。

這些背地里的閑話,她不是不知道,但你沒辦法堵人的嘴。

“小寶,舅舅回來了,以后沒人敢欺負你了,再欺負,就讓舅舅去揍他,好不好?”

小寶在娘親懷里蹭了蹭:“舅舅不是爹爹,娘,他們叫我野種。”

屋里母子說話的聲音雖小,院子的夏舟和魏澤卻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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