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像報告

第47章 麥明河·一個流浪漢的正確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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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已演到一半了,現在才想往回縮,可來不及了。

除了硬著頭皮,用“流浪漢”的身份糊弄到底,也沒別的辦法……

麥明河回憶自己剛才的言行舉止,覺得應該不至于叫人識破才對。

別的不說,她這一身凄慘骯臟的模樣,就不是一時半會能裝出來的;更何況,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她也仔細斟酌過,自覺沒有露出馬腳。

摩根家的人,也不會無端端對一個流浪漢生疑吧?

除了已經告訴他們的事,其余不管問什么,只一律答不知道;難道他們還能讀心嗎?

只是有一點,絕對不能讓他們發現自己身上有偽像。

麥明河現在正擔心這個呢。

她坐在汽車后座上,總怕衣服卷邊了、或者貼到身上了,會露出“蛇帶”偽像的形跡;所以時不時就要調整調整坐姿,再拉一拉衣服。

動來動去,動得多了,就越發讓前面兩個人不安心了。

“身上很癢嗎?”那女人看了一眼后視鏡中的麥明河,又把座椅往前挪了一點。“我們公司有一個淋浴室,你去了先好好洗一下。”

聽起來,府太藍似乎是一個挺重要的人物,他們倆也不愿意給他領去一個跳蚤袋子。

淋浴是不可能的,頂多洗洗腳,哪怕澆一身血都不可能脫衣服——不過麥明河當然沒把話說出口。

“公司怎么還有淋浴室呢?”她順嘴問道。

開車的男人嘟噥了一句:“……管得還挺寬。”

麥明河本以為,他們只是不愿意說“家派”,才把一棟宅子稱為公司的。宅子里有淋浴室,就很合理了,對不對?

但是她沒想到,汽車最終駛入的地方,竟還真是一棟辦公樓的地下停車場——不僅是一棟辦公樓,而且是一棟安防完備、設施周全的現代辦公樓,那一男一女還得先刷了工牌,才能按亮向上的電梯鍵。

隨著電梯門一開,麥明河被領進了一間明亮、干凈的奶白色接待間里。

幾張沙發散布在圓地毯上,角落里立著一盆綠植,一叢叢油綠大葉子頂著天花板。一面墻上的屏幕,正播放著一個廣告宣傳片;前臺身后的墻上,是一行字體簡單利落的公司名稱——“Morgan&Morgan”。

最讓麥明河吃驚的,是在公司名稱的下方,還印著一行小字:金融咨詢與地產管理。

怎么回事?

“摩根”不是獵人家派嗎?

自己的副業是討飯,人家的副業是金融咨詢?

坐在前臺的一個年輕姑娘,一看幾人走下電梯,立刻彎腰拎起一只紙袋,幾步迎了上來:“攏珍姐,東西我剛去買來了,都在這兒。”

被稱為“攏珍姐”的女人,看也不看,示意麥明河接過去,又吩咐道:“你先帶她去洗一洗。”

那是一只印著“ZARA”的棕色袋子。麥明河好像見過這個牌子,懷著好奇打開一看,發現里面是一套衣服和一雙鞋。

剛才問她鞋碼時,她就猜到了,此時不由感慨摩根家還挺周到——當然,再周到,偽像還是不能給他們。

“這個牌子名兒倒是少見誒,”她道謝后,摸摸袋子,說:“貴嗎?可別為我破費了。”

幾個人看了她一眼,誰都沒說話。

“那個,攏珍姐……”

前臺姑娘沒動,反而示意那一男一女,隨她往旁邊走了兩步,才低聲說了幾句什么,隱隱約約,好像有“府太藍”這個名字夾在里頭。

麥明河假裝看衣服,實際上耳朵立得比天線還高。

“……什么?”

攏珍的聲音也壓得很低,僅有被情緒推起來的幾個字,才勉強被麥明河捕捉到了。“馬上要……這么關鍵的時候……是誰給他……”

……好么,有信息量的詞,是一個也沒聽見。

前臺姑娘小聲說了什么,攏珍不說話了。

過了幾秒,她無可奈何似的吐了口氣,恢復了正常音量。“總之,先帶她去洗一洗吧。府太藍剛才說了,要問她話,但也不能讓她這個樣子去……真是的,怪不得他一定要我把個臟兮兮的人帶來。”

怎么了?跟自己有什么關系了?

麥明河只聽見一字半句的,反而緊張了;但情知就算她問了,也沒人會拿她當一回事,一時也只好裝作懵懂無知,跟著前臺姑娘走了。

一家金融服務與地產管理公司里,竟然還真有一間淋浴室。

淋浴室是單人用的,隔出兩間;里面是淋浴花灑,外面有一個更衣間。

麥明河把袋子放在更衣間的椅子上,推開淋浴間的門——下一秒,她踉蹌后退半步,仿佛被人打了一拳。

強烈的次氯酸鈉消毒液氣味,幾乎讓她以為自己回了醫院。不,比醫院還濃郁。

麥明河站在淋浴間里,明白了。

她轉過頭,仿佛能看見一個渾身浴血的獵人走進來,打開花灑;黏液,體液,血液……從巢穴帶出來的、各種說不清的東西,嘩嘩地流進人世的下水道。

摩根確實是一個獵人家派。

獵人家派,是不忌諱見血的。

能叫人恢復青春的偽像,傻子也知道它有多珍貴;最起碼,遠比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太太的性命珍貴。

……如果她再也沒有從這棟辦公樓里走出去,那么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人尋找她的下落。

麥明河靠在瓷磚墻上,雙手緊緊抱住小腹;隔著衣服,“蛇帶”微微凸起,頂在她的手臂上。

這是她的生命之線。

當她從淋浴室走出去的時候,就是一場保衛生命線的暗戰開始之時。

在這場戰爭里,她最大的優勢,就是摩根家并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他們的對手。也就是說,她不需要出擊,她只需要不出錯。

……如果我是府太藍,我作為一個獵人家派的主管,我會問些什么話?

我會怎么試探對方、發掘信息?

麥明河在全神貫注的思考里,不知不覺,就把手腳、臉脖都洗完了。她將一雙疲憊冷痛的腳,塞進鞋子里;又把新衣服直接套在睡衣上。

那是一件秋冬連帽衫。在偽像上又加了一層厚厚遮蓋,讓她安心了幾分。

她還找前臺姑娘借了一把梳子,將頭發仔細梳整齊,才出了門——就像一個整裝待發,要上戰場的武士一樣。

“不不,不用還給我了,”

前臺姑娘忙不迭地擺手,要把梳子拒于幾米之外,“你留著吧,真的,你留著。”

她頓了頓,打量一眼麥明河。“你收拾干凈之后,真挺好看的呢。你怎么會流落街頭?”

“運氣不好唄,”麥明河沖她一笑,把梳子插進褲兜里。“我接下來要去見誰啊?”

“你稍等,”前臺姑娘拿起電話。“攏珍姐?她洗好了……是,是的。噢?好,我現在帶她過去。”

明明是一段平平無奇的內容,只是要把人帶去見上司罷了……那個“噢”字,好像帶著一點不太合群的驚奇。

是不是跟他們剛才的竊竊私語有關系?

麥明河舔舔嘴唇,穩住心神,盡量面不改色地跟著前臺姑娘,足足拐了四五個彎,才來到一間私人辦公室門口。

“府先生?”她敲了敲門。

“進來,”一個沉穩的男性嗓音應了一聲。

麥明河進去時,恰好看見一個男人站在落地窗前,朝她轉過頭。

她不知道一個獵人家派的重要人物應該是什么樣的,但是如今一見,卻覺得好像應該就是他這樣。

那男人一身西裝光潔筆挺,面容方正肅穆;雖已是中年,依然能看出年輕時,這一定是張頗具魅力的臉——只是到底敵不過時間,下頜線松垂下來,讓他看著疲軟了一點。只是一點,并不多。

“坐,”府太藍吩咐道,自己坐在桌子另一邊。

麥明河坐在了訪客的椅子上。

這間辦公室好像不常用,幾乎沒有私人物品,簡直像是一個辦公室的裝修模版;也對,獵人不該老坐在辦公室里。

唯一一個有人使用的證明,是桌上兩三碟小食——府太藍沖它們抬抬下巴,說:“不用客氣。”

麥明河吃飽了,可她必須要把一個流浪漢的角色好好演下去。

對方話音一落,她趕緊往嘴里扔一顆葡萄;想了想,她干脆把碟子拿起來,將幾塊芝士、所有薄餅干,都一起掃入衣兜里,最后一小串葡萄裝不下,也抓進手里了。

演挺好,她在心里夸了自己一句。看得出來,府太藍忍住了才沒皺眉毛。

“你什么時候見到那女人的?”他開門見山地問道。

“今天早上,”麥明河早已排練過許多個他可能會問的問題了。“我沒有手表,不知道幾點。”

“在什么地方?”

麥明河報上一個離中餐館挺遠的地點。

“我知道你說她把臉遮住了。但你回想一下,她有什么能讓你記住的地方?”

“誒呀……這個……”麥明河皺起眉頭,假裝思考了一會兒。“給錢很大方。”

府太藍盯著她,臉上越發嚴肅,顯然一點也不覺好笑。

“她跟你說的話,你記得都挺清楚的呀。”他慢慢靠在椅背上,手指點著桌面,一下一下地響。

“咳,別提了。”麥明河早有準備,說:“她那些怪話,我也不知道是暗號還是什么,反正我一開始沒記住。她讓我背會了,重復兩遍,才給我錢。”

“她就這么放心,你一定會打電話嗎?”

這個問題,麥明河也考慮過該怎么答。

“她說,這是個人命關天的事。反正她給我錢了,也讓我打電話了,仁至義盡。我要是沒打,人死了,這人命也是算在我頭上,她于心無愧。”

她說到這兒,在臉上、胸前點了幾下,比了一個十字。“我可不愿意背上人命債,上帝都看著呢,這個電話不打,以后進不了天堂。”

府太藍沉吟著,不說話了,但麥明河還是放不下心。

現在對話一直圍繞著“神秘女人”進行,說明他對提供消息的人生了疑,想知道消息來源到底是誰。

老揪著一個不存在的人問,就算她有備而來,也不敢掉以輕心,生怕哪兒露出馬腳,手心都有點出汗了。

真叫人著急,都知道喬納在哪兒了,趕緊去救人呀——要不是怕暴露,麥明河真想好好教訓他們幾句。

“你先在我們公司坐一會兒吧,”府太藍沉沉地笑了一下,說:“等讓你走,你再走。”

麥明河心里咯噔一下,但努力沒有讓臉上露出不該有的神色。

“這是為什么?”她一手撓了撓頭發,問道:“我要走,還不能走了?這可是綁架。”

“法律上來說,就是綁架。那又怎么樣?”

府太藍絲毫不以為意,說:“我也可以告訴你為什么,你愿意老老實實呆著,那更好。你說的那個地方,附近應該有監控攝像,就是沒有,我們也可以找出附近的人。

“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女人,在人來人往的街頭上,和流浪漢說了這么半天話,自然很招人注意。我們只要找出監控錄像,或者目擊者,證實你說的沒問題,你就可以走了,我甚至都可以親自給你錢,送你出門。”

后面一句話,麥明河根本沒聽見——她愣愣坐在椅子上,一時間腦海盡是空白。

是啊,好像現在許多地方,都裝上什么攝像頭了……

她根本沒想到這一點。

這不怪麥明河,因為在她大半輩子里,“攝像頭”甚至從來不是一個概念。

她忘了第一次聽說“攝像頭”的時候,她有多大歲數了;她只記得最近一次注意到攝像頭的時候,人在醫院里,身體早已江河日下。

“沒問題吧?”府太藍一雙眼睛,仍盯在她身上問道。

除了點頭,她能做什么呢?

先把眼前這一關過去,哪怕過后再找機會跑呢。

“好,我現在讓——”

府太藍這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聽有人匆匆地叩響了門,聲音又沉又急;這一次,不等他發話,門就先被人一把推開了,攏珍大步走進房間。

“府先生,有個突發情況,”她一眼也沒看麥明河,走到府太藍身邊,小聲說:“喬納他——”

喬納?

麥明河登時一個激靈;在她抬頭朝攏珍看去的一瞬間,卻忽然意識到了。

攏珍說話時,府太藍的眼睛卻一直釘在她身上。

……仿佛在等著看她的反應一樣。

因為我真的很喜歡群像,更喜歡黑摩爾市與巢穴的世界觀,所以每天都寫得有滋有味,從電腦前扒都扒不開;不碼字的時候,心里也一直惦記著。

這種狀態很令人開心,寫文(順利的時候)真是一個很有意思、很著迷的過程。

其實我本來也是因為喜歡,才開始寫文的,沒想過要靠它吃飯。

當然了,這個心態也有另外不好的一面:當我不處于這種愉悅狀態時,更新就保證不了了。給錢都拉不動磨了。

咋說呢,不是一個專業網文寫手,圖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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