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件案子,是由軍情十三處來主辦的,而且接手數月中,為此付出了很大的人力,物力。
所以當他與荊紅命等人,腳步匆匆的趕來時,走在最前面。
與他官職相等的荊紅命,很守規矩的落后他半步。
胡滅唐卻從來都不在意這些,到背著雙手走在最后,好像閑庭信步那樣。
“夫人,這次多多感謝您的大力相助。”
盡管阿蓮娜在本次任務中的表現,實在稱不上“可圈可點”四個字,她卻是李南方,賀蘭小新的長輩,代表軍情十三處的王玉林,要首先感謝她。
王玉林抬手,給阿蓮娜敬禮,才主動伸手,與她握了下,馬上就松開了。
阿蓮娜覺得老王還是很懂禮貌的,居然沒有因為她小手柔弱無骨就多握會——偶爾看到老胡在旁冷眼旁觀后,她心里才明白過來,左眼沖丈夫微微瞇了瞇,舌尖飛快的在唇上舔了下,盡顯她老娘們的風騷。
“李南方,我代表軍情十三處的全體軍人,衷心感謝你為國所做的貢獻。”
雖說李南方是個晚輩,王玉林還是鄭重對他抬手敬禮。
他在感謝李南方時,站在后面的荊紅命,胡滅唐等人,居然也緩緩抬手。
這讓李南方倍感受寵若驚,連連搖晃雙手:“領導,胡二叔,十叔,這可使不得。這、這是我應該做的。”
想了老半天,李南方才說出了這句爛大街的套話。
套話,有時候還是很符合實際的。
盡管所有套話,都是虛偽的,不是真心話。
就像李南方,如果不是因為胡老二倆人在場,他真想和王玉林做筆交易。
軍情十三處的特工遍天下,如果能讓他們幫著搜查閔柔的下落,那應該是很簡單的。
不過老胡倆人在場,李南方膽子再大,也不敢挾恩圖報,動用國之重器,來幫他做私事的。
他們,就是只懂得把國家利益最大化,卻不懂回報的鳥人。
對李南方的違心話,老胡倆人表示很高興,很少會笑的荊紅命,還賞給他一個親切的笑容。
這讓他心里更加難受:“完了,完了,老十對我笑了后,就別指望我再能撈到別的好處了。唉,真命苦。拼死累活老半天,只收獲一個男人的笑。”
王玉林能給阿蓮娜,李南方倆人最崇高的禮節,但在本次計劃中,立下最大功勞的賀蘭小新,卻沒享受到這種待遇。
他只是看著賀蘭小新,臉色復雜的過了半晌,才緩緩說道:“賀蘭小新,你放心,我會竭力完成,我給你的承諾。”
看在是她撬開王玲嘴巴的份上,王玉林拼著得罪賀蘭家,也要為她上書求情了。
這與王家所定制“絕不摻和此事”的原則有違,但賀蘭小新確實又送給代表著王家的王玉林,一份沉甸甸的大禮,無論出于私人感謝,還是國家利益,他都有責任,也更有義務,為人家上書求情的。
相信王家,也會在此事上全力支持的。
哪怕這件事操作起來,很頭疼。
“幸虧有荊紅命,與胡滅唐相助。這樣,我實現承諾的希望,就大大增加了。”
王玉林想到這兒后,暗中松了口氣。
但賀蘭小新聽完他這番話后的反應,卻讓王玉林感覺很不爽。
這女人,居然一副沒聽到他在說什么的聾子模樣,連感激的笑容都欠奉,只是淡淡點了點頭,看向了他身后。
順著她的目光,王玉林本能的回頭看去,才發現她是在看胡滅唐,與荊紅命倆人。
馬上,王玉林就明白了。
心中的怒氣,噌地一聲騰起。
賀蘭小新的態度,明確表示了這樣的意思:“老王,任你說的天花亂墜,我都不相信的。我只信這倆人給我的承諾。”
老王有心發脾氣,卻又不方便,唯有腮幫子用力鼓了下,快步走向了王玲囚室那邊。
他現在還不知道,賀蘭小新到底是用了什么辦法,能讓被軍情十三處那些審訊專家,威脅利誘做工作數月都沒撬開嘴巴的王玲,說出了那組密碼。
他的幾個副手,也都看出了什么,很知趣的跟著他一起走了。
快要走到王玲囚室門前時,王玉林就嗅到了一股子臭烘烘的尿騷味,本能的皺了下鼻子。
用來關押犯人的大牢,又不是讓顧客歇腳的星級酒店,這條件自然是糟糕到不行了。
最多也就是十平米的囚室里,只有一張供囚犯歇息的床鋪,再就是最角落,還有用來方便用的“馬桶”了。
說是馬桶,其實就是個塑料桶,還是質量最差勁的那種,灌滿水提起來后,都有可能立馬解體。
不安裝真的馬桶,那是因為很多年前,一個要犯曾經把腦袋伸進馬桶內,放水把他自己給淹死了。
從那之后,紅豆監獄就砸了所有的馬桶,換成這種塑料桶了。
每天早上,就會有專人來負責收“泔水”。
就這種環境,囚房內的氣味,能好到哪兒去?
可一路走來,其它囚房內的尿騷味,也沒王玲囚室內的味道大啊,簡直是讓人無法呼吸。
王玉林皺著眉頭,來到垃圾排放處門外,向里看了眼、
那個被李南方一腳踢昏的垃圾工,還在那兒乖乖的躺著,一動不動。
看來李南方力竭而盡時踢出的那一腳,絕對是用了全力。
這哥們沒有當場被踢死,運氣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不用王玉林吩咐,他的副手馬上就轉身招手,讓兩個軍人跑來,把倒霉的垃圾工抬走救治了。
王玉林這才看向了王玲的囚室內。
燈光昏暗的囚室內,能看到王玲趴在床上,腦袋耷拉在床下,地上老大一攤嘔吐物。
充當馬桶的塑料桶,也歪倒在了旁邊,里面的“泔水”灑盡了,怪不得味道這么難聞。
如果不是王玲的身子,還在微微發抖,王玉林都懷疑她是不是已經死了。
“賀蘭小新肯定是對她動用了武力。可這個女人的痛感神經廢掉后,什么樣的武力打擊,才能撬開她的嘴?”
盯著王玲看了半天,都沒相處個所以然的王玉林,很是有些納悶。
如果王玲的嘴巴沒有被撬開,王玉林肯定會吩咐人,立即進去查看。
但現在嘛,她已經是個只等待法律嚴懲的廢物了,就算現在死了,也沒誰關心。
半天都沒想明白怎么回事的王玉林,微微搖頭,轉身剛要走人——這兒的味道,實在是不怎么樣。
忽地,他又轉身,看向了那個塑料桶。
“處座,我們先走吧。”
看王處盯著散發著惡臭氣息的塑料桶,雙眼冒光恨不得撲出去,把腦袋伸進去后,副了個冷顫,低聲提醒他是不是該走了。
對他的話,王玉林卻視若無睹,只是抬手,在額頭上重重拍了下,接著仰天長嘆:“唉,我知道了。不是敵人太狡猾,是我們太無能啊。”
聽從來都是心高氣傲,與最高警衛局明爭暗斗那么多年,都不曾低頭過的王大處這樣說后,他的幾個副手都怵然一驚。
身為一軍統帥,他怎么可以當著重要部屬的面,坦言咱們太無能呢?
王玉林回頭,看著幾個副手問道:“你們聽我這樣說后,是不是都很不服氣,覺得我是在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幾個副手默默點頭,臉上帶著不甘。
“你們都和王玲打交道數月了,可看出她最大的弱點是什么?”
“處座,她、她有弱點嗎?”
一個副手,忍不住的說:“您也看到了。這幾個月來,我們能用的手段,基本都用上了。可這女人就是個打不爛,淹不死,捶不扁的小強——要說她有弱點,那就是她的神經相當堅韌。如果,這也算是弱點的話。”
“錯。”
王玉林搖了搖頭,低聲說:“她不是沒有弱點,而是我們沒有發現。可賀蘭小新卻發現了,在只觀察她短短幾個小時后。”
“處座,這女人最大的弱點是什么呀?”
“潔癖。”
“潔癖?”
幾個副手呆愣了下,但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他們能坐在當前位置上,沒一個是傻的。
當王玉林說出“潔癖”這兩個字,再看看塑料桶,以及王玲滿腦袋的“泔水”,還有地上的嘔吐物,幾個副手如果還推斷不出怎么回事,那就太笨了。
任何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與眾不同的獨特。
有得愛酒,沒有成為酒仙劉伶,卻成為了酒鬼。
有得愛美色,沒有成為柳永,卻成了色棍。
有得卻有潔癖,哪怕是坐牢時,也要盡可能保持盡可能的干凈。
明末清初時的名將洪承疇,兵敗被滿清人俘虜,關進了大牢。
皇阿瑪是非常愛才的,就想把他給收為己用。
不過老洪也是響當當的漢子一條,無論滿清人怎么威脅利誘,忠于我大明的堅定意志,卻毫不動搖。
但后來卻被人發現,他在坐牢其間,有灰塵落在衣服上,他本能的屈指彈開了。
一個在坐牢時,都這么愛惜自己儀表的人,會真心求死嗎?
看出老洪致命弱點的滿清人,當晚就把皇阿瑪的小妾給背來,讓他享用了。
酸爽完后的老洪,甚為感激,當即對隨后趕來,頭頂一片大草原的皇阿瑪納頭便拜,成為了滿清人忠實的走狗。
王玲不是洪承疇,她只是個有潔癖,腦子進水的臭女人。
發現她這個弱點的賀蘭小新,在審訊她時,三拳兩腳把她放倒在了床上,然后拎起“馬桶”,就往她嘴里灌——
這對有著一定潔癖的王玲來說,生不如死這個成語,都無法形容她當時的感受。
精神,一下子就崩潰了。
別說是讓她說出那組密碼了,就算是扔給她一把刀子,讓她把自己的黑心挖出來,她也會毫不猶豫的。
只盼著,比惡魔還要可怕一百倍的賀蘭小新,能放開她。
“都懂了吧?”
王玉林嘆了口氣,再次喃喃說道:“不是敵人太狡猾,真是我們太無能啊。”←→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