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令

第一百五十三章 體如龍象,血如汞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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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

楊林一沖出桃花林,就見到四個漢子縱躍飛騰,手持兵器,正在大殺特殺。

歸云莊的莊丁護院,已經一退再退,直退到宅院深處來了。

而太湖群豪,此時也只剩下三個寨主級頭目領著三百余人正在拼死抵擋。

遠遠望去,尸體鋪了一地。

“損失太大了。”

楊林目光一轉,就盯上了面容粗豪丑怪的四個大漢。

一人手持闊背大刀,舞得像是風車一樣,沖殺過來,沿路一片血浪。

一人手持紅纓長槍,一槍一個血窟窿,正攻得賀寨主節節后退,左支右擋。

一人手拿門板大的巨斧,左開右合,不斷推進……彭寨主和董寨主兩人正在全力阻攔,三人圍著打成一團,雙方誰也不能速勝。

唯有一人,手中一條蟒鞭如毒龍一般,一掃一大片,聚力成槍,穿人如穿紙張……

因為太湖群豪這邊,死了幾個寨主,一時半會之間,竟然沒有得力的高手攔住他。

被他沖得猛了,就顯出敗像來。

所以,在戰場上,尤其是冷冰器時代的戰場之上,有著一個高手帶頭沖陣,并且還找不到同級別的高手阻攔牽制的話,戰局往往就會呈現一邊倒的局面。

這個使鞭的漢子,楊林當然認識。

在記憶之中。

他就是被四個丑怪漢子圍攻,被這奪魄鞭馬青雄一鞭打在后背,打得衣甲破碎,當場眼前發黑,狂噴鮮血。

若不是幾個寨主舍命相救,他早就死在那一戰之中了。

此時看見此人殺人如麻,囂橫難擋,他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雖然不是自己的經歷,但如今自己已經接管了身體,記憶也已經灌入心田,這仇恨就感同身受了。

當下足尖一挑,就從地上挑起一柄鋼刀,身體前俯,拖刀疾進。

看看馬青雄的蟒鞭正正纏在一個莊丁的脖子上,正要加力纏絞的時候。

他聚力聚氣,一刀閃電閃出。

當空掠過一道彎月弧光中。

嘶啦。

如裂帛一般清脆響聲炸在耳邊。

馬青雄身體一振,不丁不八站著的身體,突然就奇異的轉過腦袋。

看向楊林,眼中閃過一絲不解和迷茫。

嘩……

他手中長長蟒鞭斷成了兩截,垂落在地。

身軀也從額頭頂門,直到胯下,被斬成了兩片,分了開來。

內臟血水灑了一地,惡臭沖天。

“三弟……”

刀輪輪盤,旋風般狂斬的斷魂刀沈青剛,正要一刀斬下賀寨主的頭顱……余光所見,就看到楊林一刀立劈了馬青雄。

當下心頭大痛,怒吼一聲,也顧不得去殺賀寨主,舞著闊背巨刃,就沖楊林撲了過來。

他們四兄弟從幼小之時,就拜入了鬼門龍王沙通天的門下。

既是徒弟,也是義子。

雖然,鬼門龍王這個師父動則打罵,脾氣大得嚇死人。

而四人也腦子愚蠢,學不到太高深的武學和內力……但是,多年熬練下來,一些外門硬功倒是練得還是可以的,等閑江湖漢子,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這四人相同境遇,性情也相通。

這些年來相依相伴,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好不快活。

倒是情同手足。

此時見著老三馬青雄死于非命,沈青剛就被燒壞了腦子。

也顧不得細想,為何自家三弟就會這么輕輕松松被斬殺,一刀舞成風輪,向著楊林當頭斬落。

楊林一刀斬殺掉馬青雄,眼前綠字如水漫過,就看到眼前飄過20的字樣,心中吐出一口惡氣的同時,又是一喜。

只要能夠收獲武運值就好。

這證明自己的演武令,在這個世界,也能夠收獲到足夠的晉升資糧,前程難以限量。

見著沈青剛撲了上來,他不怒反喜。

刀勢一引,就化為朵朵梅開。

把沈青剛的刀光,整個就接了下來。

他發現,自己的初級入門的枯木心法,其實根本就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而沈青剛的淺薄內力,自然也是如此。

根本就不能與沙通天那雄渾炙熱的內力直提并論,只是單單憑借著兵器重量,以及力量和速度攻擊。

這樣一來,與自己國術勁力攻擊的方式,就差相仿佛。

而這,就是自己的強項了。

梅花刀一引,手腕拖帶之下,楊林輕喝一聲,眼中血光一閃。

刀勢由慢忽快,閃過一道殘影,從如輪刀光之中一掠而過。

刀鋒破風厲嘯此時方才傳出。

沈青剛的吼聲還未停歇,腦袋已經帶著一溜血光,沖天而起。

“風緊,扯呼。”

追命槍吳青烈一聲厲喝,眼珠子紅通通的回頭望了一眼,趁著楊林還沒有繼續殺來,身形倒縱……

幾個起落,就到了馬上,打馬狂奔離開。

在他離開的前一刻,喪門斧錢鍵更是雞賊。

連叫也不叫一聲,手中沉重的斧頭一扔,輕身逃離。

馬蹄響處,竟然比吳青烈逃得還快上三分。

把那些金兵拋下不管了。

楊林舞刀疾砍,殺了三個金兵之后,剛剛追到莊園門口,就只能看到兩人的馬尾甩起塵土,轉個彎就消失不見。

“好家伙。”

楊林突然發現。

這些看起來應該愚蠢死笨的古代人,竟然一點也不蠢,反而個個精明得厲害。

一見就便宜可占,那是一窩蜂的直沖。

看到事情不妙,則是腳底抹油,逃得比兔子還快。

自己的梅花步是很快。

短途沖刺更是飄忽不定,最適合近戰。

但是,比起這個世界的輕功來,還是差了不知道多少個檔次了。

事實上,楊林也修練過內力心法,枯木吐納氣功。

但是,他這門功夫份屬硬功,又沒有專門的輕功修練法門,跑起來還比不上黃河四鬼。

這的確是很郁悶的一件事情。

人家可是練了輕功的。

師父不藏私。

而他,只是臨安府云棲寺枯木和尚的一個記名俗家弟子。

師父既不高明,也不會傾囊相授。

畢竟,他不是佛門弟子,并沒有剃渡出家。

而佛家門派對武功看得死緊,左考驗右考驗的,沒個一二十年,俗家弟子休想得到真傳絕學。

沒能殺光黃河四鬼,演武令武運值也只得了40點,離著升級宗師級國術境界的需求還差了20點……

楊林一口悶氣無處發泄,當下回過頭來,帶領太湖群豪以及眾莊丁,乘勝追殺,把殘余金兵殺了個干凈。

當眾人收拾戰場的時候,哀悼故友的時候,玉陽子真人王處一幾個起落,就跳了回來。

剛剛落地,他就歉意說道:“貧道修為不足,沒有留下那鬼門龍王,那人不愧是縱橫黃河許多年的老賊,奸猾得厲害,打著打著就逃了。

貧道見到他上了官船,擔心還有著接應,又心掛歸云莊的戰事,想想就沒有再追。”

“多謝道長援手之德,還請入內奉茶。”

楊林自然不會責怪這位全真道長。

他在記憶中也沒想起,自己與這一位有著什么交情。

只能說,很可能是王處一看金國不順眼,對自己原身領導的太湖群豪有著好感,因此,見著危難,就自發來幫忙了。

全真七子中,有幾人一直就是這樣在江湖上奔波的。

尤其是丘處機、王處一這兩位,更是脾氣火爆得很,動不動就殺金兵。

不過,丘處機的一些行為,楊林還是有些看不懂。

但王處一,卻是徹頭徹尾的熱心腸。

他可以全無理由的,就赴湯蹈火,辛苦奔忙。

幫了你,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這樣一個道士,當然是很值得敬重的。

說是奉茶,王處一卻沒有先行休息,而是去了書房,檢查了小姑娘陸小婉的傷勢。

運功治療了好一會,看看小姑娘呼息變得穩定,才拿筆開了方子,遞給陸夫人,讓她安排下人抓藥。

當著小姑娘的面,王處一也沒有多說什么。

只是到了客廳,等到下人奉上香茶,他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小婉姑娘受了鬼門龍王沙通天的一記鬼火陰風掌,冷焰入了臟腑,極難驅除。

關鍵是,她的體質太弱,就算是當時只是擦著一點邊,內力入體,也如附骨之蛆,唉……”

“難道就再沒有別的辦法可想?”楊林心中一驚,連忙問道。

“那也不是,有兩個辦法……一個就是請大理皇爺出手,用一陽指療傷。

不過,貧道的面子也不足以請動他出手相助的。

另一個,當然也是最好的辦法,就是有一位練成全真教先天功的高手,給她洗髓伐脈……這陰火之傷自然而然的就化去了,不但不會損傷到小婉姑娘的根基,反而會讓他體質加強。”

“那可有誰練成了先天功?”

陸夫人焦急問道。

“貧道慚愧,事實上,我全真教師兄弟七人,都沒有學成師父的一半本事,先天功連門都沒摸著。”

看看陸夫人面色沮喪,王處一又安慰道:“不過,也不用太過著急,小婉的傷,經過貧道的玉陽真氣壓制之后,當能保得三年之內不再復發,以后再來想想辦法。”

陸家幾人也是無法可想,尤其是楊林,他可是知道,全真教別說三年,就是三十年之后,也沒人練成先天功。

此時心里就很焦慮。

說過陸小婉的傷勢后。

陸乘風夫婦又開始連連行禮,謝過玉陽子真人的救命之恩。

王處一連忙推辭不受:“唉,貧道也沒有幫到太大的忙,看那沙通天好像早就受了刀劍之傷,若非如此,他還不會如此一心逃離,戰心不強……

沒想到太湖歸云莊的陸莊主除了書畫雙絕之外,還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不但內力深厚,一手劈空掌力深厚無比,更是使得一手的好劍術。”

剛剛進書房時,他一眼就看到門口還掛著一面鐵八卦,上面掌印森森。

于是,就知道了這是有人在練習著劈空掌力。

只不過,有一件事他是猜錯了。

陸乘風苦笑道:“劈空掌力,陸某這個廢人倒是學了一兩手,練得也算勤苦。

但是,說來慚愧,那沙通天胸前的傷口,可不是老朽的功勞,而是犬子所為。”

“竟是陸少莊主?”

王處一眼前一亮,此時才注意到,楊林身上氣血蓬勃,內氣感應之下,就發現對方站在旁邊,就像是一個巨大火爐一般。

他心頭一驚,探手一拿,抓住楊林的手腕。

兩指搭脈,稍一感應,就大聲贊嘆:“體如龍象,血如汞漿,經脈通暢粗大,果然是練武的極好苗子啊。

卻不知為何,陸小友這么大年紀了,只是練了一丁點的粗淺內力。”

“此事一言難盡。”

陸乘風面色復雜,不知道如何回答。

倒是陸夫人幽怨的看了陸乘風一眼,有些心疼的看著楊林,解釋道:“我這孩兒自幼喜武,四處拜訪名家,卻不得其門而入。

前些年老身在臨安府云棲寺舍了大筆香油,終于說動那仙霞派的枯木大師收他為記名弟子,傳了幾手本事。”

王處一眼睛更是雪亮,灼灼的望著楊林,顫聲道:“仙霞派的枯木和尚,貧道是知道的,也算是江湖好手。

只不過,他既然沒有給令郎摩頂受戒,也就是不承認他為真傳弟子,并不算入了佛門。

倒是我全真教,廣納四方英才,有教無類。

令郎天資過人,又心懷俠義,老道心生歡喜,不如……”

王處一還在考慮著如何措辭,一張黑臉微微泛紅。

往常總是有人求著拜入全真,現在自己上趕著想收弟子,這話的確不怎么好說出口的。

陸夫人舒玉嫻喜上眉梢,連忙說道:“好啊,好啊,我家孩兒能夠進入全真,拜道長為師,那是再好不過。”

“不可……”陸乘風突然急聲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