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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壞……”我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他擁入懷里深吻。
窗外夜色如水,他的臉龐染上了一層迷人的玫瑰色,我閉眼加深了這個吻,世界仿佛天旋地轉,周身的一切都化為濃墨重彩的幻影。任由他將自己放倒在床上,仿佛被一同牽扯著沉沒到某處溫和的暖泉里,青絲在窗縫透過的微風中散落,我溫柔的融化在他的懷里。
清晨,掌事太監令眾人都搬到瀛臺去,說是皇太后要在宮里頭住幾日,皇上自然下朝后便得回涵元殿。
好些日子未回瀛臺,我和幾名宮女一同將里里外外清掃了一遍。頂著兩個黑眼圈的我一邊整理內室,一面打算拾掇完這最后一個地兒便和外頭的公公交個差回自已的小屋去補補眠。
正打著呵欠,然而卻在不起眼的角落腳下似乎被什么東西絆得一個趔趄,見到有一根桿子被連帶著要倒下來,我本能的扶住,才發覺是一個放衣服的架子。之前似乎并未注意過,一個布包從上頭掉落了下去,我撿起來發覺這布包綿綿厚厚似乎并不止一層,便好奇的打開,一個眼熟的淺色帳子顯現出來。
它明明已經很陳舊,然而卻被這層布密封著保存完好不落灰塵;心中隱隱繚繞起一絲觸痛,我又如何會不認得,這不是我以前掛過的那頂帳子嗎?竟會在此被他精心保存著。
我猛然回想起在我告知他自己身份之前,似乎總見他擯退所有人自己一個人入內室許久,出來時眼眶便微微泛紅。
原來,他是為我。手中輕薄的紗帳頓時變得沉甸甸,怔愣的看了許久,之前的困意全無。細膩如他,那段他將自己用冰冷木然的面具包裹起來的日子里總是獨自睹物思人么?我也該清楚,在外人面前,他從來不會讓人看到他任何一絲的脆弱,至多獨自垂淚,就算心頭沉重如斯依舊會咬牙堅挺,堅強得叫人心疼。
當我終于能夠大大方方的躺在自己的下人寢房里,反倒睜著眼有些難眠,想起那頂帳子還有那本紅樓夢,心底便涌起透著酸澀的動容。我何其不幸,一朝差些與他天人相隔,卻又何其幸運,得到這世間最尊貴的男子不念及身份最深情純粹的眷戀。
正想著,卻聽見屋外匆匆的腳步聲。
“皇上回來了,還不趕緊過去!”
“今兒怎么會這么早?”
“那可不知,咱們當奴才的管那么多作甚……”
我聽到兩名丫鬟的聲音隱隱傳來,她們似乎有些措手不及的趕過去。
我坐起身來,今日他著實比平日早幾個時辰回來;雖不知為何,反正已是睡不著,倒不如過去。
幾名公公站在門口,似乎在待著誰,過了一會兒我見到提著藥箱的御醫在孫公公的帶領下快步朝涵元殿里走進去,心頭咯噔一下,莫非他病了?可是昨日不還好好的。
我走上前去卻被兩名公公攔住:“里頭的人手夠了!”
“方才姑姑說讓我進去看看能不能幫上什么忙。”現在的我早已“說謊”不必眨眼,不待他們反應過來便走了進去。
大殿里頭幾名宮女太監都在一旁侯著,太醫果真蹲在一旁為他把脈,他半躺在床上,不時蹙眉,似乎煎熬難忍的模樣:“朕的腰疼為何屢犯不止,中藥向來最能除根,但喝了那么久,反倒感覺治標不治本!”
“皇上,說來奇怪,按理來說微臣開的藥方雖然不致藥到病除,但也不至于讓您加重。這實在是沒有道理,其實您當初的病因……”太醫面露難色,望了望身旁的那群宮女太監,欲言又止的模樣。
“說!”皇上沒有耐心的說。
“不如,讓他們下去,有些話不便開口。”太醫略低頭。
皇上有些莫名其妙的模樣:“這有何不方便,直說便是,朕受得了。”
太醫清了清嗓子,卻還是猶豫了一會兒方才窘迫的開口:“您病因是早年……房事過度。”
他的聲音雖然刻意變小,我卻聽了個明明白白,臉一紅;挨得近的宮女都相視低著頭憋著竊笑,離得遠的見她們奇怪的神色則滿目茫然。
皇上頓時也萬分尷尬,蒼白的面容上此刻反倒滿是靦腆之色,臉漲得通紅。一副自己的隱私竟被曝光的難堪,有一些惱意然而卻又不能對太醫發怒,畢竟是他方才自個兒沒有遵從“醫囑”讓奴才們出去,于是便憋著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神色,讓我竟覺得可愛極了。
“可是最近……您并未有這方面的記錄,不應當加重才是。”太醫硬著頭皮繼續說,轉而見到他的神情太醫忙又開始認錯:“興許……是藥方有問題,微臣此次便為您換一副藥再看看效果。”
他蹙著眉擺手讓他去開藥,我站在那群宮女中想要隱藏住自己,然而卻依舊見著他的目光不知有意無意的在我的身上落下,我心虛的頭垂得更低,臉頰不禁滾燙。
夜風吹起衣襟,在門口端著茶的我竟第一次躊躇了一會兒,這會兒我只身一人進去已藏無可藏,雖然有些尷尬卻還是腆著臉走了進去,只是端著茶水的手緊緊攢著茶盤。
他依舊半躺著拿著一卷書在看,見到我來,他也默不作聲,身旁的空氣有些尷尬的凝結。我停在這里不是,邁步也不是,便只好放下盤子拿起那杯茶,無意間手竟然有些無所適從得顫顫巍巍:“您喝點水吧。”
見他接過,我輕聲問:“好些了吧?”
然而話一出口,更覺尷尬,自己竟主動提起,怎樣都想不到正是因為昨晚纏綿才讓他腰疼加重。面容上的那絲紅霞似乎又從脖子染到了耳根。
他卻放下了茶杯,見我羞澀的神情他反倒方才的尷尬神色已轉瞬不見,而是唇角揚起一絲壞笑:“珍兒,你應當如何回報我?”
“啊?”我抬眼有些愕然。
“朕犧牲這么多,你不該為朕誕下皇子嗎?”他笑說。
我話頭哽住,一時竟不知開口說什么,他握住我的手輕聲說:“逗你的,我不強求。”
我的心一軟,我又何嘗不想呢?雖然他不曾知道以前我是被身邊人所害,然而這么多年來他也從未因此而說過我半句,畢竟在古代是無后為大,他對我的包容恐怕無人能及吧。
“皇上,其實今日我收拾內室的時候發現了那頂我以前的舊帳子,像那本紅樓夢一樣被保存的很好。可是,竟會出現在此。”我反握住他透著暖意的手沉思了片刻還是忍不住提起。
他的笑容漸漸沉下來,目含夜色的凝重點了點頭:“你見到了……”
“那是我那時托人偷偷去拿過來的,他們說你已經不在了,我不信,總覺得你不會從我的生活里頭消失得如此徹底。”他話語頓了一頓:“可是,你留下的東西那么少,除此之外我已全然找不到你的蹤跡,就像以前那些個為數不多的歡快日子都只是曇花一現。”
說著,他握著我的手更緊。我忽然如此慶幸自己當初再苦再難都選擇堅守在此,等待和他重逢。那些日子,他恐怕比我更痛苦百倍。
我緩緩靠在他的肩頭,心底那份踏實才漸漸在心底落塵歸根。
入了深秋,除了遍地可見的簌簌的落葉,大清的平靜假象也隨著日本與俄國的交戰被打破,為了侵國東北和朝鮮,兩國在東北的土地上雙方氣焰囂張。
聽到戰事的來臨,連慈禧都開始食不知味,坐立不安,見到這凝重的氣氛,一向能帶來歡聲笑語的容齡竟也靜靜的伴在一旁。然而在慈禧的面前,皇上依舊淡定如初,面不露任何悲喜,也不主動提起什么,完成該有的禮數便回瀛臺。
當只有我在時,他方才全然不遮掩喜怒,卸下淡然的面具,眉梢被煩悶浸染。明明比誰都關心國家局勢,然而在外人面前他卻只能裝作漠不關心的模樣方才會讓慈禧放下些許對他的戒備。
我見他一手提著筆一面思索著,筆尖在紙上游走,原以為他在習字走近一看卻是一副描摹出大致模樣的世界形勢圖,上頭簡易的標示著各國國名,他又將日俄圈了出來。
“你瞧,他們將中國當什么了,當成一張餅,不必問這塊餅的歸屬者,便爭得你死我活的想要割一塊去。”他聲音雖冷靜得出奇,但是卻透著一絲入骨的怒意。
“不單他們,還有周圍那些個國家可都虎視眈眈的盯著。”他抿緊薄唇,拿起這張紙揉成了一團。
“那……皇太后打算怎么做?”我蹙眉問。
“保持中立。”他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力。
“恐怕,現在也只有如此了。日本人狡猾得很,之前已是吃過他們一次虧,若讓他們兩敗俱傷才是好。”我咬唇說。
“對了,珍兒,有一事你能否幫我?”他似乎突然想起來什么,掏出一塊懷表,用朱筆在上頭寫了一個字。←→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