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找靈感第二十六章找靈感←→::mayiwsk
晚上陳星喝了好幾碗湯,撐著圓滾滾的肚子癱在沙發上,“老徐啊,你以后煲湯的味道控制在一般好喝就行了,實在控制不了就降低數量,我尋思著今天晚上咱家廁所得由我承包了。”
老徐說:“我煮一鍋也沒讓你一頓喝了,你實在管不住嘴也好辦,下次請你同事來一起喝。”
陳星簡直無言以對,現在的老徐已經不是原來的老徐了,說個三兩句話就往“同事”身上扯,連干外孫女羅菲都得靠邊站。
“老徐你是不是把羅小菲忘了?說起來她好長時間沒來吃飯了,明天叫她來怎么樣?”陳星試圖轉移話題。
“那也行啊,明天我多買幾個菜,你們年輕人開個趴,讓峰子也來,還有你們同事,多叫幾個人來熱鬧。”
陳星:“……”
正說呢,“同事”發來條微信,她打開一看,是張夜景照片,拍的是夜空還有樓房剪影。她一時沒鬧明白領導啥意思,仔細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這不是她家小區嗎?
所以領導現在是在哪……
方澤:出來走走?
陳星做賊心虛地看了老徐一眼,裝模作樣地捧著肚子起來,“哎呦不行老徐,我得出去走走,積食了。”
老徐最近正追一部狗血現代劇,眼睛長在電視上移不開,“去吧去吧,多穿點衣服,大半夜回來冷。”
陳星心說:我什么時候說要晚回來了?
原本應該跟小哥約會吃飯的某領導站在樓道外,看樣子沒開車,不知道是鬧哪樣。
“領導您是專程來督查工作的?”陳星打量方澤的衣服,他穿的還是上班那件灰大衣,里面目測就一件襯衣,看著都冷。
她裹一件厚厚的羽絨服,像是個蠶寶寶,方澤確定她不冷才朝外走,“我車讓法拉利開走了,他約妹子出去浪,把我丟馬路邊上了。”
陳星:“……”
這是什么塑料情?
“你那是什么表情?”方澤看她那樣就知道沒往正經地方想,導致他別扭了半晚上,要不然也不能走了老遠來找她解釋一句,“法拉利是我老師的關門徒弟,拿他當弟弟的。”
陳星仿佛沒聽懂他解釋這一句的用意,點頭,“哦,我就是想說你們親如兄弟來著。”
方澤:“……”
他不知道這姑娘是不開竅還是故意裝傻,心里忽然有幾分失落。他內心孕育多年才生發出一顆“別有用心”的種子,剛冒頭就被雷劈了一道,多少有些慘烈,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長大。
“你方案改怎么樣了?”他換了個話題。
“說實話嗎?”陳星雙手縮在口袋里,“坦白說我沒打算改,我目前感覺還行,大概是我沒什么更好的方向吧。”
方澤笑笑,“構思還行,方向也對,只是缺亮點,我領你去個地方吧。”
陳星以為領導能帶她去個富有藝術性的地方找靈感,沒想到去了南環橋。所謂南環橋不是一個單純的路名,是一座真正的橋,只不過現在廢棄了。這片擱以前是市中心繁華區,南環橋是地標性的建筑,不過建筑跟人一樣,總是逃不過“年邁體衰”,到了一定年限就得退休,現在這地方除了偶爾能當作頹廢建筑攝影拍攝素材,基本沒了任何價值。
“這地方你來過?”陳星眼里的方澤跟這地方不搭調,想不出來能產生什么交集。
方澤沒回答,悶聲帶路,直到靠近南環橋底才說:“我來過你很驚訝么,我小時候就住這邊的。”
也對,他小時候這邊還是繁華地,住在這里也正常。
“我還來寫過作業你信么。”方澤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以前這里還有水,水淺的時候我會去那個橋拱里寫作業,寫得還特順。”
這么神奇?陳星雖然住在這邊,但從來沒關注過南環橋,它輝煌的年月跟她沒有交集,落魄之后沒了關注價值,這里對她而言就是每天路過的陌生地。
這會兒才發現這地方還挺有意思的,人站在橋底的時候會有一種“身處城市之中,但又與外界隔離的感覺”,倒是挺適合一個人安靜獨處。
南環橋有幾個弧形橋拱,方澤順著一個小木梯上了其中一個,陳星也跟著上去,不由大吃一驚,這里居然是個小房間!
城市里不乏一些睡橋洞的人,每每有圖片出現在新聞上,基本是難民營畫風,總之就是讓人唏噓的對象。可如果橋洞都是這么個樣子,那就不是唏噓,是妥妥的羨慕——這太酷了!
這塊橋洞傾斜的不是很厲害,不像外面看起來那樣危險,非但不影響坐臥行走,還使得空間很特別,水泥墻面很有工業風,搭了幾塊木板作為置物架,架子上擺了幾幅畫,還有幾根蠟燭。下面是個訂在墻上的小木桌,高度不需要椅子,坐在斜坡上正好夠到,而另一邊還有個小木柜,里面居然有被子。
“領導,你不會告訴我你還在這里住過吧?”陳星感覺眼前的方澤哪里不一樣了,非常超出她的印象。
方澤點了根蠟燭,小房間里亮了起來,格外有種野居的感覺,“沒有,這地方是我大學的時候突發奇想做的,偶爾過來看看書或者畫畫,后來有流浪人發現這個地方,我就會租給他們住。”
墻上有塊小木牌,上面寫了留宿要求,還有方澤的私人聯系方式,如果有需要就要給主人打電話,租金并不是錢,而是需要維護好這里的一切。
這地方其實并不安靜,城市里所有的嘈雜都能傳進來,可坐在這里的時候又能讓人從城市的喧囂中短暫抽離出來,就像是給心靈辟出了一處寧靜空間。
陳星坐在這里試著將大腦放空,趕走一切顧慮,思維居然豁然開朗起來。酒店的理念就是寧靜空間,如何在喧囂的鬧市里尋求寧靜與真正的放松呢?
周一下午再次商討兒童房的方案,陳星把修改后的方案呈現出來之后,方澤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覺。她沒做太多改動,只是把之前那些裝飾性的跳脫的顏色去掉了,整體色彩更加淡化,加上燈光做了調整后顯得特別的柔和。
原先刻意為了迎合兒童這個元素挑選的那些裝飾做了很大改動,將那些成人眼中定義為“兒童元素”的東西換成是一些看起來非常拙劣的,像是天然去雕飾一樣的元素。比如一些裝飾畫,特別像是兒童涂鴉,還有一塊可以亂寫亂畫的墻面,打破了對酒店的既往定義,就是說住進來的人不需要將這里當作是酒店,完全可以當成自己的窩。
一個設計作品,尤其是空間設計,拋開技術方面的不談,升華點其實就是能讓人舒服,就好比一個人,讓人舒服才是最高級的做人準則,這不是長相能決定的。
像是這種看起來沒什么變化,但就是感覺比以前好很多的樣子就是設計者自身的突破,作為一個設計師,一生中會有很多次突破,方澤為她的第一次突破感到高興。
因為舍棄了一些裝飾,陳星方案的成本降低不少,算是彌補了一些缺點。從大家內心來看,她的作品明顯比于天明的更高級,但是審美這個東西得迎合大眾,也就是要強迫自己俗一點,所以沒人知道她的方案會不會讓評標委喜歡。
于天明說:“我認為拋開兒童這個主題不談,小陳的方案會更好一些,你們說是吧。”
其他同事大多沒接他的話,態度中立,于天明樂呵呵地給自己打圓場,“要不讓方總選吧,給年輕人個機會未嘗不好。”
陳星看了他一眼,不是很懂他一個人這么投入做什么,說多了倒顯得比她還在意。
方澤又仔細看了下兩人的方案,最終決定:“兩個方案都保留,明天陳星負責方案解說。”
有時候參與競標的公司會同時給兩個或更多的方案,中標概率相對大一些,兒童房雖然不是考量重點,但萬一有哪個方案戳中業主的心,也許會成為加分砝碼。
所以大家覺得這樣安排挺好的,很多時候有對比才能看出差距。
但是陳星不明白方澤為什么要她來解說,不怕她一個沒參與過競標的人怯場?
回家后老徐說了句實在話:“大概是因為你口條順。”
為此,第二天早飯老徐還特意給她買了條豬舌。
怯場跟口條并沒有關系好嗎,講方案又不是耍嘴炮,得有發言人的氣場與應變力,怎么看也是方總他自己上臺比較好。
“不用緊張,該這么說怎么說,咱方案在這,說不好不影響。”競標開始前方澤給她降壓。
陳星:“我上去要是嘴瓢了不扣獎金吧?”
方澤笑了笑,“扣。”
陳星:“……”
參與競標的共有七家公司,競爭點有可能就在HZ跟高達之間,不過其它幾家也各有優點,其中有一家公司的主設計師是陳星的同校學長,畢業十幾年,到現在還是母校之光,偶爾回學校授課講演,陳星一定會去聽課,資質比方澤還老一些,水平業內有口皆碑,所以最終落誰頭上都不好說。
高達沒來,他們公司的主設計師是高遠,一起來的還有黃浩,高遠特客氣地跟方澤打了招呼,“呦,方總大膽啟用新人啊,這胸懷沒得挑。”
方澤不咸不淡地回:“還行,我們公司一向靠實力說話。”
這臉打得啪啪響,誰不知道高遠靠爹上位。
高遠不依不饒:“那倒是,畢竟方總當年的‘實力’有目共睹。”
方澤:“湊合吧,多謝肯定。”
誰要夸你了……
陳星偷著笑,領導這張嘴對外的時候還是很解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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