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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見到這種自來熟，恐怕就算不高興也得捏著鼻子被蹭飯。
可惜遠東王牌這一次算盤打錯了。
路近這人是理直氣壯的人際關系障礙癥患者，根本不吃這一套。
他拍了一下遠東王牌所坐沙的椅背，不悅地道：“誰說要留你吃飯了？聽不懂人話就不要打斷別人說話。”
“你聽好了，我的意思是，我們要吃飯了，門在那邊，你請回吧。”
大手一伸，附帶一個“請出去”的動作。
這樣直言不諱的拒絕和驅趕，大約擅長見眉知眼、察言觀色的遠東王牌還沒見識過。
他罕見地愣了一下神，才訕訕地站起來。
視線在顧念之面上停留一瞬，淡然說：“好吧，既然沒口福，那我在外面等。”說著站了起來。
“你還等什么？！”路近怒到快要沖到廚房拿大掃帚趕人了，“還不走？！”
“等她吃完飯再送她回何家。”遠東王牌指了指顧念之，臉上的神情十分冷峻：“不然我不放心。”
顧念之忙說：“不用你送，我自己會開車。”還把車鑰匙掏出來得意地往空中拋了一下。
遠東王牌默默看她一眼，從褲兜里拿出手機，把里面錄下的顧念之今天在擁擠的街頭飆車玩漂移的視頻給路近看。
“路伯父，我不知道您女兒這么皮，您看她開車這橫沖直撞的樣子，這可是在鬧市區，而且她的傷剛好……”
路近看著視頻里顧念之的車開得簡直能上天了，緊張地氣都喘不過來，回頭瞪著顧念之，剛才伸出的大手轉向顧念之的方向：“念之！你車在哪兒？！車鑰匙給我！”
顧念之瞬間有奪門而出的沖動，但在路近和遠東王牌兩人的虎視眈眈之下，還是選擇了“識時務者為俊杰”，指了指樓下，小聲說：“停在下面的停車場。”
乖乖地把車鑰匙交給路近，嘟噥道：“這不是我的車，這是何少的車，您要干嘛？”
“干嘛？！我要去改裝你的車！給你的車裝上遠程控制系統，時速不能超過五十邁，超過我可以拿走控制權。”路近從她手里接過鑰匙，義正辭嚴地斥責她。
顧念之恨死告黑狀的遠東王牌，瞪了他一眼，用口型無聲地說：“告密鬼！小人！”
遠東王牌當沒看見，伸手阻止了路近，笑著說：“這是何少的車，您改裝不太方便，您還是把顧律師自己的車改裝一下最好。”
又說：“我逼停顧律師的車之后，就是我開過來的。所以我就在門外等著，等她吃完飯，我再當司機送她回去。——我開車，您放心。”
路近聽他這么一說，就不好意思再趕他出去了，再說他看了顧念之開車的視頻，實在不敢再讓她一個人開車了，忙說：“行行行，你進來坐，路老大做了兩大盆西班牙海鮮飯，一盆是做壞掉的，你吃了吧，免得浪費。”
顧念之：“……”
遠東王牌做出驚喜的樣子，“真的嗎？那太好了，路伯父您真是寬宏大量，給您和路總添麻煩了。”
“吃你的飯吧，話那么多。”路近這時也意識到自己上套了，但為了女兒，這個套他不得不上。
一想到顧念之把車開得跟云霄飛車一樣，路近就忍不住想當年他應該開自動駕駛的汽車……
三個人回到餐廳坐定，路遠將廚房的半透明玻璃門打開，探頭出來，朝遠東王牌看了一眼，“咦？彼得副總領事也來了？真是稀客。”
“嗯，他現在是念之的司機，你把那盤做壞的西班牙海鮮飯拿過來給他吃。”路近毫不客氣地說道，明顯對遠東王牌彼得副總領事還是不怎么待見。
路遠笑了起來，“這怎么行呢？做壞的那一盤我已經倒掉了。后面的都不錯，我做得多，大家都有，再來兩三個人也能吃。”
正宗的西班牙海鮮飯是用一種西班牙特產的aha短粒米做的，這種米米芯非常硬實，很容易吸水。
配料有新鮮的扇貝、大蝦、貽貝、螃蟹肉、牡蠣、魷魚、西班牙特產小辣腸、雞肉、甜椒、小番茄。
一般用橄欖油炒小洋蔥烹出香味，放上生米，再加上青豆和檸檬，用海鮮高湯燉煮而成。
這道菜關鍵是用藏紅花調色，炒出來的海鮮飯才色澤金黃，跟各種顏色的海鮮組成一道色澤濃烈奔放的大餐。
說話間，遠東王牌已經主動去廚房幫忙端飯出來。
一個黑金色釉面的寬口淺底大鍋放在餐桌中央，每人面前放著碟邊描著蘭花的白色骨瓷餐盤。
路近高高興興地拿起公勺，給顧念之舀了一大勺放到她的餐盤里，熱切地說：“嘗嘗路老大的手藝！這玩意兒我當年在西班牙的一個小酒館吃過，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西班牙海鮮炒飯。我不知道怎么做，但是味道還記得，逼著路老大試了試，終于成功了。”
顧念之看著這菜的外型跟霍少當年給她做過的差不多，心里也很高興，拿起自己的勺子舀了一大口放到嘴里。
還沒來得及品味鮮美的海鮮炒飯，一股讓她作嘔的洋蔥氣息從味蕾一直延伸到胃部，就像一道鉤子要把她的腸胃都鉤出來。
顧念之捂著嘴，迅速跑到廚房吐掉所有的炒飯，又巴著垃圾桶吐得昏天黑地，連胸口都隱隱作痛了，才喘著氣坐在地上。
路近驚呆了，“這是怎么了？！難道這飯菜有毒？！”
路遠臉色黑了下來，“怎么會有毒，是我自己親手做的！你是信不過我？”
“當然不是。”路近撓了撓頭，自己大吃了幾口，然后去廚房看顧念之，將她扶出來，給她了一瓶礦泉水，“喝點，漱漱口。”
顧念之咕嚕咕嚕喝了半瓶礦泉水，才把那股洋蔥氣息完全壓了下去，苦笑著說：“海鮮飯里面有洋蔥？”
“……有，剝了一個洋蔥。”路遠點了點頭，了悟地說：“你不能吃洋蔥？”
“嗯，不能吃，一吃就惡心。”顧念之捂了捂胸口，低聲說：“我吃過的最好吃的西班牙海鮮炒飯，都是不放洋蔥的。”
霍少都是改良過的，但是一樣好吃。
“……那還叫好吃？那就不正宗了。”路近無奈地搖頭，“早知道就給你做別的東西吃了。你想吃什么？我叫外賣？”
顧念之深吸一口氣，說：“那就做個蛋炒飯吧，方便嗎？”
她眼巴巴的看向路遠。
剛才她才大吐過，現在鼻尖有點兒紅，眼睛水潤潤的，就像嗆了水的小兔子，路遠也有些心疼，拍拍她的肩膀，“行，伯父給你做揚州炒飯。”
顧念之勉強笑了一下，“謝謝路總。”
遠東王牌一直坐在旁邊，默不作聲地看著這一幕，自己吃完了盤子里所有的西班牙海鮮炒飯，嘆息說：“真是可惜了，這么好吃的海鮮炒飯，只能我一個人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