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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覺得很奇怪,連忙給阿九打了個電話。
“搞什么呢,還沒來?”
“浩哥,出事了,三十多輛泥頭車的輪胎一夜之間全沒氣了,小松正組織人氣呢。”
“靠,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dào,要不您過來看看吧。”
掛了電話,我就奔向工地門口,但是半天都沒有出租車。無奈之下,我騎了一輛保安的自行車,全速趕往黑虎幫的停車場。停車場設在東湖附近,某個已經荒廢的小學操場,騎車過去得二十多分鐘。而且車特別破,除了鈴不響哪都響,一路上鏈子還脫了三四回,還得下來給車子上鏈條。這一刻我覺得自己很悲哀,堂堂黑虎幫幫主,身家也有上百萬了吧,竟然還蹲馬路邊上修車子,弄得滿手都是油乎乎的,我琢磨著得給自己買輛車了。
好不容易趕到停車場,只見不少黑虎幫的兄弟都在這站著。操場上雜草叢生,黑虎幫的泥頭車數列排開,雖然個個破敗不堪,但是遠遠看去也是威風霸氣。我騎著車風一般從眾人身前竄過,好多人都沒認出我來,直到過去了才有人說:“哎,那不是咱們幫主嘛?”
騎到車隊前邊,把自行車往旁邊一丟,就朝著小松、阿九等人走了過去。
“咋回事?”
眾人看見我來,都紛紛圍了過來。小松說:“人為的,而且不止一個。沒破壞車子,就是把氣放了,顯然想給咱們一個警告。”然后用手一指。我順著看過去,只見車子都趴窩了,輪胎都是癟的,像是沒腿的老虎。幾個人扛著氣泵,來來回回的給輪胎打氣。
我皺著眉問:“咱們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沒有啊?都謹遵您的教誨,低調做人高調賺錢,從不和其他勢力發生沖突。”
“這晚上沒人看著?”
“雇了個老頭,不過跟沒有一樣,睡著了就是打雷都不知dào。”
我走來走去,又問:“輪胎全打起來,需藥多長時間?”
“這么多車,咱們人手少,工具也少,得一個上午。”
“把附近修理廠的都叫來,能先走的就先走,工地上都急著用呢。”
“好。”阿九開始指揮,幾輛車先駛了出去,去砂石廠拉土方,然后送往各個工地。其他車繼xù充氣,充好一個走一個,不能在這耽誤時間。我把看場的老頭叫過來,詢問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但是老頭有點糊涂,均是一問三不知。我有點惱火,實在想不通誰敢在黑虎幫頭上動土。肯找這個麻煩的,肯定是沖著土方生意來的,比我們勢力強的應該看不上才對啊。
修理廠的工人也相繼趕到,給輪胎充氣并不算是什么技術活,所以很快都熱火朝天地干了起來,車子也跟著一輛一輛地離開了停車場。天大地大,生意最大,先把生意做起來再說。過了一會兒,阿九接到個電話,接完以后臉色頓變,沖我說道:“浩哥,砂石廠不給咱們裝沙子。”我有些怒道:“為什么?”今天本來事就多,又給我來這一出?
阿九說:“說是今天機器壞了,沒產出沙子來。”
我松了口氣:“那還好。不是咱們不運,是砂石廠不工作啊。”
“關鍵是,兄弟們又說,其他的泥頭車去了都有沙子拉,就咱們黑虎幫的不給拉……”
“什么?!”聽到這,我又怒了,直接說道:“叫上所有兄弟,咱們去砂石廠看看!”
正好還剩著不少泥頭車,讓兄弟們都集中到過來,正在城高好好學習的磚頭也被拉來了。第一次參與這種黑社會的群架,磚頭表現的比較興奮,早早的就把磚頭握在手里。黑虎幫的成員紛紛上車,手里拿著各式各樣的家伙,有木棍、鋼管、砍刀、鏈子鎖等等。砂石廠設在鄉下,叫做積石村,有條遠近聞名的積石河,水質清澈,沒有工業污染,所產出的沙礫質地堅硬、色澤清亮,是各個建筑單位眼中的搶手貨。北園周邊的砂石廠不少,但就屬積石村的砂石廠生意火爆,據說承包商一年能賺幾百萬,所用的工人也都是當地的村民,算得上是村里最賺錢的企業了。十多輛泥頭車浩浩蕩蕩駛向積石村,遠遠地就看見一條大河橫在眼前,河上游弋著十多條挖沙船,看上去也是相當的氣派。
砂石廠就設在河邊,不少泥頭車進進出出。進去的是空車,出來的則滿載而歸。但是廠門旁邊的空地上則停著十幾輛無所事事的泥頭車。過去一看,果然都是黑虎幫的車。
我們把車停在路邊,黑虎幫成員都在車斗里站著,我帶著一眾骨干走過去,先到的兄弟都圍了過來。阿九皺著眉問:“怎么回事?”
一個兄弟就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原來,他們來到砂石廠,像往常一樣準bèi在門口登記一下就進。豈料,剛寫下施工單位的名字,門崗的人則面色一變,一把將本子搶過去,說道:“你們回去吧,今天廠里的機器壞了,沒有挖出沙子來。”黑虎幫的這位兄弟就不樂意了,指著門口進進出出的車子說:“他們咋有沙子拉哩?”門崗的人說:“問那么多干嘛,反正就是沒有!”黑虎幫這位兄弟給氣的呀,當場就要揪著他的領子問個明白。
但是他一動粗,門崗又涌出來不少大漢,直接把這位兄弟給暴揍了一頓。他勢單力薄,只好把車停到旁邊的空地等著。黑虎幫其他的泥頭車相繼趕到,均是在門崗登記的時候被攔在門外,理由則和之前說的一模一樣。一開始他還以為是針對施工單位,后來他發xiàn被攔的只有黑虎幫的車。一輛泥頭車上的標配是兩個人,等被阻在門外十多輛車以后,差不多也有二十多個人了。這二十多人再次上前說理,結果里面涌出四五十個手持鋼管、斧頭的工人來,生生的又把他們給逼退了。沒辦法,只好給阿九打了電話,然后就發生了后來的事。
聽完以后,眾人均是摩拳擦掌,嚷嚷著要把砂石廠給砸了,這顯然是沖著黑虎幫來的。我思索了一下,先是輪胎被放qì,接著拉沙又被拒,這里面肯定有什么門道,必須得把這個問題弄清才行。于是我說:“咱們先禮后兵。葉展,咱倆過去試試。”
葉展開了車,我坐在副駕駛,轟隆隆的駛向大門口。到了門口,我倆跳下車來,照例就去門口登記。門口是雙向四車道的,所以不用擔心發生擁堵。我拿了筆,寫下施工單位,門口的人一看,果然變了臉色,說道:“今天機器壞了,沒有產出沙子來,你們還是回吧。”
我微微一笑,說道:“這位老哥。我們的人來了一上午了,您一輛車也沒放進去,顯然是奔著我們黑虎幫來的。能不能把你們負責人叫出來,我和他好好談一下?”
門口的人不耐煩地說:“你以為你是誰啊,憑什么要和我們負責人談?”話音剛落,門崗就涌出來四五個大漢,均是怒目而視地看著我們,看來都是積石村的地痞無賴。
我還是保持笑容,說道:“我覺得我還是有資格和你們負責人談談的。”然后把自己的袖子撩了起來,露出胳膊上紋著的王冠虎頭。我怕他們不識貨,又說:“我是黑虎幫的幫主。”
幾個大漢面面相覷,均是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大概沒想到幫主這么年輕吧。我繼xù說道:“現在能和你們負責人談談了嗎?”始終保持著禮貌的微笑,畢竟過來是和人家談生意的。
幾個大漢商量了一下,其中一個便奔進廠區,看來是去叫人了。我和葉展就在門口等著,輕松地聊著一些趣事。這期間,門口的車依舊出出進進,阿九那邊的電話也被打爆了,各個工地的負責人都在催,若是耽誤了進度,我們也要付違約金。雖然我們是黑社會,但是也要遵守合同,否則誰還和我們做生意。等了二十多分鐘,仍舊沒有半個人影出來。
葉展問道:“哎,你們負責人怎么回事,到底是出不出來了?”
門口的人不耐煩地說:“我們負責人忙著呢,你們就在這等著吧,一會兒自然就出來了。”
又等了十多分鐘,里面依然毫無動靜,門崗的人都打起了牌,更沒人搭理我們了。社會就是這樣,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我們禮貌一些,他們還當我們好欺負。我冷笑一聲,對葉展說:“走,咱們回去。”我們上了車,慢慢地開始往后倒,門崗里傳出一陣爆笑。
退了幾十米遠,我說:“停。”
葉展就把車停下了。
“撞。”
“我草?!”
“媽的你看著點,把門房撞倒就行了。而且他們看見車子過來,也會提前跑出來的。”
葉展說:“有道理。要是撞死人,咱倆一起坐牢吧,是你教唆我的。”然后踩了油門,朝著門崗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