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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念之跟著路近進了他的臥室房間,下意識往四周看了看。
路近的房間跟他這個人一樣,充滿了超越時代的后現代色彩。
床上用品上繪制的都是簡潔的黑白幾何線條。
一副巨大的色彩斑斕線條繁瑣的抽象油畫掛在床頭。
顧念之第一眼就被油畫吸引了,看得移不開視線。
直到路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才回過神,笑著說:“這畫真有魅力,看一眼就好像被吸進去了。”
“那是自然,這是做心理催眠用的。凡是進我房間的人,都會被我自動催眠。”
這么多年的逃亡生涯,讓路近養成了謹慎小心的習慣。
顧念之:“……”
她無語地搖搖頭,跟著路近在他房間靠窗的沙上坐下來,拿出自己的手機記事本,開始問他話。
“爸,我想問您的是,您當初是怎么從秦瑤光那里截胡的?”顧念之需要知道細節,“您之前一直說截胡,但是我并不清楚您是怎么做到的。”
路近移開視線,喃喃地說:“需要知道得這么詳細嗎?”
“當然。”顧念之很是慎重,“不然我怎么駁倒對方的證據鏈呢?”
“可是我擔心我告訴了你,你會現對方的證據鏈完整無缺,無可辯駁。”
顧念之被噎了一下,不高興地捂住胸口,做出心疼的樣子:“您是在質疑我的專業能力?——受傷害了,不能好了。”
路近立刻投降,“我說我說!”
他深吸一口氣,想起八年前的事。
“……我把你送到何家之后,并沒有完全放心,我一直在監控秦瑤光,我擔心她不死心。”
“四年后的一天,我現她通過溫守憶,跟何家的花匠溫大有聯系上了,讓他幫她一個忙。”
“可她這個人一向看不起這些家政服務人員,認為跟他們說話純屬浪費時間,我的智能監控系統經過分析,認定這個行動在秦瑤光的行為模式中屬于anoral(非常態)的行為,所以提醒我了。”
“然后我開始跟蹤溫大有和溫守憶,現他們開始在何家勘察路線……”
“收集到一定量的信息之后,我分析出秦瑤光的行動目標和行動路線圖,就……利用了一下……”
“不過我能完成得天衣無縫,還得歸功于她想嫁禍給我的目的,這讓她的計劃出現了巨大漏洞。”
顧念之一怔,立刻問道:“那她知道你在監控她嗎?”
“開始的時候她不知道,后來我從她手里把你帶走了,她就知道了。”路近指了指自己的頭,“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她給她自己的腦袋里植入了反催眠的生物芯片。她知道是我做的,她也開始防著我。”
顧念之忍不住在心里翻了個一百八十個白眼。
這叫什么事兒啊……
這倆人到底是什么孽緣?
雖然你防著我,我防著你,但是兩人居然用人工授精的方法生了一個孩子。
這邊世界實在是太復雜了,顧念之這時非常非常想回那邊去……
她默默地看著自己記錄下來的內容,回憶著對方擁有的證據鏈,心里慢慢有了主意。
要駁倒對方不難,難的是,如何把秦瑤光牽扯進來。
她到現在都還找不到方向,因為秦瑤光把自己洗刷得非常干凈。
但是她知道,溫家人絕對是一個突破點。
不說溫守憶本人跟秦瑤光狼狽為奸,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就說看起來老實巴交的溫大有和梁美麗,居然能做出綁架小孩子的勾當,就知道她的這個突破點選的還是蠻合適的。
當然,如果不合適,那就再找一個。
顧念之從來不怵這種正面杠的局面。
“好了,我知道了,回去之后,我確定好上庭的時間再通知您。”顧念之絮絮地跟路近交代清楚自己的日程,“您就好好待著,顧祥文八年前已經‘去世’了,您就是路近。”
路近眼巴巴地看著她,喃喃地說:“我這個父親是不是讓你蒙羞了?像只躲在陰溝里的老鼠,見不得人……”
顧念之的心再次猛烈收縮著,她是真的心疼了,握住路近的手輕輕搖了搖,“您怎么會這么想?當然不是啊!”
“……可是你為什么不讓我在人前表露身份?只要能幫到你,哪怕馬上被何承堅抓到牢里,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路近認真地看著她,非常想幫顧念之打這個官司,“只要我出面……”
“您放心吧。”顧念之握緊路近的手,現他的手心冰涼,“我真的沒有這種想法。您怎么會讓我蒙羞呢?您就是我的驕傲!”
“真的?”路近不是很相信,“你不是為了讓我開心,故意這么說吧?”
一牽扯到顧念之,路近就亂了方寸。
他其實沒有多少跟顧念之相處的經驗。
最多的記憶,是顧念之從出生到兩歲時候的趣事。
然后他就離開了四年,回來之后,馬上想辦法送她去何家。
再過了六年,將她從何家帶走,又送到了對面世界。
現在又有八年過去,她已經二十歲了,但是他有時候還是忍不住把她當做那個剛剛兩歲的小嬰兒,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可這么多年的隔閡,不是用愛心就能彌補一切的。
他不知道她現在的喜好,不知道她的口味,甚至連她不能吃洋蔥都是剛剛才知道的!
路近這時的負疚感更加嚴重了。
“當然不是。”顧念之有些后悔自己追問當年的事了,毫無疑問,路近其實對當年的事情有著非常沉重的心理負擔。
他一直在自責,自責自己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
顧念之這是慶幸自己失憶了,沒有讓那段陰暗的時光侵蝕她的身心。
她現在擁有的已經足夠好,不需要找回過去。
“爸,如果您還想擁有顧祥文的榮耀,想恢復您身為天才科學家的偶像地位,我可以幫您恢復身份。”顧念之一本正經地說,別出心裁地努力打消路近的自卑和自責心理。
路近連忙搖頭,很急切地說:“不不不!那種榮耀和地位對我來說從來就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好好照顧你,讓你能有個正常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