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249、趙都安:誰敢離開,視同謀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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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走了……盜走了……

這一句話,宛如一塊巨石,狠狠砸入廳內的湖水中,于每個人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趙都安望向海棠逐漸逼近的身影,神色明顯有了錯愕。

“火器……被盜!”

薛神策猛地站起身,這位不茍言笑,以治軍用兵出神入化著稱的“軍神”臉上為之動容。

雙眼中刺出迫人的光。

身旁,同樣位高權重的兵部尚書,王知事,馬閻等一名名武官也大驚失色。

下意識將視線,本能地投向了火器營主官,以及負責防衛的神機營指揮使。

然而酒醉微醺的陳貴表情只有茫然,好似還沒從這個噩耗中回過神。

石猛則是虎目圓瞪,張了張嘴,失聲道:

“怎么可能?!”

這一刻,他的醉意蕩然無存,嚇的瞬間酒醒。

死死盯住了抵達宴會廳的女緝司。

在場眾人,不少都認識詔衙這位背景神秘的水仙堂主。

看到是她來匯報,不禁生出疑惑。

而海棠踏入廳內,目光搜尋趙都安時,卻先看清了主位上端坐的尊貴身影。

她動作一僵,眸子撐大:

“陛……陛下?!”

她沒想到,女帝今夜也在這里。

而此刻,徐貞觀也站了起來,她的臉色同樣凝重而難看,徑直問道:

“火器局如何?你又如何得知!”

“我……我……”

海棠一下卡住,對女帝的目光本能敬畏,生出吐露實情的沖動。

“是我命她替我盯著火器局的。”

關鍵時刻,趙都安出聲救場。

刷——

一道道目光聚焦過來,趙都安面無表情,沉聲道:

“我擔心火器局安危,故而托了她替我去那邊照看。”

簡略解釋了這么一句,趙都安盯著海棠,眼睛緩緩瞇起:

“你看到了什么?不要急,細細說清楚。”

海棠瞬間接到“暗號”,順坡下驢,道:

“我與張晗帶人去火器局,本是輔助防衛,卻不想,抵達時發現衙門里人或死或昏迷,圖紙也不翼而飛……”

她飛快講述了一遍。

話落,在場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包括趙都安在內,神色變得異常古怪。

按照計劃,此刻來匯報的,應是火器局衙門的人,但海棠親自跑回來,說的這般詳細。

意味著,突襲火器局的,只怕是真的“反賊”。

扮演“反賊”的他們反而晚了一步……

“豈有此理!”

兵部尚書臉色鐵青,拍案怒道:

“好大的膽子,好大的膽子!做出此事的,必是反賊逆黨無疑!”

另一名樞密院武官也痛心疾首,更多的是怒不可遏:

“他們怎么敢?在這個時候……”

他說了一半,自己卡住了。

所有人也都反應過來。

是啊,正因為沒有人敢想到,反賊會在這個節骨眼動手,做出違反常理的大膽舉動。

所以……才給了對方機會。

一時間,眾將領臉色都變得無比難看。

“火器……我的火器啊……”

喝得醉醺醺的陳貴后知后覺,哀嚎一聲,發出凄厲慘叫。

薛神策更是又驚又怒。

時隔數月,再次被盜!

兩次都發生在他這個樞密使眼皮子底下。

尤其,這次慶功會還是他召開的……

薛神策只覺一張臉火辣辣疼痛。

他扭頭看向女帝,只見徐貞觀貴氣逼人的面龐上覆了一層厚厚的“寒霜”。

鳳眸中閃爍凜冽寒光,仿佛有無數刀劍,鋒利迫人。

“陛下,臣失職,令賊人竊國重器,懇請陛下準許,末將帶兵前往搜捕!必將賊人捉拿歸案!”

身材魁梧如熊的石猛邁步走出,單膝跪地,震聲喊道。

脊背卻已被冷汗打濕。

此番出事,他這個指揮使難辭其咎,石猛急于立功表現。

一語驚醒夢中人。

霎時間,五軍營,三千營,金吾衛,羽林衛……一名名禁軍指揮使紛紛邁步而出,請令出戰。

哪怕薛神策也開口,懇求準許他親自出手搜尋。

徐貞觀面色鐵青,望著一群請戰的將領,目光卻壓根沒理會他們,而是穿過人群,看向了趙都安:

“趙卿,你以為該如何?”

這一刻,哪怕是徐貞觀自己,也有騰空而起,前往搜尋的沖動。

然而趙都安的下一句話,卻令整個廳堂鴉雀無聲:

“臣以為,當務之急,該立即封鎖宴會廳,此地,任何將領,都不許邁出廳中一步!”

趙都安嘴角咧開,不是在笑,而是透出一股殺氣騰騰的意味,好似盯著獵物的老獵人。

“鏘!”

他扶著劍柄的手指一彈,縈繞冷光的寒霜劍出鞘。

一劍在手,他邁步立在門口,封鎖出口,狠聲道:

“誰敢出去,視同謀逆!”

嘠——

這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海棠更是茫然地看著他,不明所以。

“趙僉事,你這是……”有人忍不住問。

下一秒,卻見大太監馬閻陰沉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沒錯!誰也不許走!陛下莫要忘記,上次偷竊火器的軍中內鬼,尚未肅清!”

一句話,點破關鍵。

眾人皆醒悟過來。

是了!

在場眾人里,很可能藏有反賊。

而今晚火器失竊,是否又是那反賊的手筆?

一旦放眾人離開,軍中反賊就有機會聯絡逆黨,乃至于刻意掩護。

單膝跪地的石猛額頭冷汗如瀑,才意識到自己求戰的舉動犯了大忌。

趙都安持劍掃過群臣的一張張臉孔,試圖看出破綻,但失敗了。

徐貞觀微微挑眉,看向這諸多武將的目光,也愈發幽冷。

“陛下,趙僉事說的對,場中武將,決不能離開此處。不如交由趙僉事,率領親信之人,外出搜捕,最為妥當。”

薛神策嘆息一聲,開口提出方案。

然而,卻被趙都安搖頭打斷:

“不必!”

接著,在所有人迷惑的目光中,只見衣著華美,手持長劍的趙都安在內廳門口緩緩踱步。

月光從他身后的云層中顯露出來,映照的庭院如水,他整個人仿佛披著一層光。

趙都安忽然笑了笑,說道:

“陛下,不必派任何人搜尋,臣只想請陛下及諸位大人在此等上一等。”

“等什么?”

開口的,是旁邊一臉懵逼的海棠。

她很想說,咱們的計劃已失敗了,難道這個時候,你還要繼續欺詐戰術嗎?

是的,海棠認為,趙都安此刻是在將計就計,破罐子破摔。

在實施那所謂的欺詐之法。

但都這個時候了……重點難道不是抓密諜嗎?

“等人。”

趙都安言簡意賅,平靜地吐出這兩個字。

抬眸,越過場中一個個人頭,與女帝對視。

徐貞觀深深看了他一眼,朱唇輕啟,口含天憲:

“準!”

夜幕中。

南郊的竹林里。

一道道黑影在疾速奔掠。

這正是當初,趙都安穿越而來的那片竹林,黑暗中,竹林靜謐的如同一片深海。

“嘎吱嘎吱……”

唯有奔行中,靴子踩著地上陳腐竹葉,發出的聲響。

為首一人,赫然是頭戴兜帽的密諜頭領。

此刻,他一抬手,眾人都停下腳步,令行禁止。

“應該擺脫追蹤范圍了。”他回望火器局方向說道。

身旁密諜笑道:

“沒想到這般順利,朝廷那群蠢貨,半點記性不長,原以為可能要死很多弟兄,才能得手,不想衙門里防衛如此孱弱。”

另一人也笑道:

“多虧頭領英明神武,我們都想不到今晚會出手,朝廷的人沒有防備,也不意外。

倒是頭領高估了他們,還分出兩隊人馬,故布疑陣,制造錯誤痕跡,以分散追兵……倒是我們謹慎過頭了。”

密諜們發出輕快笑聲。

還有人趁著休憩功夫,用手絹擦拭刀身上的血跡。

兜帽頭領卻隱隱有些不安,說道:

“我總覺得,一路上仿佛有目光在窺伺我們。”

身旁幾名密諜茫然道:“有嗎?”

頭領也不大確定,猶豫了下,還是說:

“繼續逃,連夜逃離京城范圍,有了這圖紙,足矣向王爺復命。”

然而,話音落下,眾人頭頂,卻傳來一個懶散的聲音:

“逃?你們還要往哪里逃?”

竹林中。

秋風乍起,一根根極為高聳的,比肩喬木的墨竹搖曳起來,發出鬼魅般的沙沙聲。

“什么人?!”

密諜們大驚失色,下意識抬頭。

天空中,風動云移,被云絮遮住的圓月恰好露出,照亮了竹林上方。

頭領瞳孔驟然收窄。

只見在一根竹子頂端,竹節微微被兩只靴子壓彎。

靴子的主人,是一個身材矮胖的青年。

其負手而立,那沉重的體型,卻好似沒有分量似得,落在竹枝上。

他身上,套著一件皺巴巴,臟兮兮的神官袍子,仔細看去,玄色的神官袍竟勾勒著獨屬于朱點童子的金線。

而胖青年背后,用一條麻繩斜斜背著一只粗大的竹筒。

“天師府神官!走!”

頭領怒喝一聲,一群密諜宛若離弦之箭,朝遠處狂奔。

公輸天元負手而立,俯瞰下方的一群蟲子,搖了搖頭,圓潤的臉龐上浮現一絲不屑:

“有朋自遠方來……就別走了。”

他輕輕一揮手。

寬大的袖子里,陡然迸射出一道道金光。

那赫然是一枚枚古怪的銅錢,每一枚都生著翅膀,速度奇快無比,鋒銳異常。

頭領奔行中,只聽到一聲聲慘叫。

他倉促回首,愕然看到身后一名名密諜“噗通”、“噗通”的,如同被鐮刀收割的麥秸,倒伏一片。

每個人后背都竄出一股血花。

繼而撲到在地,一動不動!

眨眼功夫而已,這支小隊,就只剩他一人!

“神章境!”

頭領心頭一沉。

繼而,便看到遠處那胖神官倏然使了個“千斤墜”,將腳下竹子壓成弓形。

崩到極致,繼而身體宛若炮彈一般,隔著老遠,徑直朝他飚射過來!

“來得好!!”

頭領怒喝一聲,于奔行中,右手抽刀,悍然回身反劈!

這一刀,刀勢極為兇悍,刀風卷起地上滾滾落葉,仿佛漫天枯葉,如影隨形般追隨刀鋒傾斜。

氣勢磅礴。

竹林地上,赫然被劈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巨大凹槽。

然而,卻不見公輸天元的身影。

“別看了,我在你身后。”一個幽幽的聲音響起。

頭領猝然回頭,只見月光下,公輸天元靜靜站在前方,手中捏著一只小木人,朝前一丟。

那被他稱為“敬酒胡人”的小人立在地上,恭恭敬敬,朝頭領舉起酒杯。

敬酒!

鎮物發動!

胡人敬酒時,被敬酒者,全身受控,必須飲下一杯酒方能擺脫控制。

可此處,哪里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