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一世夙愿

第121章:可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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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太后旨意讓您明日隨同去頤和園。”那名公公稟報。

“知道了。”他說,我扭頭用期盼的目光望著他,他立刻明了我的意:“帶你去。”

我一喜彎著唇角點頭,除了想要跟著他之外,久久呆在瀛臺的我也想出去溜溜。

冬日的頤和園草木雖已凋零,但蒼枝掩映著的宮殿別有一番蒼勁的滋味;還未到最寒冷之時,昆明湖畔依舊水波流動,至多水面上結了一層薄冰。

還記得上次過來是在政變事發之前和皇上被軟禁在此半日,也是從那日開始,我和他便再沒了快活日子,只覺物是人非。

慈禧從轎子上下來,有兩名身著西洋裙的年輕姑娘扶著她,與眾不同的裝扮在人群間格外耀眼。一名身著紅色的華麗洋裝,綴著紫色花邊,還戴著紅色的帽子,用翠羽做裝飾,她仿佛了解慈禧喜好喜慶的紅色。另一名則是一身水藍色的精致小洋裝,帽子為淺藍。

直到樂壽堂我方才見著她們的正臉。那名身著紅色洋裝的女子看起來雖沉穩有禮卻又較宮里頭女子多了生氣,雙眉修長鼻梁高挺,有幾分混血的模樣,雖薄施脂粉,但容色嬌艷,眼波盈盈;眉梢眼角,皆是春意,她約摸只有十六七歲。

她身旁站著的那名藍色洋裝的女孩看著更是比她小了好幾歲,卻更加清雅秀麗,圓圓的鵝蛋臉上滿是精靈頑皮的神氣,嬌俏可愛,仿佛初春的嫩蕊,另有一股動人靈韻。

她們正是最好的年紀,連我的目光都難以從她們身上挪開來。聽說她們是姐妹,紅衣女子是姐姐德齡,藍衣則是妹妹容齡。

還有幾名福晉貴婦也在此齊聚一堂,她們頗為新奇的望著她們兩議論紛紛:“她們……能說中國話嗎?”

“自已國家的語言自然能說,而且我們還會好幾種國家的語言。”德齡聞言笑道,那些福晉貴婦都連連稱奇感嘆她們竟能和土生土長的中國人說得一模一樣。

她們兩姐妹的生母裕庚太太是法國女子,慈禧還特為她設了座。她身著一襲海青色長衣,衣服邊緣用紫色的鵝絨做點綴。戴著黑色帽子,上頭綴著白羽毛,一看便是西洋的古典裝扮。

“你這兩個女兒哀家很是喜歡呢!不如就讓她們留在此繼續陪著哀家,還能和她們嘮嘮嗑。”慈禧滿面笑容的拉著容齡的手,仿若一個慈祥的老太太,她今日看上去心情似乎很好。

“皇太后欣賞自是好極了,只是,德齡倒還讓人放心,就是容齡向來不拘小節慣了,若惹了什么禍,煩請太后包容。”裕庚太太說。

容齡撅著小嘴滿臉的不贊同的模樣倒將大家都紛紛逗樂。

“哀家瞅著這小丫頭倒挺可愛的。”慈禧拍了拍容齡的小手,眼間倒當真難掩喜愛之色。

“承蒙皇太后不嫌棄,過幾日便讓她們收拾收拾好過來伴著您。”她笑說,對中國的禮節她似乎很懂。

慈禧歡喜的應允,中午還特讓她們一齊用過午膳后,便各自先去歇息一番。

我隨著皇上經過后院,準備回玉瀾堂,卻見到容齡正在那邊和太監閑談,她的姐姐德齡許是去歇息并不在,她見皇上走了過來便行了一個有些別扭的禮。

皇上并不在意的掏出一塊嵌珠很精致的西洋懷表,時針正指著一點三刻。

“英國話一點三刻該怎么說?”他頗有興趣的問,毫無皇帝的架子。

“英國話不是說一點三刻,而是說兩點差一刻。”容齡滴溜溜的轉了轉眼珠子俏皮的說,隨意而率真,對皇上絲毫不懼。

皇上禁不住一笑:“這樣的英國話倒是好說,依我看你是很頑皮的。”

她倒是也毫不避諱的點頭承認:“是的,奴才在家里向來淘氣。”

皇上笑著對我們說:“好,我們以后就管她叫小淘氣吧!”

眾人皆捂嘴笑起來,見他難得笑得如此燦爛的模樣,我也跟著樂,只是也忍不住望著純真活潑的容齡失神,她像極了當初那個初入宮時無所畏懼的我。

曾幾何時他也喚過我小淘氣,雖然我也不得不承認誰都會喜歡容齡這般可愛率真的女子。

“萬歲爺賞奴才這個名字,奴才便謝恩了!”容齡笑吟吟的說。

“若是可以,朕倒是想要向你們學習洋文,留洋這么多年,你們應當很精熟。”皇上收起笑意一本正經的說。

“那可不,但是若說教習英語,還是姐姐在行,姐姐彈的鋼琴也是一流的。”容齡一派天真無邪的笑說。

“格格,皇太后讓你們準備準備,下午園子里頭會開戲,叫你們同去賞呢!”一名公公過來傳報。

容齡點頭說:“我會和姐姐說的。”

似乎許久沒有如此輕松快活的氣氛了,這兩個姐妹的到來著實也讓因內憂外患而久久沉郁的氣氛散了許多。

我跟著皇上回了玉瀾堂,只是闊別已久回到此,才發覺相較以前本就不大的院子如今更是多了兩塊大石頭阻隔道路,我才知縱然是在頤和園,皇上同樣如同軟禁大多時候只得留在這一塊活動,這兩塊石頭正是慈禧差人堵在此。而兩旁的側殿門竟也用磚頭封死,唯一可以活動的只有正殿,他這些日子便是呆在這一個又一個的囚牢里?身為尊貴的帝王,他又是如何忍受這些誅心的煎熬。心間酸澀快要溢出來,卻為了不被他看出來,斂了斂情緒。

他擯退了其他人說是要躺著歇息一會兒,獨讓我進去,許是由于最近我在外人看來很得皇上歡心的樣子,掌事太監望著我的目光有些古怪。

“皇上,難得見你如此高興,她們兩個姑娘倒當真也是來的稀罕之人。”我說著為他蓋上被褥,放下了床簾,他拉住我的手點頭說:“你也去歇息吧。”

我一笑:“奴婢怎能歇息,那豈不是擅離職守。”

他蹙著眉說:“讓你勞累了。”

我搖搖頭看著他入睡,屋子里頭靜得能聽到西洋鐘的滴答聲,似乎外頭有人輕輕敲門,我豎起耳朵確認無誤走過去開了一條門縫,卻見著了一名宮女。

“皇后主子來了,煩請通報一聲。”她說。

我聞言抬頭看了看,見到皇后正站在不遠處,有些為難的說:“皇上剛剛睡下。”

那名宮女扭頭走回去和皇后說了幾句,她卻似乎并沒有要走的意思。

“皇后主子說在這等著,若是皇上醒了便告知一聲。”那名宮女又折返回來說。

我有些詫異,透過門縫見著那個清瘦身影定定的站在那里往這頭望著,面容中竟透著一絲惆悵和失落,這是她平日在皇上面前從來都不會表露出來的神情。

我輕嘆一口氣,搖了搖頭。

待皇上醒來,她果真依舊還在門口待著,身為皇后卻在寒風里頭立了許久,令我心頭不禁對她生出幾分同情來。

以前興許對她還有所誤會,然而現在對她卻怎樣都厭惡不起來,畢竟,她也只是被命運齒輪碾壓的受害者。非她所愿入宮,成為最風光的皇后,卻從未入過夫君的眼,就連慈禧都對這個平庸不懂得討巧的侄女越來越態度平淡。她平日雖一副并不在乎的神色,然而方才卻無意泄露了出來。

“皇上,皇后來了,就在門外。”見他起身,我為他穿上了小毛皮襖,他微微蹙眉說:“替朕給拒了吧。”

“可是……她站在門外頭已等了許久,說要待您醒來。”我忍不住說。

“讓她進來。”他沉默了半晌才說。

我一笑知他心軟,前去開了門告知那名丫鬟說皇上已醒來。

帶著一絲寒風,披著紅色斗篷的皇后邁步進來,面容或許因為方才的風霜洗禮而微微泛紅。

我關上了門退到一旁。此刻,她的面容上已看不出方才那半絲惆悵來,平靜似水,就像平日和皇上淡然相待的態度,仿佛是刻意掩藏自己的在意。

皇上自顧自的拿起一本書坐下,未曾看她一眼,仿若視她于無物。

“皇上,妾身特來請安。”皇后似乎也早已習慣他一如既往的冷淡,她面色如常就像是只不過照例要來請安而已,非自己所愿。仿佛方才那個苦苦在門外執著等著想要見他一面的人并非是她。

他卻依舊并未說話,仿佛連應答的一個字都吝嗇,氣氛霎時間陷入尷尬。

我轉身去沏了茶倒了兩杯水來擺放到桌子上,皇后無意的瞧了我一眼,面容竟逐漸的失色,未免尷尬我低下頭準備入內室。

“皇后應當觀察仔細了吧,要好好記住你看到的,好去向皇額娘說道。”皇上似乎刻意而又不帶任何感彩的聲音傳來。聞言我在不起眼的一側頓住了腳步回頭,見他抿著唇,面容冷傲。

皇后回過神來神情一變,眸子間終究還是不禁透出委屈來:“到了今日,皇上終是說了實話。您一直認為妾身去向太后說道了什么。”

他不語,瞳孔卻漸漸收緊,氣氛仿佛驟然降至冰點。

“妾身知道您一直都將珍妃投井之事遷怒于我。”她似乎是下了十足的勇氣方才開口。

他眸子一沉,目光終于緩緩投向她,聲音低沉又仿佛透著輕嘲:“遷怒?”

“想必,這十幾年來,您一直認為是妾身向皇太后說了什么。”皇后怔怔的說,透著一絲心痛。她第一次一改從前悶聲不吭的態度,將藏在心里頭多年的話說出來,她早就知他這么想,只是彼此冰封著從未說破。

“是。”他站起身,毫不猶豫的說,想起她受的那些苦他的眸子間開始夾藏著怒意向她逼近:“若不是你去說道了什么,珍妃又怎會屢次被責?她何以被皇額娘厭惡至此!”

皇后面容煞白的搖頭:“皇上,妾身知道無論說什么您都不信,不過,您要清楚的是珍妃她已亡!您為何還要尋個和她那么像的丫鬟放在自己身邊?”

站在暗處的我心頭一驚。

“如果您足夠清醒,斷然不會這么做!”她的話語讓皇上面色驟變,方才強忍著的最后一絲平靜破碎。

猝不及防的他上前沖她邁了幾步從她的頭上扯下那根青玉發簪摔到了地上,清脆的一聲,一截珠玉便碎成了兩半,我詫異的捂住嘴。皇后也久久不敢置信的望著他,眸子間終是溢出了在他面前隱忍許久的淚來。

“朕想要做什么,以前,你管不著。縱是如今,你依舊管不著。”他冷冷的望著她,話語凝結成冰。:mayiwsk←→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