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越說越離譜了!”黃師兄聽不下去了,用手指著段師兄義正辭嚴地說:“人家父母雙亡是一輩子的痛苦,到你這兒成了好事!沒難纏的丈母娘?你想干嘛?你還是不是人?!”
段師兄縮了縮脖子,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份,忙拉著黃師兄打躬作揖地求饒:“黃大哥,黃兄弟,我就是這么一說,沒有看笑話的意思。我不拿你當外人才這么說的,你饒了我這次,我就是嘴賤而已,并沒有嘲笑她的意思!”
“哼!幸虧只有我聽見,如果讓念之聽見,她該多難過?你就算真的喜歡她,如果這么說,她肯定這輩子都不會理你。——還想娶她?門兒都沒有!”黃師兄跟顧念之很熟悉,看不得人家這樣說她。
段師兄尷尬得不得了,陪笑說道:“好了好了,我就開個玩笑。你這么說,我肯定不敢追了。”說完長嘆一聲,“可不就是我自作孽?叫什么不好,叫她小師妹!這就是征兆啊!——小師妹從來都不屬于師兄……”
黃師兄被段師兄逗得簡直哭笑不得。
要不是他跟段醇相識多年,今天真的要翻臉了。
“好了,我知道你這張嘴喜歡亂說話。”黃師兄拍了拍他的后背,“跟你說多少次了,你還是做律師的,能這樣口無遮攔嗎?好好收斂收斂吧……”
段醇對黃師兄的人品一向很佩服,這一次對他的教誨更是心悅誠服。
“黃師兄,我知道了,以后再不敢了。”他對黃師兄拱了拱手,“今天是我不對,改天我請客,請大家一起去九樓風月撮一頓,怎么樣?”
黃師兄摸了摸下巴,笑呵呵地說:“九樓風月?賽昂廣場那邊的酒樓吧?聽說是城里最貴的地方?”
“是不是最貴我不知道,但最講格調。”段師兄皮糙肉厚,訕了一會兒,很快就沒事人了,“最適合請何教授和師弟師妹們去吃飯。”
“最講格調?”黃師兄狐疑看他,“是我知道的那個九樓風月嗎?”
“哈哈,賽昂廣場只有一個九樓風月,肯定是了。”段師兄聽見電梯來了,跟黃師兄一起走進去,笑著又說:“其實就是裝逼必備的餐館。”
“得了吧你,東西好吃就行,就你花花腸子多。”黃師兄笑罵了一句,也就不再提這件事了。
黃師兄和段師兄走了沒多久,何之初套房的大門再一次打開,衛師兄和桂素瑤也走了出來。
“小桂,你的郵箱是什么?我回去之后把書單發給你。”衛師兄伸手摁了電梯向下的按鈕。
桂素瑤的心思還在何之初那邊,她出了一回神,才說:“衛師兄,你們平時跟何教授上課的時候多嗎?”
“不怎么上課,都是他布置作業,我們做好交上去。”說話間,電梯來了,衛師兄先走了進去,伸手隔住電梯門,等著桂素瑤進來,又說:“你今年才來,有不了解的情況可以問我。”
桂素瑤微微有些失望,但還是喔了一聲,拐彎抹角地追問:“那何教授有沒有提過,如果想去哈佛大學法學院念書,他會不會同意呢?”
“這個我真不知道,你得親自問何教授。”衛師兄有些驚訝,“小桂,你想去哈佛?”
“誰不想啊?”桂素瑤掩飾地捋捋頭發,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當然,現在見了何教授,我還去哈佛做什么?”
“那是。去了哈佛也是何教授的學生。”衛師兄跟著點頭,“還要背井離鄉,實在是劃不來。”
桂素瑤只笑了笑,沒有再說話了。
兩人在電梯里沉默了一會兒,直到電梯叮地一聲響,到了一樓,兩人從電梯里走出來之后,桂素瑤才又不經意地問:“衛師兄,你知道何教授為什么突然想招碩士生了?我在系里聽說何教授來帶博士生都是學校托人請了又請,而且事先說明只帶五個博士生,結果后來只招了三個博士生,我是今年才轉來的,而顧念之,算得上是何教授親自招的第一個學生。”
無論黃師兄、段師兄和衛師兄,他們之前其實都是有導師的,是何之初答應來b大法律系任教之后,這三個人才轉到何之初名下。
當然,要轉也是不容易,都通過了艱難的選拔考試,最后才定了三個人。
衛師兄搖搖頭,“這我不清楚。不過——”他看了桂素瑤一眼,“你能不參加考試直接從別的教授那里轉到何教授名下,本事也不小啊……”
桂素瑤倒沒有瞞著衛師兄的意思,她坦白說:“這是我家里親戚幫忙。我舅舅家認得的人多,人面廣,何教授是給我舅舅面子。”
“你舅舅?”衛師兄詫異地打量她一眼,“那還真不錯。”
能找到人跟何教授直接搭上關系,這能量絕對不小。
桂素瑤微笑著說,“我舅舅姓竇。”
“竇?”衛師兄皺眉想了一會兒,他頭一個想到的,就是竇首相。
可如果桂素瑤的舅舅是竇首相,那還真不是一般人啊?
她至于在大學里做一個小小的輔導員嗎?
“……不是我想的那個竇吧?”衛師兄試探著問道,“那我可是有眼不識泰山了?”
“衛師兄太夸張了,我舅舅本來也是普通人,就是念書念得好,最后才當上首相。”桂素瑤輕描淡寫地說,“他當上首相之后我們就很少來往了,但為了能成為何教授的學生,我第一次去求他幫忙,所以我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
“果然是竇首相!”衛師兄倒抽一口涼氣,“小桂你能這樣平易近人真是難得。”
“衛師兄過獎。”桂素瑤一邊說,一邊情不自禁回身仰頭看了看28樓的所在。
那里是何之初的房間,依然亮著燈。
里面的陳設簡潔又低調,但桂素瑤是識貨的人,深知那些越簡潔精致的家具,越是貴的驚人。
何教授的財力,果然非同一般。
此時何之初的房間里,顧念之已經站了起來,背起雙肩包,想要告辭。
何之初對她招招手,“念之,再坐一會兒,說說你的打算吧。”
“我的打算?”顧念之皺了皺眉頭,“我跟何教授說過啊?不過何教授你不想談下去,所以我就沒說了。”
何之初手撐著頭,斜靠在沙發上,目光并沒有看著顧念之,而是看著不知名的地方。
過了一會兒,何之初才說:“……是你想提前畢業的事?”
“嗯。”顧念之點點頭,“我確實想知道這件事,但是何教授不想談,我也就不問了。”
“不是我不想談。”何之初看了看她,“坐下說話。”
顧念之見何之初的口風松動了,才坐了下來,非常誠懇地說:“何教授,我是真的在考慮這個問題。如果有一丁點可能的話,您能告訴我嗎?”
何之初定定地看著她,目光沉靜,瀲滟的桃花眼在燈光下更加昳麗動人,但是臉上的神情卻涼薄至極。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么想提前畢業?”何之初終于問了出來。
從他打電話的時候聽見顧念之提到這件事,他就沒有停止過思考。
顧念之對這個問題卻很愕然,“為什么?這還要為什么?只要能提前畢業,肯定都想提前啊!”
“可你才十八歲。哪怕你讀三年碩士,出來也才二十一歲。你還要提前,到底想做什么?”何之初淡淡打量她一眼,別過頭,站起身往廚房走去。
顧念之跟著站起來,“何教授?”
“我去做咖啡。”何之初頭也不回地說。
顧念之想了想,跟著走了進去,在何之初身后不斷游說:“何教授,真的,我特別誠心想提前畢業。您就幫幫忙,行行好,告訴我該如何做,才能提前畢業吧!”
何之初拿了咖啡豆,倒進咖啡機里研磨,一邊問她:“嗯,你還是說說你為什么想提前畢業。不要說大家都想,我不想知道別人怎么想,我只想知道你怎么想。”
顧念之兩手絞在身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訕了一會兒,低聲說:“我想早點畢業出來工作。”
“哦?”何之初萬萬沒有想到是這個答案。
他的手幾乎都顫抖了,好不容易才鎮定下來,接著打開咖啡機的程序,開始做咖啡。
兩手撐在料理臺上,何之初沒有回頭,淡淡地又問:“你很想工作?這容易啊,你可以上學的時候就去我的事務所打工,我給你的報酬不會比別人少。”
“多謝何教授。”顧念之心里一松,臉上露出笑意,“可是做學生打工和正式工作還是不一樣的,我想早點正式工作,全職的那種。”
何之初薄薄的雙唇抿了抿,回頭瞥了她一眼,瀲滟的桃花眼里波光一閃,露出淡淡笑意,“那你為什么想早點工作呢?”
顧念之沒想到何之初這么犀利,一個個問題直指她的內心深處。
這些想法,她對霍紹恒都沒有說起過。
“……因為我想早點賺錢。”顧念之坦率地說。
“想賺錢?”何之初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就知道錢!你很缺錢嗎?”
“……是很缺。”顧念之低聲說,“我沒有父母家人,就更要靠自己。我不想一輩子依賴別人。”
原來是這樣。
何之初心里一緊,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控制自己。
他緩緩轉過身,默默地看著她,長吁一口氣,問道:“那你的父母家人呢?”
第二更是下午兩點左右,為“天堂づ乞丐”親升盟主第二次加更。
第三更晚上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