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乃上將軍

第四章 江東局勢

第四章江東局勢第四章江東局勢←→:sjwx

——景治五年三月,九江郡,歷陽國——

歷陽,乃大周李氏三十一支王室分家之一、歷陽王李郴的封國,原本是心向冀京朝廷的少數藩王之一,奈何其世子李炅三年前因為南公府呂家兒媳蘇婉一事與謝安以及李賢結怨,兼之冀京朝廷又有意打算撤藩,這才逼得李郴這位老王爺不得已鋌而走險,調轉槍頭支持秦王李慎,與冀京朝廷對敵。

眾所周知,三王之亂是一場關乎大周國運興衰、社稷安定的叛亂,這場叛亂嚴重影響到大周后續是否還有余力圍剿江東的太平軍伍衡一支,以及至今對大周天子之位尚念念不忘的北疆霸主李茂。正因為如此,歷陽王李郴一直密切關注著荊州江陵、襄陽一帶的戰事,這并非只是因為他的兒子、世子李炅率兵協助秦王李慎。

而事實上,除了歷陽王李郴外,整個天下有無數雙眼睛密切關注著秦王李慎起兵的戰事。

然而老王爺李郴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秦王李慎舉兵反叛僅僅半年,便被大周新任天子李壽最為寵信的愛臣、朝廷刑部本署尚書令謝安連同八賢王李賢、安陵王李承,三人聯手剿滅。而秦王李慎曾經的盟友,太平軍劉晴一支,也被那位尚書令謝安盡數殲滅。

不得不說,當秦王李慎兵敗襄陽的消息傳到李郴耳中時,李郴萬念俱灰,而這時,又恰逢八賢王李賢與謝安謀商,欲前行一步趕到江東制約太平軍伍衡一支,免得后者擴展勢力迅速,日后不好圍剿。

可老王爺李郴哪里知道李賢來自的目的只是想制衡伍衡,還以為后者是興師問罪而來,畏懼之下,竟在自己王府內飲毒酒畏罪自殺了,這讓抵達歷陽并得知此事的八賢王李賢感慨唏噓不已。

畢竟說實話,八賢王李賢確實對這位曾經比較親近的王叔逆助秦王李慎反叛一事甚是不滿,但也沒有到要逼死這位王叔的地步,嘆息之下,李賢只好命人厚葬,并且放出話來,除世子李炅外,赦免這位王叔其余家眷罪過。

倒不是對李炅有所偏見,問題在于李賢出發來歷陽的時候,李炅尚與丘陽王世子李博以及其余兩位要好的堂兄弟一同協助秦王李慎,因此,李賢也不好將話說得太慢。否則,他這邊寬減了李炅罪過,而李炅卻被謝安麾下的將領在戰場上給斬了,這叫什么事?

而事實上,李賢的顧慮并沒有錯,在終結秦王李慎與安陵王李承二人性命的襄陽戰役中,見大勢已去,驚慌失措的李炅帶著數十位侍衛打算突圍,結果一頭撞見冀州兵主帥費國,被后者一刀給斬了。

老王爺李郴畏罪自殺,世子李炅亦死在襄陽戰役的亂軍之中,這使得李賢更加容易地掌握了歷陽這個封國,雖說歷陽內幾乎已沒有多少兵卒,但是至少錢糧充足。因此,李賢來了個鵲巢鳩占,用歷陽王王府庫藏內的錢糧,招攬江南各地的綠林豪杰。

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不得不說,八賢王李賢在江南的威信確實是不同凡響,明明是大周李氏皇族子弟,明明是覆滅南唐的仇人后裔,但是李賢在江南黑白兩道,卻享有著遠超金鈴兒的聲望與威信。以至于當李賢在歷陽立起旗幟后,四方綠林豪杰云從,竟讓李賢在短短兩個月內,拉攏了一支人數超過兩萬人的軍隊。

盡管這支軍隊都是由曾經的山賊、江匪、路霸所組成,但是憑著八賢王李賢的號召力,這些位桀驁不馴的綠林豪杰竟是服服帖帖,不得不說,當年前太子李煒視李賢為不遜色北疆霸主李茂的奪嫡勁敵,這未嘗不是沒有道理的。

而另外一邊,太平軍的伍衡自聽說三代主帥梁丘皓戰死,堪稱心花怒放,自稱四代主帥,迅速展開對江東的全面控制。

事實上,伍衡并不是不清楚八賢王李賢抵達歷陽的消息,只是他低估了李賢的號召力,畢竟在伍衡看來,江南是屬于他們太平軍的地盤,而李賢既然是大周李氏皇族子弟,又何德何能能得到江南百姓的支持?

正是因為抱著這個心態,以至于到李賢在短短兩月內聚攏兩萬綠林豪杰時,伍衡震驚之余,這才感覺不妙,當即派遣心腹愛將、二代天樞神將枯羊領三萬太平軍屯牛渚、蕪湖一帶,抵擋八賢王李賢,而他自己,則率五萬兵出北谷山,兵鋒直指長江對岸的重城廣陵。

或許謝安難以想到,其實八賢王李賢這邊的情況并不樂觀,甚至于,堪稱是岌岌可危。

“枯羊……”

一面在房間里來回踱步,李賢一面喃喃念叨著這個名字。

記得一個月之前,李賢甚至還未聽說這個名字,但是在那場跨江戰事中,李賢終于意識到,他所面對的太平軍年輕將領,絕非是那種多勇少謀的莽夫。

或許在麾下眾多綠林豪杰們看來,他八賢王李賢能在短時間內召集人手,將太平軍的勢力堵截在長江以南,這已是非常了不得的事,然而只有李賢才清楚,若不是那個叫做枯羊的太平軍年輕將領,他早已攻過對岸去了。

“季竑,你此前可曾聽說過這個名字?”皺眉半響,李賢轉頭詢問他最為信任的謀士,即當今朝廷吏部尚書季竑。

數月前,當李賢與謝安商議之后,他便在趕路的途中向冀京寫了一封書信,招最為信任的季竑火速趕來江東支援他,畢竟季竑除了有一手精妙劍術外,本身亦是足智多謀。曾在獻進身之策時,用五粒米向李賢清楚闡述天下各方勢力的格局,因此被李賢戲稱為五米士。雖說這個稱號帶著幾分詼諧、揶揄,但亦不可否認李賢對季竑的器重與信任。

“天樞神將枯羊……”季竑皺眉思忖著,半響后搖了搖頭。

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壓低聲音說道,“殿下,您猜,那枯羊是否就是三年前殺害北軍供奉、原太平軍初代天樞神將的兇手呢?!”

“……”李賢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色,他這才記起,三年前那樁至今未抓到兇手的當街殺人案件。

要知道當時,枯羊可是在兩名東嶺眾的眼皮底下,硬生生將武藝超他一籌的北軍供奉耿南給刺殺了,堪稱是智勇雙全,饒是事后李賢得知后,亦暗暗心驚于枯羊的心計。

“原來如此……就是他么?唯一一個成功刺殺了前任的太平軍六神將……”李賢皺眉回憶著,忽而古怪問道,“季竑,小王忽然想起來,三年前的時候,謝尚書曾提及小王,將你天權神將的玉牌交還給太平軍……”

“確有此事!”季竑點了點頭,說道,“當時,謝大人的二房夫人長孫氏還私下策反了那個叫做衛縐的太平軍年輕將領,即后來的二代天權神將,殿下也見過的,只可惜那衛縐行事不密……”

一提到自己的繼任、二代天權神將衛縐,季竑心中不禁感到萬分遺憾。畢竟衛縐亦是一位文武兼備的人才,假以時日必成大器,長孫湘雨能策反此人,叫此人潛伏在太平軍之中,作為大周朝廷的眼線,這對于朝廷而言,簡直就是一樁天大的美事。但可惜的是,衛縐在謀誅天府軍主帥楊峪的時候,卻被后者在臨死前給殺了。事后季竑得知此事,亦不由為之嘆息。

“唔,衛縐……確實是個人才!”李賢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畢竟衛縐在那三年內非但沒有暴露,而且爬到了六神將的高位,李賢曾經還指望著此人替他們大周朝廷一舉殲滅太平軍,只可惜期間發生了諸多不盡人意的事。

“衛縐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而這個枯羊……更勝一籌!”

因為屋內除季竑外沒有外人,因此,李賢毫不吝嗇對敵將枯羊的贊賞。倒不是說自命清高,但是李賢確實甚少遇到敵手,在他看來,縱觀天下之大,能讓他感到壓力的,恐怕也只有李煒、李慎、李茂、李慎、長孫湘雨、梁丘舞、梁丘皓、陣雷等寥寥幾人,甚至于,就連謝安也談不上敵手兩個字。

平心而論,李賢真心不曾想過,太平軍二代天樞神將枯羊,一個比他小那么多歲數的年輕將領,竟然能頻頻看穿他用計,牢牢拒守住牛渚、蕪湖一帶,屢次破壞他李賢欲跨江進兵的好事。

“不好辦吶……不好辦吶!”

在房間里來回踱著步,李賢憂心忡忡地嘀咕道。

見自家主公滿臉憂慮,季竑想了想,拱手說道,“殿下,臣下以為,我軍雖不得寸進,然太平軍亦難染指長江以北,此皆賴殿下高瞻遠矚……”

對于此事,季竑對李賢很是佩服,畢竟甚少有人能夠像李賢這般信任謝安能夠在短時間內擊敗秦王李慎,也幾乎沒有人能夠在短短兩月內聚攏兩萬余綠林豪杰。

如今,李賢麾下兩萬兵屯扎在歷陽,而廣陵,則有徐州州府梁書親提三萬丹陽兵拒守長江,再加上江南以北各郡縣的城衛軍,可以說,李賢早太平軍一步的布置,一手掐斷了伍衡欲跨江反攻大周的圖謀。

唯一的問題是,比起江對岸的太平軍,李賢兵力不足、戰將不足,因此,他不時擔憂廣陵是否會被伍衡所攻克,畢竟一旦廣陵被太平軍所攻克,大周在江南的戰事便會陷入被動,再難憑借長江天險阻擋太平軍向北擴展勢力。

而造成廣陵岌岌可危的元兇……

“廣陵刺客之首,萬立!”李賢咬牙切齒地咒罵著,畢竟種種跡象表明,廣陵刺客已徹底投靠了太平軍的伍衡,協助伍衡對廣陵一帶用兵。

有這么一個實力強大的刺客行館協助太平軍的伍衡,廣陵如何不連戰連敗?

正因為如此,李賢并沒有斥責督戰于廣陵的徐州州府梁書以及廣陵知府張琦,而是叫他們注重防守,莫要輕易與太平軍開戰,并且,加緊對內賊的搜捕。畢竟,誰也不敢保證廣陵城內究竟潛伏著多少早以投靠太平軍的廣陵刺客。

“對了,謝安麾下軍隊到何處了?”

聽聞李賢問話,季竑心下算了算,拱手說道,“回稟殿下,算算日子,應該過湖口了,腳程再快一些的話,可能到虎林了……”

“這么快?”李賢略微有些驚訝,畢竟冬季冰雪封路,六萬冀州兵從襄陽趕到江東,這可不是一段短距離的行軍。

季竑聞言笑了笑,說道,“殿下難道忘了么?謝尚書可是在十一月月半就殲滅了秦王李慎的叛軍,年前便結束了整頓兵馬的事,年后直接從襄陽啟程,比殿下預料的早一個月左右,是故,殿下覺得快……”

“原來如此!”李賢繃緊的臉上終于浮現出幾分笑意。

事實上,他此前對謝安的要求是,最好能在年前結束與秦王李慎的戰事,然后花個近月左右整頓一下兵馬,準備一下趕路途中所需要的糧草,一月月底啟程從襄陽趕來江東,這樣的話,大概能在四月中旬左右抵達江東。而謝安顯然比他所想象的更加出色,記得年前李賢收到謝安送來的捷報,直言秦王李慎等三王皆以伏誅時,李賢震驚之余,不勝歡喜。

“哦,對了,方才臣下所說的乃是冀州兵,至于謝大人嘛,這個臣下就不好妄加猜測了……”瞥了一眼李賢,季竑笑呵呵地說道。

李賢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暖意,畢竟,他也收到了長孫湘雨在零陵產子的消息,對她母子平安報以諸般歡喜。

心下這般想著,季竑偷偷打量著李賢臉上的笑容,忽然沒頭沒腦地問道,“殿下打算如何處置?謝長孫氏的提議……”

“什……什么提議?”不知為何,李賢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尷尬。

心下暗笑一聲,季竑低聲說道,“雖然說不出口,但其實殿下心中很想如此吧?收謝大人的長子為干兒子……既然謝長孫氏在信中提及,提前請殿下做她愛子日后的老師,殿下何不……”

“誰知道那小子日后是喜文還是喜武?——倘若喜文,小王自然樂意將胸中才學……”說到這里,李賢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瞥了一眼一臉揶揄笑容的季竑,咳嗽一聲岔開了話題,說道,“那個……季先生,謝尚書麾下兵馬遲遲不到,小王心中甚憂,麻煩你代為寫封信催一催!”

“是是是……臣下這就去!——呵呵……”

——與此同時,南郡零陵——

“坑人王李賢?——湘雨,你說你已發書請他做我們兒子日后的老師?”

在長孫湘雨坐月子的房間,謝安坐在床榻邊吃驚地望著為他生下一個兒子的二房夫人。

季竑猜得沒錯,雖說冀州兵早已趕到了湖口一帶,再過半月便可以抵達李賢所在的歷陽,但是謝安也有些舍不得產后虛弱的妻子長孫湘雨,在零陵陪伴著她。

雖說這陪伴的時日不會很長,只有寥寥三個月工夫,但無論如何也算是二人相處溫存。于是乎,謝安便叫費國等人領兵前行一步,而他則在零陵陪伴嬌妻,大不了之后他謝安日夜兼程趕上前軍嘛。

而這份心意,讓長孫湘雨尤為感動,畢竟女人在產子之后,若見丈夫無法陪伴在身邊,心情大多會十分失落,哪怕是長孫湘雨這等奇女子亦難以免俗。

“坑人王?”好笑于丈夫說出來的話,長孫湘雨掩嘴咯咯一笑,抬頭問道,“夫君大人覺得,妾身為我兒所挑的老師不夠格么?”

“那倒不是……”謝安連忙搖頭。

要知道在謝安看來,如果說長孫湘雨以及劉晴是他所見過的女人中最為聰慧機智的,那么男兒中,便數八賢王李賢胸有萬千成策、堪稱是頂尖國士之才。

其實嘛,秦王李慎與安陵王李承的才學與李賢相比亦是相差無幾,可問題是,撇開二人如今早已殞命不談,秦王李慎心機深沉、而安陵王李承心狠手辣,哪比得過李賢宅心仁厚、溫文爾雅,實打實的君子人物。有李賢作為老師教導兒子,說實話謝安挑不出半點刺來。

畢竟若是連李賢那等滿腹經綸的君子都不足資格作為謝安長子的老師,恐怕縱觀天下也難再找出來更加合適的。

“我記得你好似打算要自己教的……”謝安奇怪地瞧了一眼長孫湘雨。

“妾身當然會教呀!只是……”眨了眨眼睛,長孫湘雨弱聲弱氣地說道,“只是妾身怕日后心慈手軟,做不到嚴厲……萬一末末日后不聽話,夫君叫妾身如何嚴厲待他?”

撇了撇嘴,謝安心下感覺好笑。

平心而論,謝安這般猜測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單單看八賢王李賢至今都未曾迎娶妻妾,就足以證明他對長孫湘雨依舊抱持著幾分情意,請他日后擔任他謝安與長孫湘雨之子末末的老師,愛屋及烏之下,李賢下得了狠手才怪!

日后的事實證明,謝安如今猜測絲毫不差。

“篤篤篤——”就在謝安與長孫湘雨愛意綿綿地溫存時,屋外傳來了叩門聲,緊接著,便傳來了茍貢的聲音。

“大人,歷陽有書信至!”

示意了一下長孫湘雨,讓她再休息一會,謝安起身打開了房門。

“李賢的書信么?”接過了茍貢手中的書信,謝安笑呵呵地展開,粗略瞥了幾眼,旋即,他雙眉緊緊皺了起來。

“夫君大人,愛哭鬼……不,李賢那家伙可曾應允?”屋內,傳來了長孫湘雨的詢問聲,看得出來,她對日后教導兒子的事,頗為上心。

“不是……”搖了搖頭,謝安語氣凝重地說道,“李賢給為夫的,是一份戰報!”

“咦?”躺在床榻上的長孫湘雨眼眸中閃過幾分詫異之色,喃喃說道,“炫耀戰事大捷?這可不符李賢的性格……”

“不……”長長吐了口氣,謝安沉聲說道,“李賢戰敗了!——歷陽一帶跨江水戰,兩萬對兩萬,李賢難克太平軍,無奈退回歷陽……”

長孫湘雨聞言面色微變,驚聲說道,“怎么可能?!——那太平軍將領何許人也?”

“二代天樞神將,枯羊……”

“枯……咦?”

望著長孫湘雨滿臉吃驚的表情,謝安心下苦笑連連。

再ps:明后天或許要和女朋友去領證,如果時間緊迫的話,到時候請假一兩天,具體的到時候見請假公告,請諸位多多包涵,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