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府太藍·鑰匙很實誠_偽像報告__筆尖中文
布朗克兄弟的死,不僅在黑摩爾市中未激起一絲波瀾,甚至在獵人圈子里,也很快就消寂得無聲無息。
他們二人近年來做得不錯、聲名初起,但還未加入家派,好像家里人也不知道他們是偽像獵人。
人一死,身后無人生疑,更不會有人刨根問底、守在警局門口要一個交代;家人來黑摩爾市收拾了公寓和遺物,這一起“車禍”的卷宗,也就合上了。
到頭來,他們作為偽像獵人,所剩下來的唯一一痕跡,好像就是府太藍桌上,被血染黑的一只錢包。
錢包被他拿起來,輕輕扔進抽屜,關上了。
“……正如我所說,在黑摩爾市里,一切針對布朗克兄弟的調查,都暫時停止。”
府太藍從來不會好好坐在該坐的地方。
他此刻盤著雙腿坐在辦公桌上,一手撐著下巴,半垂著眼皮,就能看見桌前的攏珍的頭頂。
辦公室里除他一共三個人,除了攏珍之外,另外兩人都是接下來行動中所需要的核心獵人。
“停止?”攏珍猶豫一下,說:“但是我們還沒有查明白,他們跟韋西萊的交易內幕……”
今日是五月四號,離布朗克兄弟死亡,已過去兩天了;摩根家的暗中調查,也持續了兩天。
目睹他們被殺人滅口,不是完全沒有好處——府太藍成了第一批知情者之一,在別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就布置好了行動安排;當他弄清死者身份、鋪開人手去調查的時候,韋西萊的人還在馬路上收拾殘骸呢。
后來想想,他也覺得好笑:他在事發當夜和韋西萊見面時,雙方表面上都若無其事,實際上一方正在動用資源,掩埋善后;另一方卻在探問調查殺人滅口后的情由了。
府太藍當夜放出去的那一張網,在布朗克兄弟死去之后數個小時內,就把能盡快撈上來的信息,都撈了上來。
可是還有更多的問題,他還沒有獲得回答,卻也不能再探究下去了。
“韋西萊一方,把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布朗克兄弟之死也已被定了案。”
府太藍答道:“那一晚出現直升機的事,肯定瞞不住他。他現在騰出手了,正好可以關注黑摩爾市中,有沒有人對這一場‘車禍’生疑。在這個時間節點上,他一定非常警惕敏感,我們不能讓韋西萊意識到,我們正在他身邊聞來聞去嘛。”
否則的話,等同于直接打電話給韋西萊自首了。
“可我們還不知道‘鑰匙’是什么,”攏珍提醒他道,“不調查布朗克兄弟,我們接下來從哪兒入手?”
“等會兒,阿珍,我好像明白了,”
一個臉上打著唇釘、眉釘和鼻釘的女獵人,大剌剌地在攏珍肩上拍了兩下,拍得后者臉皮一皺,才說道:“主管剛才說,‘黑摩爾市里’?”
府太藍下意識地揉了揉胸口。他被柴司打中的地方,現在泛開一大塊黑紫青瘀,連骨頭都在隱隱作痛。
“對,”府太藍說,“我們不方便在‘黑摩爾市’里打探下去了……但不是還有巢穴嗎?”
面對三雙眼睛,他揉了幾下頭發,說:“布朗克兄弟的‘鑰匙’,也是從巢穴里拿到的嘛。信息的源頭,就在巢穴里,所以我昨天下午去了一趟巢穴。”
“哪兒?”攏珍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你一個人?昨天?”
她不是獵人,又在大家派中做慣了獵人事務,似乎總覺得進巢穴就該是一個嚴肅的“項目”:需要事先做好計劃,規劃路線和分工,選派合適成員,集合一隊人馬一起走——哪有隨隨便便、說進就進的?
但另外兩個獵人,倒只是點了點頭,不太吃驚。
“主管身體力行,真好真好,”
渾身不是黑皮、漁網就是鉚釘的女獵人,吧唧吧唧拍了兩下手,“看看,身先士卒誒,都沒叫我們,多虧你沒叫,我昨晚才有機會帶姑娘回家。”
她拍的這個馬屁,渾不經心得都快接近嘲諷了——或者她的心思壓根就不在府太藍是否進了巢穴上。
“這是公司,別談你私事,”攏珍板著臉說,又轉向府太藍:“你現在是主管,以后不該隨便拿自己冒險。進巢穴,有什么結果嗎?”
“有,”府太藍頓了頓,忽然朝那女獵人問道:“芮米,你怎么這么受歡迎?為什么沒人肯跟我回家?”
在芮米有機會回答之前,攏珍一雙眼睛已經釘在她身上了,一比府太藍,警告說:“他還未成年,你別亂說話。”
“我像他這么大的時候——”
“你在學習。”
一旁默不吭聲的喬納,此刻沒忍住,從鼻子里竄出一聲笑;他清清嗓子,把話題拉回正軌:“那個,進巢穴的結果是?”
“噢對,”府太藍摸了摸鼻子,說:“我找到鑰匙了。”
辦公室里忽然陷入了一瞬間的靜寂里。
“……什么?”芮米瞪著他,說。
府太藍沖幾人一笑:“騙你們的啦。”
“主管!”喬納吐了口氣,抗議道:“這種事——”
“也不算完全是騙,”府太藍擺了擺手,說:“根據我們調查得來的情報,我找到了布朗克兄弟進入巢穴后的落腳點。從落腳點開始,我一路打聽他們的行跡……”
攏珍的面色正在越來越白。“打聽?跟誰打聽?”
還能有誰。
“居民啊,”府太藍答道。
“居民”二字似乎有一種奇妙的收束力,將在座幾人的神色,微不可察地抽緊了一點,讓他們坐直了一點。
府太藍不是不明白,這是一種深根于骨髓的無形恐懼。
他自己也不能免疫。
就像其他獵人一樣,在與居民打交道的過程中,即使是沒受到身體攻擊的時候,他也常常會感覺到他作為一個人的根本性的東西,在一點點受到侵蝕與污染……仿佛陷入了一場扭曲的窒息沉沒里,無可自拔。
但是讓他與一般獵人有所區別的地方——假如確實有區別的話——是府太藍從很小的時候,就發現自己似乎可以主動“調頻”。
打個比方的話,就是讓他的“波長”,更接近于居民——這一點其實不難辦到,因為每一個他接觸過的居民,都有一部分是“人”。
雖然往往那也是最令人恐懼的部分。
“我早就聽說,你極擅長從巢穴中發掘一般獵人發掘不出的訊息……”喬納喃喃地說,“真期待和你一起進一次巢穴啊。”
“肉麻死了,”府太藍無動于衷地說,“不過短期內,你大概都沒有這個機會了。”
“怎么呢?”芮米問道。
“出乎我意料,布朗克兄弟的行跡,很好打聽。”
府太藍停下來想了想,說:“容易到什么地步呢?簡直像是巢穴一直在等人去問似的,幾乎沒費我什么事。”
……府太藍很少遇見如此熱情而合作的居民,甚至對方還給他畫了一張地圖,生怕他找不準地方。
“是這條街上一家名叫‘傳奇飯店’的賓館,‘傳——奇——飯——店’,你可不要走錯了。”
居民伸出一根長長手指,點在地圖上,好像怕府太藍是文盲,把每個字都拼寫出來了。
它半透明的手指皮膚底下,隱隱翻攪滾動著許多微小的、扭曲的人臉;當它們翻動時,在手指皮膚上頂出一個個起伏的輪廓,乍一看上去,仿佛那居民滿身都是滑動的瘤子。
居民幾乎是苦口婆心地說:“進去之后,你會看見一個賓館前臺。你問它,上次住店的布朗克,現在還在嗎?前臺要是說退房了,你就該怎么打聽就怎么打聽;前臺要說還住著呢,你就先回避一下,別再繼續說話了,等一等,等個半小時吧,回去重問一遍。”
臨走時,居民的歉意也十分情真意切:“我其實應該親自把你帶過去的,但是吧,我又怕咱倆相處時間長了,我會忍不住在你的臉里產卵。”
……真客氣。
正因為這個居民太周到了,當府太藍順著打聽來的消息,來到“傳奇飯店”時,他原本以為那是一個陷阱來著——換誰都不會完全相信一個居民的話吧?
“那兩位布朗克先生啊?已經退房了。”
前臺是一個上半身與人類完全沒有兩樣的、樣貌正常的年輕男人。至于下半身,府太藍不知道,因為它腰部以下就是一張酒店柜臺,整個人仿佛是從柜臺桌面上鉆出來的半身像。
“問他們干什么?”前臺挺不高興似的說,“莫非你想住他們的房間?”
府太藍對傳奇飯店所知甚少,不知道該不該說“住”,更不知道后果。在他思考的時候,前臺卻又補充了一句話:“你認識那兩個人嗎?他們把我們的鑰匙拿走了,我們還想追究責任呢。”
那時府太藍的反應,與此刻辦公室里的三個人一模一樣——他們激靈一下,問道:“什么鑰匙?”
芮米猶豫著,又加了一句:“賓館房間鑰匙嗎?”
“不,傳奇飯店沒有房門鑰匙,入住以后,房門上不了鎖。”
府太藍調整一下坐姿,懶洋洋地說:“前臺告訴我的訊息,我也是頭一次聽說。它說,它們丟的那把鑰匙,是給飯店大門上鎖用的。不光是傳奇飯店有,巢穴中許多地方,都有這樣一把主要出入口的鑰匙。
“這一點,就跟正常人世一樣,咱們辦公樓大門不也有鑰匙嗎?重要點的建筑,都有。巢穴中的鑰匙,唯一功能,也是開鎖上鎖……我特地問過。
“一般來說,巢穴中的建筑物大門很少開開關關,鑰匙也不知道都深藏在什么地方、在誰手里。就算是找著了,除了開關那一扇門之外,其他功能也一概沒有。
“我想這就是為什么獵人之前從未注意過它們的原因之一,因為它們既沒有出現在獵人視野中的理由,也沒有被獵人追尋的價值。”
“等等,真的?”喬納愣了一愣,“那也就說明——”
“對,‘鑰匙’真的只是一把鑰匙,甚至不是什么獨一無二的偽像。按照這個邏輯來說,鑰匙拿回人世,連開門上鎖的功能都不存在了,我完全想不出來,為什么要委托獵人把鑰匙拿回來。”
從某種角度而言,就跟去巢穴挖一塊地磚帶回來,沒有兩樣——拿回來干什么呢?
府太藍仰起頭,望著天花板,思考一會兒說:“這就叫人更奇怪了……韋西萊怎么知道巢穴建筑物都有主鑰匙?他拿它又要干什么?如果這鑰匙不止一把,也沒有價值,為什么還要殺掉布朗克兄弟?”
要回答這些問題,他只能想到一個辦法。
“韋西萊委托我們找‘時間’偽像一事,就交給你們二人了。”府太藍說,“喬納、芮米,你們各自挑一個隊伍,每個月13號輪流進入巢穴。我就不和你們一起行動了,因為我要去拿一把鑰匙,看看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今天更得晚了,是因為劇情開始卡了……就是明知道接下來的目標是什么、在哪里,但就是走不過去。
卡得我頭都禿了,真不知道為啥要受這個罪……badaoge/book/125082/47872774.html
請:m.bada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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