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288、欽差出行,正大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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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決定是你了……是你了……

趙家內堂中,房門緊閉,莫愁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令趙某人如遭雷擊。

糟糕……拍馬屁拍在馬蹄子上了……趙都安體內剩下的一半醉意,陡然煙消云散。

垂頭喪氣地拽過來椅子,一屁股坐下,悶悶不樂。

莫愁看的直樂呵,難得地看到他吃癟,笑問道:

“說來,你究竟寫了什么,竟令陛下如此反應?”

“無可奉告。”

趙都安虎著臉,不搭理她。

不說算了,等明日,我找人打探也能知曉……莫愁哼了一聲,也不在意。

趙都安失望歸失望,但還是問道:

“這個太倉銀礦,到底怎么回事?”

見他提起正事,莫愁也收起打趣心思,擔心他心懷芥蒂,終歸還是解釋了句:

“好了,方才那句是打趣居多。

陛下心懷寬廣,豈會真因為伱寫了什么歪詩就責罰你?

依我看,還是此事牽扯只怕不小,且與新政有關,陛下不放心旁人能力才找了你。”

接著,女宰相才不急不緩,將事情經過仔細描述了下。

事情并不復雜。

“太倉銀礦”,乃是京城往南偏西,一座地處太倉縣轄內的礦山,亦或者稱之為礦坑更形象。

隸屬于與京城毗鄰的“臨封道”境內。

歸屬朝廷開采,用以冶煉出白銀,再送入京中鑄造為銀錠。

也是有些年頭的,大虞內寥寥幾個大銀礦之一。

銀礦的礦監,亦由太倉縣令兼任。

今日約莫午時,都察院內受到一封來自太倉的檢舉信。

檢舉人,乃礦山中的底層官吏。

信中提及,以太倉縣令為首的官員,存在以“火耗”之名,貪墨白銀,乃至蓄養江湖人,做下諸多骯臟勾當等行徑。

“袁公見信后,極為重視,下午時入宮呈送陛下。

陛下大怒,已下令給太倉府城按察使,對太倉縣令予以逮捕,但信函是否為真,以及,倘若存在貪腐,究竟涉及哪些人……都還需要派欽差調查。”莫愁解釋道。

趙都安愣了下,領會精神道:

“陛下是擔心,涉及貪腐的,不只那太倉縣令一人?”

莫愁點了點頭,眼神幽冷:

“按檢舉信所言,此事已持續數年。先帝在時,便存在了。區區一個七品縣令,當真有能力,長達數年一手遮天?陛下只怕,這太倉縣令,只是冰山一角……這才是關鍵。”

趙都安卻摩挲下巴,說道:

“我倒是在意,這封檢舉信,早不來,晚不來,偏生這時候來了。有點意思。”

莫愁怔了下,看著他:“你這話何意?”

“沒什么,就是好奇而已,”趙都安不甚在意道:

“我這個人疑心比較重嘛,況且,這也可以解釋。陛下這半年來聲勢愈昌,百官都看在眼中。

上次逮捕王知事后,更下令大赦官場,更顯氣魄……

如此,京城之外的官吏相信陛下乃明君,甘心冒險檢舉投靠……這合情合理。”

莫愁深深看著他:

“還有一條,在‘白銀’本身,你該知道,陛下為何格外看重此案。”

趙都安沉默。

他當然知道。

這與他提出的“黃金三策”息息相關,攤丁入畝中,明確將大虞的“銅錢本位”切換為“白銀本位”。

這意味著,大虞的“銀礦”一下變得無比重要起來。

況且,朝廷要推行新政,按照他的設想,準備開辟“貿易市場”,吸引商賈入場,啟動經濟飛輪……但前期,還是要朝廷先砸錢的。

因此,太倉銀礦,作為朝廷的“錢袋子”,出現貪腐,往小了說,是蛀蟲搞事。

往大了說,若處置不善,對拖累“新政”。

甚至,官員貪腐,本身也是“黃金三策”中,對官員推行“考成法”涵蓋的內容。

趙都安甚至隱隱有些懷疑,在這個時間點,爆出來這件事。

案子是否如表面這般單純?

“總之,太倉貪腐案雖只涉及一礦,卻與新政息息相關,你身為新政提出之人,該知道這件事的分量。”莫愁嚴肅道。

趙都安揉了揉臉,吐氣苦笑道:

“我去也可以,但離開京城,不會有危險嗎?不說朝廷某些人,單是匡扶社,就恨不得我死。要不給我配個護衛?我瞧著海公公就不錯……”

“……”莫愁忍住吐槽的沖動,微笑道:

“但你已是神章境了啊,陛下應與你說過,武人想要踏入更高層次,必須直面風雨,躲起來可不成。”

是了……不躲不避,方為武者心境……

神章境連做爐鼎都不夠格,我得早入跨入“世間”境,才能和貞寶雙修……呸,才能把龍魄還給人家……

至于危險……以我如今的修為,不陰溝翻船的前提下,神章修士甭想秒我,哪怕“世間”強者出手狙殺我,我也可以憑借“龍魄”撐一陣……

而只要給我喘息之機,大不了捏碎“傳送玉佩”,直接閃現回皇宮……問題不大……

何況,我連續釣魚數次,匡扶社也得掂量下,要不要繼續來送死……

諸多念頭閃爍,趙都安正要答應。

莫愁見他不吭聲,默默掏出一枚欽差腰牌,蠱惑道:

“憑借此令,你可以調集當地軍營衛所人馬,地方軍營指揮使也要聽你命令行事,這下夠安全了吧?”

你不早說……調皮……趙都安大手覆住腰牌,義正詞嚴:

“為陛下效忠,本官縱死無悔,何況區區敵寇!”

莫愁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

“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趙都安親自送她,突然想起來什么,道:

“我是微服私訪,還是……”

莫愁輕飄飄丟下一句:

“陛下說了,欽差出行,正大光明。”

一夜無話,翌日。

佛道斗法的余波,仍在京中擴散,街頭巷尾的百姓們熱議著“趙閻王”昨日壯舉。

而在文人圈子中,則盛傳昨夜“章臺宴”上,諸多詩詞。

尤其以趙都安酒醉留下的一首,最令人稱道。

“那趙都安竟有如此詩才……當真是他所做么?還是旁人代筆?”有人嫉妒。

“呵呵,這詩文分明寫的就是昨日之經歷,哪個人能捉筆?況且,意氣風發,靈感天降,偶有所得,又非是什么稀罕事……

何況,這詩在我看來,總覺得少了一截似得,氣韻未盡,缺憾甚大,算不得佳作。”有人點評。

更多的人,還是對“天子紅顏我少年”一句,津津樂道。

品味的并非詩文,而是八卦。

“呸,狗面首!炫耀什么。”

讀書人們集體酸成檸檬。

而在更上層的官場上,女帝的一紙差遣趙都安為欽差,調查太倉銀礦貪腐一案的圣旨,卻引發了更深層次的動蕩。

李府,書房內。

當朝相國李彥輔端坐長桌后,提筆書寫信函:

“……趙都安此人……你等須……務必不失……”

片刻后。

已顯出龍鐘老態,城府頗深的李彥輔親手封好信封,青筋浮凸的右手拎起一只小錘,輕輕敲打桌旁的一架精巧的小鐘。

書房門很快被推開,李應龍走了進來,躬身道:

“父親。”

李彥輔顫巍巍邁步,繞出堆滿了書畫公文的長桌,將寫好的信遞過去,淡淡道:

“差遣家臣,秘密送往太倉,交到臨封布政使手里。”

李應龍猛地抬起頭,眼睛一亮:

“父親,您終于想通了?要對付那趙都安?”

“少問多做。”李彥輔目光幽冷,令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李應龍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多言,應聲而去。

須發凌亂,胡茬尖刺如刺猬的老相國負手,站在書房的門縫里,任憑外頭秋日的陽光灑在他臉上。

那瞇起的眼中,帶著隱隱的憂慮,與些許狠辣:

“太倉……”

一時間,一道圣旨,數道信函,雪花般飄向小小的太倉。

數日后。

臨封道,一座衙門內。

門窗緊閉,長長的“會議桌”旁,坐著臨封布政使,按察使……以及當地知府等諸多大臣。

“啪。”

執掌一道(省)大權的臨封布政使將一封折子丟在桌上,背靠高背大椅,冷眼掃過屋內一名名朝廷大員,冷聲道:

“都說說吧,欽差將至,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