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像報告

第55章 府太藍·安珀警報?

第55章府太藍·安珀警報?_偽像報告__筆尖中文

“誒呀,已經不見了。”

……府太藍沒見過幾個真正的老人,但他想,人類的臉,再老也不可能變成眼前這樣。

他甚至不太敢把目光直接落在那一張老臉上,他總懷疑自己的目光會陷進皺褶里、拔不出來,終于被夾成碎塊。

多看幾秒,連眼球都會開始泛起與皺褶相應的密密麻麻血絲吧。

“沒錯,一直是我在掌管那把大門鑰匙的。但是自從上個星期,就找不到了呀……”

上個星期,也就是布朗克兄弟帶著鑰匙回到黑摩爾市的同一時間。

“唉,人老了,記性就是不好了。你能答應爺爺一件事嗎?你要是找著鑰匙了,把它拿來給我……”

那居民說著抬起一只手,將面頰皮撈起來,掀開一點,露出剛才被皮遮住的半張嘴。

深深一根根豎裂紋,像放射線一樣,指著半個黑洞;從黑洞里,傳出一個似乎很遠的聲音:“你拿來,把它放進我的嘴洞里。嗯?你問我要它干什么?我得把丟的那把鑰匙替補上呀。別人的鑰匙丟了,就不是我的責任了,反正我可以鎖好門了。找來給我,你一定不會后悔的……”

難道不同地方的大門鑰匙,還能彼此互換?

假如府太藍能找到一把鑰匙,用它在另一扇大門上試試的話,他大概能獲得答案——然而這個想法行不通。

因為他一把鑰匙都沒找到。

被居民糾纏上,或者陷入巢穴的陷阱里,都是府太藍有心理準備的事;可他沒有想到的是,從五月份開始,他每次進巢穴的結果,居然始終是兩手空空,一無所獲。

賓館前臺沒有說謊,鑰匙似乎確實是很普遍的東西,幾乎每個地方都有。

但不巧的是,他找上的每一個地方,鑰匙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消失了蹤影,甚至還有一個管理員,據說剛剛連鑰匙一起被封進了水泥房子里——反正只要是找鑰匙,就沒有。

簡直就好像在布朗克兄弟找到一把鑰匙、帶著它趕回黑摩爾市之后,巢穴忽然醒悟過來,亡羊補牢,把剩下的鑰匙都深深掩埋起來了。

但是……這怎么可能呢?

巢穴只是這一個空間的代稱罷了,它并沒有統一一個意志,更沒有自我意識。

刻意使鑰匙從巢穴消失的,只能是一部分有意識、有智慧的居民。

但是,且不說它們究竟有沒有能夠聯手的能力;它們為什么要這么干?

它們掩藏起鑰匙的動機,和韋西萊想要鑰匙的原因,是同一個嗎?

府太藍暫時沒有答案。

如此高頻率地進入巢穴,卻已讓他的人世越來越稀薄蒼白,仿佛被泡軟沖淡、只剩紙筋的一張殘箋;到了九月,攏珍主動要求他,最起碼在黑摩爾市中歇上兩三周,暫時不要再進巢穴了。

“剛才你花了大概十秒,才認出我是誰。”

在把辦公室門關上以后,攏珍才低聲告誡道:“我做HR好些年,我知道這是一種‘巢穴解離癥’的體現,說明你的現實感正在受到沖擊。年紀越小的人,因為在人世中的根,扎得不如別人穩,就越容易受影響。

“出現這種癥狀,家派規定,就不能再進巢穴了,你是主管也不行。再說,暑假早就結束了,你不該至少去學校上上課嗎?”

府太藍愣愣想了一會兒,才將“學校”從一片芒白蒙霧里拉近眼前,又想了想,才算理解了它的意義——并非是他在巢穴里見過的學校;是人間里的,要上課、要與同學說話的那一個地方。

盡管一直努力像個成年人一樣行事,但他仍然是一副少年心性:一旦有了目標,就很難坐得住。

沒想到一個沒留神,去巢穴的次數多了些,就讓精神受了這么多累積影響。

“原來這個就叫‘巢穴解離癥’?”

府太藍喃喃地說:“從我第一次去巢穴之后,我就時不時地會感覺到它……有時嚴重一些,有時不要緊。”

“對,府先生沒有告訴過你嗎?還是他也不知道?我要求家派獵人一個月最多在巢穴逗留十四天,超出不算績效,就是因為這個。”攏珍看了他一眼,說:“給你發的備忘和郵件,你都沒看過吧?那都是摩根家用血淚教訓換來的經驗。”

“……因為真的很無聊。”府太藍老老實實地說。

像摩根家這種規章體系十分完善、運轉方式與大型公司相近的家派,就是有本事,把世界上最刺激的事,變成最叫人犯困的工作手冊。

“這可不行,”攏珍較上了真,“下午就得開會強調一下——你往哪兒滑?快起來,開會你也必須去。”

她頓了頓,說:“更何況,芮米小隊帶回來的時間偽像,你也應該開始處理了。”

……時間偽像?

明明是府太藍自己布置下去的安排,他卻不得不想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此偽像并非彼偽像。

當府太藍做行動計劃的時候,他將芮米小隊、喬納小隊,分成了先后兩波。

一支隊伍在每月一號進入巢穴,另一支隊伍在每月十三號進入巢穴,按月輪換次序。

每個月一號的小隊,不限區域,在全巢穴尋找能叫人聯想起“時間”的偽像;不一定需要它真有時間上的功能,甚至也不必多珍貴,只要能叫人想到時間,就拿回來。

而每個月十三號的小隊,則按照韋西萊的指示,在他給的幾個固定區域里,尋找與“時間”有關的偽像。

芮米這一次運氣極好;她九月一號帶隊進入巢穴,九月三號居然就回來了,不僅回來了,還帶回了一件誰都不能說與“時間”沒有關系的偽像——一只鬧鐘。

府太藍輕輕笑了笑。

“那個鬧鐘?不急,”他懶洋洋地窩在辦公椅上,說:“再等兩周,我親自把鬧鐘給韋西萊送去。”

攏珍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她看上去并不疑惑,也不吃驚;這說明她已經意識到,每月一號的小隊所找到的東西,才是府太藍真正準備交給韋西萊的——只是一個充數的替代品。

韋西萊真正要的,也就是每月十三號的小隊的所得,別說現在還沒有找到,就算找到了,府太藍也得先好好看一看它是怎么回事,暫時可沒有交出去的打算。

“韋西萊肯定會意識到,鬧鐘不是他要的東西。”攏珍想了想,說:“到時候……”

沒錯,府太藍要的,就是韋西萊在看見鬧鐘之后的反應。

這也是他為什么親自去送鬧鐘的原因:韋西萊知道的,顯然比他透露出來的多得多;在看見一個貨不對版的偽像之后,為了讓摩根家能盡快找到他真正要的東西,他是否會再提供一些新的信息?

就算他什么也不說,本身依然是一個信息。

府太藍要親眼看一看。

這一次,交接鬧鐘偽像的地方,不再是韋西萊的游輪了;今夜韋西萊選擇的地點,也是以前與摩根家做過交易的地點——在韋氏總部大廈頂層,一整層空間,都是韋西萊私屬的辦公與接待區域。

“……這是你們才剛剛從巢穴里帶回來的?”

接過鬧鐘的,卻并不是韋西萊,而是他的秘書,一個叫格林的男人。

格林生得面白清秀、瘦瘦高高,看來不超過三十歲,偶爾一舉手一投足之間,還有幾分女性氣息——比方說,他坐在沙發上,俯身前傾,伸手去拿桌上鬧鐘的時候,雙膝卻是緊緊閉攏的。

或許因為韋西萊出身于南部保守地區,以前好像流傳過,他極厭惡性少數的小道消息——可是如今一看他的秘書格林,這流言八成也只是個流言罷了。

“是從我們指定地區拿到的嗎?”格林端詳著鬧鐘一會兒,抬頭問道。

“當然,”府太藍十分誠懇地說:“九月十三號進入巢穴后,從掃帚街上一棟民宅里找到的。民宅里的陷阱很危險,我們的人差點沒出來。韋先生呢?要不要讓他也來親自看一看?”

格林看著鬧鐘,頭也不抬地說:“不必。韋先生手頭上有其他事情,抽不出身,如果東西對的話,我會把鬧鐘送去他辦公室的。”

府太藍“噢”了一聲,看了看站在格林沙發后的兩個保鏢。

……也就是說,格林知道如何初步驗證偽像?

韋西萊就在這層樓里,卻不肯出來?

這倒是有點奇怪。

更奇怪的是,明明韋西萊身在自己的地盤上,從樓下到樓上,卻還是一路都布置下了一重重保鏢和警衛,好像韋西萊在害怕什么似的——總不能是怕府太藍吧?

“最近好像一直沒有見韋先生出現在公眾場合里啊,”府太藍試探著問了一句。

“你一直在關注著韋先生的行蹤嗎?”格林抬起眼皮,冷冷地問道。

“這不是想跟韋先生混個臉熟嘛,”府太藍沖他一笑,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問題里的刺。“今天沒能見到,怪失望的呢。”

格林充耳不聞,只是撥了一下鬧鐘背后按鈕;他好像在等待著什么似的,等了幾秒,卻沒等來,又在鬧鐘上輕輕一掰——自然是沒掰開的。

“……不對。”格林放下鬧鐘,說:“這不是我們要的東西。”

“怎么不對了?”

“這不是我們要的東西。”格林又重復了一遍,盯著府太藍說,“摩根家就是這么辦事的嗎?委托已經交給你們半年了,指示也給得很詳細,到底是不是我們要的東西,我想你應該比我清楚。”

“我不清楚。你們只是說,與‘時間’有關。”府太藍一攤手,說:“難道鬧鐘跟時間無關嗎?”

“有關,”格林承認道,“但不是這個。”

“你從什么地方知道不是?”府太藍都有點暗自著急了,“你有更詳細的訊息嗎?你告訴我,我們接下來找也好找了呀。”

他希望能從格林嘴里挖出更多的信息,可是格林卻好像是一部復讀機,除了同樣一句回答,再不肯多說一個有價值的字:“我們要的不是這個。請你們繼續回去找。”

府太藍覺得自己就沒有遇過這么死心眼的人——格林既然能夠初步驗證偽像,證明他肯定知道一點什么;然而他的詞匯量好像被刪減得只剩下一句話了,不管府太藍如何旁敲側擊,他只反反復復以同一句話回答。

到頭來,他獲得的情報,只有剛才格林驗證鬧鐘時的幾個動作而已。

……韋西萊想必也在防著家派反向從他這兒打探消息吧?

算了,雖然少,但是幾個動作也是情報。

最起碼從格林的行動上來看,府太藍可以推測出兩點:一,“時間”偽像似乎可以變化形態,所以格林一開始看見鬧鐘時,才不敢肯定它到底是不是自己要的東西。

二,秘書格林,很可能曾經做過獵人。

“好吧,”府太藍不必遮掩失望,讓情緒清清楚楚流露在臉上,說:“既然你們不打算收購這個鬧鐘,我就把它帶回去了。”

在他伸手去拿鬧鐘的同一時間,格林正好也將鬧鐘向他推了過來。

二人的手指在鬧鐘偽像上,意外地輕輕碰了一下。

格林收回手;還沒等府太藍拿起鬧鐘,卻聽自己的褲兜里猛然響起一陣震顫、尖銳的熟悉嗡鳴聲。

“噢,是安珀警報啊,”他只稍微一怔就反應過來了,探手去拿褲兜里的手機。

一旦發生兒童綁架事件時,警務系統會通過包括手機在內的各種媒介,向社會大眾發送緊急警報;一般來說,安珀警報會列明失蹤兒童的信息,和嫌疑人的信息,讓社會大眾都成為搜索失蹤兒童的第一線。

……等等。

不對,有一個地方不太對勁。

府太藍的指尖碰到手機時,意識到了古怪之處。

明明是面向社會大眾的緊急警報,但是此時此刻,房間中響起尖銳嗡鳴聲的手機,卻只有他身上這一部。

怎么回事?

房間中的保鏢,身旁的攏珍,以及秘書格林……他們身上肯定都帶了手機,但他們的手機為什么沒有響?

他在黑摩爾市里歇了兩三周,精神狀態已恢復不少,不可能是“巢穴解離癥”導致他聽錯了啊。

“……府先生,噢不,太藍。”

府太藍才剛把手機握住,抬頭一看,發現秘書格林不知道何時從沙發上站起來了,向他走近了一步。

他一雙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在府太藍身上。

“我現在需要借你的手機看一下。”

仿佛有一根筋被抽緊了,保鏢們不約而同往府太藍的方向走來幾步。

攏珍似乎也感受到了氣氛的忽然變化,無聲無息站起來,立在府太藍身邊,渾身都繃緊了。

格林的語調依然十分柔和。

“把你的手機拿出來,交給我,好嗎?我希望你一眼也不看手機屏幕,更不要截圖。我只看一下而已。我看過之后,馬上就會還給你的……應該沒有問題吧?”

昨天的感謝章,因為編輯正逢端午休假,所以只能等她上班了再給我重新設置成不收費……

我昨天找她緊急救命的時候,編輯可有經驗了,立刻告訴我去把標題改了。這說明什么呢,我肯定不是起點第一個這么干了的作者……

另外,這一章我設置成三千多字的收費章,替換正文以后,起點收費還是不會變,所以沒關系,來早來晚都不會多花錢!

雖然我號稱虛偽聚錢,但用感謝章收費,確實也有點太過于聚錢了……badaoge/book/125082/47900608.html

請:m.bada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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