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花冠病毒(完)68.花冠病毒(完)北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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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12小時后恢復。這世界上父母早逝的可憐孩子挺多,小小年紀沒了爸媽,
一般誰見了都難免心疼。按這種情況來看的話,
蕭澤其實算個異類。
他媽生他的時候難產,
沒搶救回來。緊接著,
他爸外出考察也出了事故,
墜崖。他從小跟著姥姥和姥爺長大,
從科學院的大院宿舍到一號博士公寓,
不是很愛笑,但也絕對不是性格陰郁的缺愛少年。
愛女和女婿相繼離去,孟老太兩口子白人送黑人,著實傷心了兩年。后來家里就不許提這些傷心事了,
但孟老太憋不住話,
在蕭澤一懂事的時候就講了個天花亂墜。
什么你媽媽拼了命把你生出來的,大出血,最后的遺愿就是不想在墓園憋屈,
說完以后笑著走的。
然后你爸爸不吭不哈地處理后事,抱著你媽媽的骨灰盒就去考察了。他在高山密林撒骨灰,結果失足墜崖。他還提前留了封信,誰出個門還這樣安排?
孟老太當時連哭帶笑地說,你爸爸那是找你媽去了。
蕭澤聽完沒哭,
因為他的記憶里關于蕭名遠和孟小慧的內容基本為零。他揣著父母的這段故事在大院里喝汽水,
越喝越飽,
也越覺得他爸媽挺酷。
從那以后,姥爺和姥姥偶爾會給他講個片段,但他從來不主動問,講就聽兩句,不講也不強求。姥爺講得煽情,姥姥講得夸張,結合著一比較,還經常現細節對不上號。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瞎編,反正蕭澤懶得研究。
他真沒覺得自己不幸,吃穿不愁,該讀書就讀書,該打架一定要打贏。哪個鄰居或長輩為他嘆息一聲,他都配合地低頭片刻,仿佛自己心里有些苦。
其實真沒有,他一直活得挺愜意。
不過他也曾在某段時間抽瘋,探尋人死了歸往何處,會不會有來生?陰陽五行看得直犯困,上課偷翻《馬太福音》還被點名批評。
后來他也倦了,好奇心逐漸淡去,他把那幾本閑書全賣給了收廢品的。賣了一塊錢喝汽水,還是越喝越飽,而且滿嘴的橙子味。
所以,遇見鬼是命里注定的話,那只能認了。
既然認了,就順便打聽打聽。
蕭澤的好奇心又升騰而起,他想問問立春有沒有見過蕭名遠和孟小慧,想知道他爸媽離開之后依舊情比金堅,還是感情破裂分道揚鑣?
過去的歲月,他爸媽是否曾在他的四周游蕩。他寫作業的時候他爸爸是不是看著他?他嘀咕孟老太不著調的時候他媽媽是不是很贊同?
他第一次看著同志電影紓解的時候,沒把二老直接氣得魂飛魄散吧?
蕭澤想了很多,快把自己想樂了。然而他嘴角都還沒勾起,先被林予纏在了身上。林予環著他的脖子,而后又努力靠近,一下下順他的后背。
“哥,原來蕭名遠和孟小慧是叔叔阿姨的名字嗎?”林予離得太近了,說話間氣息都拂了過來,“你很想他們嗎?如果你心里難受,就抱著我哭吧。”
蕭澤明明想笑:“松開我,哭什么哭。”
林予不信,非要給予安慰:“你肯定特別想他們吧,你要是真的難過就別憋著,憋壞了怎么辦啊。”
蕭澤本來想推開忽悠蛋,但是聽著對方一句句的絮叨,莫名覺得身心變軟。他懶得抬手,也懶得動彈,閉上眼說:“別叨叨了,睡覺。”
林予保持著姿勢:“那晚安,明天睡醒我就幫你問。”
時間本來就不早了,睡眠期間又是時光飛逝的階段,感覺明明閉上眼睛沒多久,再緩緩睜開天就亮了。
立春那晚從書店逃跑后就回來孝水,他基本也就是在城市和縣城之間晃蕩。其實挺奇怪的,活著的時候生于斯,長于斯,卻日日奔波沒注意過這座小縣城的點滴。現在人死了,走走停停四處游蕩,反而覺得一條破舊的街都很有意思。
蕭澤先醒,主要是左臂的酸麻感太過強烈,手肘內側卻越來越癢。一睜眼就看見林予枕在他胳膊上,若有若無地張嘴啃著他的皮膚。
“忽悠蛋,起床了。”
林予迷茫地睜開眼:“我夢見姥姥了。”
蕭澤剛睡醒,嗓音沙啞:“姥姥干什么了?”
林予吞咽口水:“姥姥燉了一只大肘子,我還沒啃完呢。”
啃著自己的胳膊,這家伙反倒先委屈上了。蕭澤起身去洗漱,不自覺地看了眼旁邊的空床。等收拾完換了衣服,見林予抱著被子又打起了呼嚕。
巴掌都已經抬起,結果走到床邊卻沒打下去。蕭澤抓起林予的一只腳腕,把紗布解開,趁著人睡著給重新換了點藥。
“哥,你對我太好啦。”
幽幽這么一句,還含著興奮,蕭澤不知道林予什么時候醒的,不過自從昨晚見識林予金蟬脫殼后,對方任何行為都不會讓他奇怪了。
蕭澤瞄過去一眼:“你再不起,我還能對你更好。”
林予嚇得趕緊起床,兩腳沾地試了試,已經不怎么疼了。剛一下床,才反應過來:“我靠!立春大哥去哪了!”
他生怕立春又跑了,火洗漱換衣服,收拾完和蕭澤下樓退房。
慶幸的是,電梯門打開,立春正好站在里面,看見他們倆之后還笑了一下。林予舒了口氣,瞬間安心,這時蕭澤長腿一邁,直接就進去了。
“我操!哥!”林予急得五官擰巴。
蕭澤也擰著眉毛看他:“咋呼什么。”
林予結結巴巴地解釋:“你剛才……橫穿了立春大哥……”
蕭澤頓時五雷轟頂,他閃開一步看著空氣,還是不確定,面上冷靜地問:“他在電梯里?”得到肯定答案后,他對著空氣補充,“不好意思,踩到你了。”
兩人一鬼離開了酒店,縣城不大,開著吉普車晃悠,想去哪條街都是眨眼的工夫。蕭澤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手搭在車窗上,耳朵里是林予一個人的“對話”。
“立春大哥,你去哪了?”
“我瞎轉悠,隨便走走。”
“嚇死我了,還以為你又跑了。”林予揉揉肚子,“立春大哥,你認識別的鬼嗎?”
他還沒忘蕭澤的問題,于是出聲詢問。立春明顯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說:“我還是人的時候都沒什么朋友,更別說鬼魂了。”
林予猶豫著看向蕭澤,怕答案讓對方失落。他干脆繼續問:“那你總該見過別的鬼吧,都有什么樣的?能給我講講嗎?”
立春回想道:“什么人都有,有早夭的嬰孩,也有年輕人,老年人就更多了。”
“那……”林予很疑惑,“如果死了以后魂魄就在世界上游蕩,那密度會不會太大了?街上站滿了鬼吧?”
立春兜著帽子,回答:“也就能停留不到一年的時間,到時候自然就煙消云散了。”
那等于說明,立春肯定沒有見過蕭名遠和孟小慧。林予有些懊惱,他以為自己能看見立春的魂魄,從而可以替蕭澤了解父母死后的片段,然而看來不行。
吉普車在國土局宿舍門口停下,蕭澤熄了火。他大概從林予的沉默中猜到了答案,沒多說什么,只解了安全帶,說了句“下車”。
進入小區,立春在前面自顧自地走,林予跟在蕭澤身邊,終于鼓足勇氣開口:“哥,立春大哥說,死后只能停留不到一年,所以……”
蕭澤點了根煙:“沒事兒,那就算了唄。”
林予不太好受:“叔叔阿姨肯定一直在一起,他們也會想你的。”
蕭澤其實就是好奇而已,這會兒被林予渲染得真有點提不起勁。他側臉朝林予吹了口煙,笑道:“別琢磨了,謝謝你幫忙,中午請你吃燉肘子。”
他們說話的工夫,立春已經停在了一處單元樓門口,仰頭看著三樓的防護窗,似乎不打算上去。樓里有位大姐走出來,看樣子是準備去上班。
林予問:“立春大哥,你不上樓看看嗎?”
立春答非所問:“你看防護窗上有個鳥窩,那一窩燕子成天嘰嘰喳喳地叫,每天早晨都不用定鬧鐘。”
林予抬頭望去,看見了窩里的幾只雛鳥。
“我跳樓之后,單位聯系了我哥。我哥趕過來,要面對和接受我自殺身亡的事實,要著手處理我的后事,還要和單位進行交涉。”立春也望著那窩雛鳥,“小時候一起長大,互相支撐,死了,卻給他添了好多麻煩。”
林予說:“立冬大哥很辛苦,經常加班,搬家都要等到半夜。”
立春兜緊帽子,他露著的一點點皮膚在陽光下幾近透明。
“我哥悄悄給我辦了后事,什么親戚都沒通知,更不敢告訴我媽。”他有點想哭,“我以為他只是沒想好怎么開口,后來才現他壓根兒就沒想說。”
“立冬大哥一直假裝你,怕小花奶奶受不了刺激。”
“是。”立春頓了好久,“但遲早有瞞不住的一天,所以他既要辛苦地假裝我,又要擔心將來被我媽知道怎么辦。我死了還這么拖累他,我真不是東西。”
又是久久的沉默,林予連安慰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很長時間過去,立春悲涼地說:“可我實在走不下去了。”
離開國土局宿舍,他們又去了立春的老家,也就是孝水縣城周邊的一個小農村。村里的路不算好走,有些顛簸,路過的村民會好奇地打量車里的人。
到了一處院子前停下,立春下車進去待了一會兒。林予看著緊閉的大門說:“又舊又破,立春大哥家比別人家艱苦。”
蕭澤認同:“小花奶奶一個人拉扯倆兒子太難了,肯定沒閑錢整修房子。”
過了大約半小時,立春從院子里出來,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他們離開,最后停在了村子入口的大槐樹下。樹旁有一盤石磨,小孩兒們站在上面玩兒,推推搡搡摔了也不哭,都特皮實。
立春獨自坐在后排,看著窗外說:“我媽生我和我哥的時候,幾乎全村的人都來祝賀,都特別羨慕。村里人重男輕女,都稀罕兒子,我家又是一下生了雙胞胎,別人都說我家福氣旺。”
后來立冬立春的爸爸在外面打工出意外過世,小花奶奶成了拉扯倆兒子的寡婦。大家又都開始同情他們,說他們家命途不濟,沒福氣。
“我和我哥從小就一個目標,長大了賺錢讓我媽過好日子。”立春的聲音很輕,不像講述故事,像夢囈,“對于村里的人來說,蓋房子娶媳婦是人生大事,要是進了縣城就等于大出息了。”
立春和立冬在學習上沒讓小花奶奶費過心,他們深知以自己的條件身份,和大多數寒門學子一樣,努力學習大概是唯一的捷徑。
立春說:“我不如我哥敢闖,一心只想安安穩穩地找份正經工作。念書的時候滿心希望能進國土局,揮所學的東西。”
他剛進土勘院的時候每天都笑著上班,感覺夢想實現了。
“其實我考了兩年,第一年筆試成績第一,面試被刷了。我哥安慰我內定了人選,我還說他想太多來著。”他又想起了立冬,“但我哥其實沒說錯。第二年我又考了第一,面試的時候有市里來巡視的領導,我才過了。后來上班聽說,第一年錄的是關系戶,早就打點好了。”
林予一直安安靜靜地聽著,沒有詢問,也沒有插話。立春夢想的工作從一開始就遭受了不公平,但當時那份不公平也僅僅是個開始。
車子突然啟動,蕭澤踩下油門駛出了村子門口。吉普車在不算平整的土路上狂奔,尾氣都被揚起的灰塵掩蓋。
林予噤聲,他忍不住猜測蕭澤當初想要辭職的原因。許多個夜晚,他見蕭澤伏案工作,完成一份又一份報告,瀏覽不斷更新的數據和論文,如果是厭倦工作本身,絕對不會做那些。
難道蕭澤也遇到了不公平的事情?
“哥……”他終于出聲。
蕭澤沒應,盯著前路加,像沒有盡頭似的馳騁。
立春對每條路都很熟,他大概猜到了蕭澤要開向哪里。一路上經過大街小巷,有清掃不力的舊街,也有新修的柏油路。他走馬觀花,過了遍電影。
繁忙但熱愛的工作,一個人加班也開心。
帶新來的實習生,因為對方的關系,他不敢指出太多問題,只能默默善后。
帶新來的勞務工,和帶實習生一樣,要做兩份工。
不停有人加塞、轉正、升職,而他永遠都在道賀。
一年、三年、五年、八年,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完成了大大小小的項目和工程,帶了記不清面孔的實習生和勞務工。
人員飽和,他覺得能喘口氣了。但是又來了新人,于是他又做好了帶人的準備。
結果領導說他不太適合這個位子,他直接被調去了土地整治中心。獎學金撐過他的大學四年,兩年第一名的成績考進土勘院,沒拖延過一次工期,沒出過一次紕漏。
在第八個年頭,以“不太適合”為由被調走了。
剎車很急,林予差點撞到擋風玻璃。熄火前動機的聲音充斥著,駕駛員就像生殺予奪的判官,把車鑰匙一拔就都安靜了。
立春抬頭,看見了臨街的國土局大門,也看見他從上跳下的那棟大樓。
蕭澤這時開口:“你為這兒貢獻了十年的生命,跳下來摔死也就幾秒。墜落的時候后悔么?那時候不后悔,那現在后悔么?”
立春怔怔地望著那棟樓,腦中是還沒放映完的點滴。
他在整治中心顯得格格不入,他只懂技術,不擅長與人交涉。而八年的工作經驗卻被下調,也沒有人愿意幫他。
施工方、領導、村民,他不知道哪方更難應對。
頭三個月,他打了無數次電話,申請調回,哪怕外派去做技術支持也行。后來,他打電話也沒人接了。
半年過去,一年過去,又過一年。
已經十年了,他累積了十年的不快。
重新走入那棟大樓,走進曾經工作過的科室。兩年前的同事和領導有的升職,有的轉去了清閑的崗位,他原來的位子上坐著新人,對方對他充滿了好奇。
大家向新人介紹,說他曾經是科室里最好的技術員。
原來他是最好的。
立春抹了把臉,終于回答蕭澤的問題:“我不后悔。”
是死嗎?是。
粉身碎骨痛嗎?痛。
立春笑起來:“可我解脫了。”
蕭澤送他這書,到底是關心他,還是想試探他呢?
午飯時間沒人說話,只有電視出著聲。一層掛了鎖,他們在二樓用餐,幾盒外賣而已,十來分鐘就吃完了,林予主動收拾,等洗完手出來現蕭澤已經回了臥室。
午后正熱,閣樓沒法待人,他關了電視在地板上坐著玩自己的地球儀,又忍不住想小花奶奶和她的兒子,但怎么都琢磨不明白。
林予往后面的沙上一靠,肩膀正好磕在盲文書的硬殼角上。他吃痛爬起來,抱著書又研究了一番。可是術業有專攻,隔行如隔山,實在是看不懂。
事情琢磨不透,書也不辨其意,林予覺得自己特失敗。
這時蕭澤在臥室里喊:“忽悠蛋,給我倒杯水。”
行吧,好歹他還會端茶倒水,林予端著水往臥室走,順便夾上了那本書。他想了想,以后蕭澤萬一再問他內容呢,不如坦白從寬,先自己招了。
“哥,你要睡覺嗎?”他見蕭澤靠著床頭看雜志,神情很慵懶。把水遞給對方,躊躇片刻在床邊坐下,抱著書說:“哥,其實我不會看盲文。”
蕭澤抬眼看著林予,靜靜喝水等著下文。
“我……我不是天生看不見,是后來才瞎的,看不見以后也沒學過盲文。”林予低下頭,蔫蔫的,“你別問我怎么瞎的好不好,我還不想說。”
其實是因為我還沒編好。
蕭澤始終盯著林予,不知道是在尋找破綻還是什么,林予自然感受得到那道目光,心中惴惴生怕露餡。
“那你想學么?”
蕭澤拍拍旁邊的位置:“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
林予激動地提提短褲,手掌摩挲著被單爬上了床,他窩在蕭澤身邊,捧著書準備上課。蕭澤捉著他的食指,讓他用指腹在凸/點上撫摸、游走,隨后還在他的掌心點了幾下,并耐心地說明這些凸/點代表著什么。
林予被對方的氣息包圍著,他很久很久沒和人這樣近距離接觸過了,有些緊張,由于擔心出錯甚至還有些心悸。但絲絲縷縷的,還有種難以言明的興奮。
就好比許久不見太陽的人,猛地看見太陽會用手遮住眼睛,但忍不住從指縫中窺探陽光。
蕭澤沒有察覺林予的心思,他用最簡單易懂的方法教對方感知盲文字符,但偶爾也會說一言半語別的。
“以后無聊就自己看書,別再煩我。”
林予不確定蕭澤是真的煩他,還是嘴硬,他只聽前半句,問:“以后有多長?你不是要讓我麻利滾蛋么?”
蕭澤抬頭摸上他額頭的痂:“至少要讓你養好傷。”
林予好像確定了,這人是在嘴硬。
盲文符號就像普通人學的漢語拼音,小小的凸/點能排列組合成無數文字,林予伸著手,任蕭澤在自己的掌心敲字,有點癢,令他昏昏欲睡。
蕭澤肩上一沉,指尖落下最后一點,問:“我寫了什么?”
林予哼哼:“忽悠蛋。”
風小得吹不動窗簾,但床寬大得足夠盛下兩個人。蕭澤把書合上,大手托著林予的后頸將人安置在枕頭上。他也閉了眼,準備睡會兒午覺。
沒覺林予悄悄抬手,摳掉了額頭處的痂。
貓眼書店掛了一下午的休息牌子,老板和老板的小弟窩在床上直接睡到了日暮黃昏。傍晚時分正趕上下班高峰期,街上都是開不動的車,喇叭聲此起彼伏,睡多沉都得醒來。
蕭澤叼著煙坐在門口逗貓,偶爾看一眼徐徐降落的夕陽,林予頂著頭毛茸茸的亂,蹲在旁邊醒盹兒,不停打哈欠。
“睡一下午還困啊?”
“不知道,感覺跟醒不了似的。”林予覺得煙嗆,于是捂著鼻子呼吸。蕭澤見狀開始壞,猛吸一口然后全吹在了林予臉上。
林予胡亂地揮手:“你丫缺德!”
蕭澤不置可否,又吹了幾口,吹完問:“抽過么,想不想試試?”
“試試就試試。”林予微微傾斜扒住蕭澤的膝蓋,像伏在了蕭澤的腿上。他仰著頭,張開一點嘴巴,表示做好了準備。
蕭澤把燃到半截的煙從唇邊拿開,直接將煙嘴塞到了林予的口中:“吸一口就吐出來,別咽進去。。”
林予嘬了一口,緊閉著嘴把煙霧鎖在口腔之中。等煙拿開,他輕輕張嘴,白色的煙霧逸出來,散在了蕭澤的面前。
他意猶未盡:“哥,我還想抽。”
蕭澤推開他:“自己買去。”
一根煙的工夫太陽落了,一下午沒營業,晚上要遲點關門。兩個人還是待在吧臺后面,林予攤開盲文書學習,偶爾聽見客人進來便招呼兩聲。
蕭澤將近半個月沒回研究院,積攢了無數封催命的郵件,有上級來的,有黨支部書記來的,還有一堆同事隊友來的。幸虧他把工作號碼暫時停了,不然每天能煩死他。
可此時此刻看著那一長溜未讀郵件,他又有些心軟。
“哥,你干嗎去啊?”林予感到蕭澤起身要走,忍不住出聲問了一句。蕭澤合上電腦,端了杯冰水,說:“我去樓上書房,你看著店。”
“噢,好吧。”林予不討價還價,等蕭澤上去后便獨自看店。大晚上沒什么客人,空調開著感覺純粹是浪費電,于是他關了,開著門通風。
等到十點多鐘,林予肚子餓了,上樓去廚房拿了個面包,經過書房的時候見蕭澤正伏案加班。很認真,很嚴肅,沒有逗他時的壞勁兒,也沒有攆他走時的兇蠻。
蕭澤打完了研究報告的第三節,抬頭見林予站在門口,揉揉眉心問道:“干什么?”
林予搖搖頭:“沒事兒,我下去啦。”
“沒什么人就閉店吧,會拉卷閘門么?”
“會,可是不就把我自己鎖外面了嗎?”
蕭澤笑了一點:“那你就在外面待著吧,夜里涼快。”
林予拿著面包下樓去了,他本來以為店里沒人,準備直接鎖門,卻未想到經過書架時瞥見有個客人正蹲著找書,估計是剛剛來的。
而且灰襯衫和長褲都有些眼熟。
那位客人也察覺到了他,扭臉遞來目光,沒有任何溫度。
我操!這不就是那晚的男人嗎?!到底是立冬還是立春?!林予已經剎那間精神抖擻,他瞪著對方,捏著面包:“大哥!你到底是春還是冬啊?不要耍我了好不好!”
對方疑惑地看著他,隨后又看了看周圍。
林予急切地走過去,走到對方身邊才停,他俯視著那個男人,又兇又狠地撕咬了一口面包:“立春大哥!就是你吧!你這小型我認識!”
男人捧著書愣住了,眼中滿是驚愕。
這什么反應,難道不是?林予回想了一下,小花奶奶說立春晚上就坐火車回老家了,立冬今晚出差回來,所以他認錯了?
“不是立春大哥?那……立冬大哥?”
男人站起身躲閃退后,一直退到了書架盡頭。林予恍然大悟,他表面是個瞎子啊,突然認人怪不得把對方嚇到了。
“大哥你別害怕,這事兒說來話長……”林予降低音量,生怕蕭澤聽見一星半點,“其實我看得見,是裝瞎來著,討生活不容易,您千萬別說出去。”
男人不為所動,表情也還是那么愕然。
林予不知如何是好了:“這樣吧,你拿的那本書不要錢了,送給你。”
他說完抱歉地低下頭,目光正好落在書架的最底層,那一格子書滿滿當當,書和書之間毫無縫隙。如果抽出了一本的話,應該會松散一點的。
林予狐疑地看向對方手中的書,《南京旅游攻略》。這是舊書店,每樣只有一本,這面書架是他今天和蕭澤剛整理的,他記得十分清楚。
林予緩緩垂眸,再次看向了最底下那層,《蘇州旅游攻略》和《北京旅游攻略》之間,夾著那本一模一樣的《南京旅游攻略》。
那一瞬間,他真的很想哭。
因為他真的想不通這些事兒,他覺得自己可能是個傻子。
林予抬起頭來,挺起胸膛深深地吸了口氣,他雙手握拳,像是要功,終于攢足了勁兒高聲尖叫:“哥——哥!你快來——鬧鬼啦!”
男人震驚地看著他,愣了一兩秒后拔腿就跑,林予掉頭就追,剛跑到門口就被迎面而來的長美女撞了個大馬趴!
操!北方女的都能長到一米八了?
林予爬起來后已經看不見立冬或是立春了,他被無邊的不安束縛著,回去也不是,繼續找也不是。直到屋內腳步聲傳來,是蕭澤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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