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胭香

第352章 那個時候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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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娘見勸說無果,心道,就這個腦子還想進少爺的房,不如干脆像思巧一樣,一心一意伺候好主子們的飲食起居才是正道。

一甩手也不管了,出了屋子。

銀瓶重新凈臉勻妝,又換了一身鮮亮的綢緞對襟長衫,走到妝奩前好一番打扮,插了琳瑯珠翠于黑鬒鬒的發髻上。

鏡中女子,沒有十分姿色,卻也動人。

來旺在外又催促了兩遍,銀瓶這才從屋內裊裊出來。兩人一徑往前面去了。

會客園中,周鐮、謝方昭等幾人正盼眼等著,好容易見旺兒小廝引了一女子來,那女子長挑身量,輕捻楊柳腰,下著白紗挑線裙子,娉婷行來。

周鐮見人來了,笑道:“姐姐怎么才來,讓我們好一番等。”

銀瓶兩眼往席間一脧,最后定在魏澤身上,見他果然在場,便來了興,行止間更想張顯一下,讓他注意到自己。

“婢子適才忙去了,讓眾位公子久等。”女人說著,向桌上眾人道了個萬福。

魏澤看了一眼銀瓶,說道:“夫人那邊若是找你,你可自去。”

“夫人那邊有人照看,婢子抽得開身。”

魏澤便不再說什么。

于是銀瓶便在席間伺候。

席間,謝方昭見她有些姿色,正是好青春,伺候周到,玩笑道:“哥哥,既然有了小草兒,這個不如讓給我罷。”

本是一句玩笑話,主要是調弄氣氛,像他們這樣的少爺,屋中不缺麗婢美妾,不承想,銀瓶當了真,臉色突然一下就白了,手里的酒壺也拿不穩,掉在地上,砸出脆響,不顧不管地走到魏澤面前,直直跪在他的腳邊。

“婢子只想一心伺候少爺,不愿被送人。”女子帶著哭腔說道。

這么刺剌剌的一句話,陡然冒出來,一下就敗了眾人的興致,在座都是官家子弟,他們開口說話,哪有你一個婢女插嘴的份,只不過都看在魏澤的面子上,才沒說什么,但也讓眾人覺著沒意思。

來旺在一邊氣得暗罵,這銀瓶真是沒腦子,她也不想想,就算有人開口要她,少爺也不會把她給人,畢竟是夫人房里的丫頭,哪有不經過夫人的同意,就隨便把她讓人的。

她可倒好,少爺還沒發話,她先讓少爺落了臉。

“帶她下去。”魏澤冷聲道。

“是。”

來旺應聲,走到銀瓶身邊,低聲道:“走罷,瓶兒姑娘。”

一邊說著,一邊虛扶著她起來,帶往后院去了。

因這一插曲兒,其他人落了興致,魏澤又讓人叫了幾個唱的姐兒,在席間遞酒,這才晃過剛才那一節。

禾草絞手坐在床榻上,因是妾室的身份,身上穿著并非什么大紅嫁衣,不過,周氏讓人給她打了一套精致頭面,魏澤又在家中置辦酒席,她也沒奢求什么,以她丫頭的身份想要做正房夫人,還不夠資格。

她不慌,她相信他,相信最后的最后,他一定不會負她,這是她同他歷經萬難后才有的信任。

前院的喧鬧聲漸漸息止,院中響起漸近的腳步聲,接著房門開啟,禾草起身相迎,隔老遠聞到他身上的酒氣。

“我讓人準備熱水。”女子說道。

魏澤“嗯”了一聲,歪在椅榻上,一手撐著頭,半闔著眼,呼出潮熱的酒息。

水在灶上熱著,現成的,直接提了來,禾草進到霧氣氤氳的沐房,試過水溫,正正好,便扶了他進去,替他寬衣解帶,男人褪去衣物后,入到水中,仰靠在桶壁上。

“少爺,我讓廚房熬些醒酒湯來?”

“算了,別忙那些。”

禾草點頭,出了浴間,怕他夜里不好受,仍是讓廚房熬了些醒酒湯。

沐間響起嘩啦的水聲,禾草坐在外間發呆,心里有些緊張和不安,回想著她和他的第一次情景。

他出征之時,她追他到了邊境,千里迢迢找上他,那段時間里,是他和她最自在的時光。

后來,戰事驟起,他將她從將軍府遷移到羊城的宅子里,他身穿甲衣,在一個雷雨之夜歸來,那甲衣上還混著土腥氣和鐵銹的血氣。

兩人在掣閃雷鳴中結合了。暴雨和風掩蓋住了那一晚的瘋狂和不理智。

現在呢,她和他的身份不再是禁忌,她擁有一個正大光明和他在一起的身份,當然了,這個身份也不見得有多敞亮,不過最起碼是沒有非議的。

到現在為止,他只有她一人,所以是妻還是妾,她不去糾結這個問題。

正在沉思間,魏澤從里面出來了,頭身上帶著微微的潮氣。

禾草微紅了臉,正要起身,卻被魏澤按住,他拖著凳子坐到她的身后,把下巴擱放到她的肩窩處,微微瞇起眼,雙手環上她的腰,把他拉向懷中。

“頭沉得厲害,讓我放一會兒。”

男子微醺的氣息輕輕掃在女子的側臉上,透著燭光,甚至能看見她臉上纖細溫柔的絨毛。

魏澤眼珠輕斜,目光落在她的耳上,那里像是透紅琉璃,上面有一個耳洞,沒有任何墜飾,干凈又好看。他慢慢靠了過去,用唇輕輕碰了碰那柔膩的耳垂。

屋室安靜下來,壁上燭影搖曳。

房門被敲響,禾草趕緊從他的懷里掙出,走去開門,原來是廚房送了醒酒湯來。

“少爺把這湯喝了。”禾草將醒酒湯雙手奉到魏澤面前。

男子接過舀著喝了。剛才沐洗一遍身子,酒意散了些許。

“少爺晚上吃了什么沒有?”禾草問道。

“盡喝酒了,哪有吃什么。”

“我讓廚房再上些飯菜?”

“你吃過了?”魏澤不答反問。

禾草點點頭:“不過少爺吃的話,我可以再陪著吃一些。”

“罷了,早些休息。”

魏澤擺了擺手,起身走到榻邊,踢了鞋,仰靠到床榻上,看向禾草:“怎么傻站在那里不動?還不過來。”

禾草抿著嘴笑,走了過去:“少爺,是不是我以后就不睡隔斷間了,和少爺睡在一起?”

男子眉峰不經意一挑,也笑了起來:“這個床從前你又不是沒上過,怎么扭扭捏捏起來。”

“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那不一樣。”

“哦?哪里不一樣了?”

年輕女子面皮一紅,囁嚅道:“那個時候還小……”

“現在呢?”魏澤緩緩說道,腔調中帶了絲玩味。

“現在長大了,當然不一樣。”女子小聲說道。

魏澤撐不住笑了,眼睛在她的胸脯上脧了一眼:“也沒長多大……”

禾草先開始沒會過意來,待看到他一戲一笑的眼神時,明白了,碎著步子走過去,將拳頭舉在空中,假意要打他。

“我打了?我可真打了?”

魏澤擒住她的手,把她帶到床榻上:“我逗你玩呢,你快上床歇息罷,既然是侍妾,自然要有個侍妾的樣子,會伺候主子,我睡在哪里,你就睡在哪里。”

禾草將鞋踢掉,他們二人自小在一個屋子廝混長大的,也沒什么羞不羞。

她躺到他的身邊,他替她蓋好被子,他拉扯被子的手有一點點的顫抖,然后他將她輕輕籠到懷里,她聽到他的心跳,有些重,有些快。

禾草抬起頭,先是看見他的下巴,等他低下頭,她便吃吃笑了:“少爺,你在緊張?”

魏澤揉了揉她的頭,也悶悶地笑出聲,笑聲從男子的胸腔傳出,是啊!他真的有點緊張,手心都出了汗,連醉意都被這緊張給驅散了。

他就那么抱著她,真的就只是抱著,他不動她,在他看來,她還是太小了一點,身體都沒完全長開,他把她收入房中,僅僅為了讓她有了一個正當的理由睡到這張榻上,他們可以說說夜話,說到困倦時,相伴而眠。

他習慣有她,這個習慣已經變成了自然。母親那日讓他考慮娶妻納妾之事,他腦海中出現的就是她,沒有別人。

他心里這么想,便這么做了,依照最直白的方法,納她做妾侍,至于娶妻之事,待到時候再說。

禾草聽著他的心跳,安然睡去,在沉睡的前一刻,心想著,再過一年就十六了……

同這邊房中的平和溫馨不同,另一邊的側房內,銀瓶撲在床榻上,烏云散亂,花容不整,嗚嗚咽咽。

霞娘同她睡一個臥榻,她比銀瓶年長許多,本是睡了的,銀瓶這么一哭鬧,她哪里還能安睡。

“我先前讓你不要去,你不聽,偏要往前面湊,還跟禾丫頭比,不是我說你,你拿什么跟她比?”霞娘說道。

銀瓶抬起頭,哭得兩眼如桃,泣訴道:“霞大姐兒,你也為著她說話?我怎么不能和那個賤蹄子比?她才跟了少爺幾年,我跟了少爺幾年,輪得到她踩在我的頭上,我不服!”

女人一邊泣訴著,一邊拿拳頭捶打床板。

霞娘耐著性子說道:“你陪少爺幾年算什么,你是被夫人調過去的,伺候主子本就是你分內之事,怎么還成了你的功勞?我說你不能和她比,你別不服氣,我且問你,禾丫頭救過少爺的命,為此差一點死了,你呢?你做過什么?不說別的,少爺就是看在這份恩情上,待她就與別個不同,你還想同她比,不是我打擊你,趁早歇了你那癡心,伺候好夫人是要緊。”

銀瓶聽得一愣一愣的,直到最后霞娘讓她歇了心思,便慌了,她曾是唯一近身伺候過少爺的人,就差那么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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