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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戲偶和賣貨郎第1章戲偶和賣貨郎→:八三看書83ks,小公主破破爛爛,妖帝他縫縫補補!
蕭寶鏡捧著石榴花紋青銅鏡,呆呆盯著里面那張濃妝艷抹的稚嫩小臉。
她穿越了,穿成了一具彩繪衣妝的戲偶。
她從大紅宮裙的寬袖里探出白嫩指尖,摸了摸縫在脖頸處的紅線,忍不住發出尖銳爆鳴:“天吶!要不是身體僵硬,脖子和關節都縫著紅線,誰看得出來這是一具戲偶?這皮膚,這眉眼,這也太逼真了!什么皮做的呀,古代匠人手藝這么好的嗎?!”
院子外傳來盤鈴聲。
蕭寶鏡連忙扔掉銅鏡,藏進墻角那一堆彩漆木偶里。
這些木偶和正常人一樣高大,男女老少都有,但不及她做工細膩精致,旁邊一個穿鵝黃半臂襦裙的小侍女木偶連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蕭寶鏡看不過眼,順手幫她把眼珠子塞進眼眶。
盤鈴聲近,院子里的腳步聲已經到了廊檐下。
蕭寶鏡連忙把視線放正。
她望向前方的瞬間,旁邊的小侍女木偶忽然眨了眨眼,好奇地偷偷看她,在主人推門而入的瞬間,又恢復了僵硬的表情。
這座小宅院的主人是個年輕的賣貨郎,每到天明就挑著裝滿各種小玩意兒的擔子,去鎮上叫賣胭脂水粉、簪釵繡鞋、布袋木偶。
蕭寶鏡看見他脫掉木屐踏進門檻,深青色道袍襯得他身姿修長清瘦,倒茶吃的時候露出一截蒼白細瘦的手腕,連腳踝也瘦長伶仃,是標準的正在長身體的少年模樣。
明明是個走街串巷的手藝人,可他卻喜歡學讀書人戴飄巾,還要在鬢角簪一朵深紅淺粉的芙蓉花,不簪花的時候就在腰間掛一張雪白狐貍面具,狐貍細長微挑的眼睛與他如出一轍,笑起來時唇紅齒白眉眼昳麗,真像志怪奇談里的狐貍書生。
賣貨郎放下茶盞,走向窗邊那座低矮的妝奩:“銅鏡怎么扔在了這里?”
蕭寶鏡呼吸一窒。
見賣貨郎沒有過多懷疑,只是把掌鏡放回香檀木鏡架上,她才稍稍松了口氣。
要是這個賣貨郎發現她亂跑亂動,大約會以為戲偶成精了吧?
也許他會上報官府,然后燒死她。
夜里下了細雨,窗外芭蕉窸窸窣窣。
賣貨郎點上一盞油燈,突然走到墻角,把蕭寶鏡攔腰抱起。
蕭寶鏡的瞳孔微微縮小,一顆心緊張地提到了嗓子眼。
深更半夜,他抱她干嘛?
難道他想……他想那啥她?!
好在賣貨郎只是把她放在了窗邊的妝奩前。
他給她重新梳了繁復美麗的宮廷發髻,又用尾指挑了些大紅胭脂,在她的唇瓣上一點點勻開,指腹溫涼動作細膩。
蕭寶鏡繃著小臉,悄悄望去。
少年垂著眼,細密纖長的睫毛在他臉頰上覆落陰影,遮住了他烏潤幽深的瞳珠。
終于抹勻胭脂,他彎起狐貍眼,夸獎道:“誰家的小公主這么漂亮?哦,是我家的呀……”
他的嗓音溫柔清潤,上翹的尾音像是帶著無數小鉤子,鉤的蕭寶鏡心里癢癢的。
這人怪騷的。
賣貨郎的目光又落在她腰間的香囊上:“這只香囊舊了,明天賣完貨,就給你買一個新的。”
他轉身開始做手藝活兒,從竹筐里取出紅色絲線和一把銅錢,似乎是打算編織一根手繩。
但他不滿意手繩的造型,編了拆、拆了編,一個時辰過去也才編到一半。
蕭寶鏡暗道難怪這賣貨郎家里沒什么值錢的東西,身為手藝人做事情卻如此磨嘰,一個晚上才編一根手繩,能賺到錢才怪呢。
夜漸深。
賣貨郎把編好的銅錢手繩放進貨簍,吹熄油燈,上床睡覺。
雨停了,月光照進一室清輝。
蕭寶鏡白天已經睡夠了,看了眼木榻上睡熟的少年,放心地活動了一下身子,開始在這座小宅院里亂逛起來。
賣貨郎雖然獨居,可宅院卻收拾得井井有條。
小庭院里栽種著葳蕤茂盛的芭蕉和芙蓉,檐角掛了一只古樸的青銅獸首鈴鐺,大約因為家境貧寒,櫥柜里沒有肉和菜,米缸里也沒有米。
“都窮到揭不開鍋啦。”
蕭寶鏡腦補出賣貨郎的身世:
本是讀書人,無奈父母早亡,為了籌措上京趕考的花銷,只得暫時當了賣貨郎。
真是可憐。
她逛完小宅院,決定去鎮子上瞧一瞧。
可惜這具身體不能像正常人一樣活動,走起路來關節僵硬,她只能扶著墻慢慢走。
小鎮上彌漫著薄霧,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音。
借著月色,蕭寶鏡瞧見遠處樓閣建筑破舊古老,隱隱綽綽地掩映在霧色里,能瞧見窗后透出一盞盞幽青燭火。
蕭寶鏡終于走到了街上。
明明是深夜,可所有商鋪依舊大門敞開,青燈如晝。
蕭寶鏡路過一間米鋪,想起賣貨郎都窮得不揭開鍋了還要給她買香囊,不禁取下一根金簪,打算換些白米報答他。
她摸了摸僵硬的脖子,艱難地發出音調:“掌、柜、的,買米。”
中年掌柜坐在破舊發黃的竹椅上,沒理她。
蕭寶鏡重復:“買、米。”
掌柜還是沒理她。
她走上前:“買——”
像是鴨子被捏住了脖子,剩下的一個字硬生生掐死在了咽喉里。
蕭寶鏡呆呆看著掌柜那張遍布木頭紋理的臉,以及臉上用彩漆描畫出來的五官,陡然豎起一身汗毛。
她轉身就走。
胡亂闖進其他商鋪和民宅,里面的男女老幼也都是用木頭雕刻出來的,有的在哭有的在笑,透過燈燭看起來異常詭異。
陰風陣陣,吹熄了商鋪外的一盞盞青色燈籠。
無數白色紙錢從長街盡頭涌來。
蕭寶鏡扶著墻壁,連滾帶爬地跑回了賣貨郎的小宅院。
她重重鎖上庭院的門栓,后怕地靠在門后,不停撫摸胸口。
鎮子上沒有活人。
住在這里的,都是穿著彩色衣裳的木雕人偶!
這根本就是個死掉的鎮子!
眼見天色破曉,蕭寶鏡重新跪坐到妝奩前,維持著昨夜的姿勢。
心里卻像是打著一面小鼓。
如果鎮上根本沒有活人,那么賣貨郎為什么會住在這里?
他每天去鎮上叫賣貨物,又是賣給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