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289、地方官的緊急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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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翌日。

佛道斗法的余波,仍在京中擴散,街頭巷尾的百姓們熱議著“趙閻王”昨日壯舉。

而在文人圈子中,則盛傳昨夜“章臺宴”上,諸多詩詞。

尤其以趙都安酒醉留下的一首,最令人稱道。

“那趙都安竟有如此詩才……當真是他所做么?還是旁人代筆?”有人嫉妒。

“呵呵,這詩文分明寫的就是昨日之經歷,哪個人能捉筆?況且,意氣風發,靈感天降,偶有所得,又非是什么稀罕事……

何況,這詩在我看來,總覺得少了一截似得,氣韻未盡,缺憾甚大,算不得佳作。”有人點評。

更多的人,還是對“天子紅顏我少年”一句,津津樂道。

品味的并非詩文,而是八卦。

“呸,狗面首!炫耀什么。”

讀書人們集體酸成檸檬。

而在更上層的官場上,女帝的一紙差遣趙都安為欽差,調查太倉銀礦貪腐一案的圣旨,卻引發了更深層次的動蕩。

李府,書房內。

當朝相國李彥輔端坐長桌后,提筆書寫信函:

“……趙都安此人……你等須……務必不失……”

片刻后。

已顯出龍鐘老態,城府頗深的李彥輔親手封好信封,青筋浮凸的右手拎起一只小錘,輕輕敲打桌旁的一架精巧的小鐘。

書房門很快被推開,李應龍走了進來,躬身道:

“父親。”

李彥輔顫巍巍邁步,繞出堆滿了書畫公文的長桌,將寫好的信遞過去,淡淡道:

“差遣家臣,秘密送往太倉,交到臨封布政使手里。”

李應龍猛地抬起頭,眼睛一亮:

“父親,您終于想通了?要對付那趙都安?”

“少問多做。”李彥輔目光幽冷,令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李應龍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多言,應聲而去。

須發凌亂,胡茬尖刺如刺猬的老相國負手,站在書房的門縫里,任憑外頭秋日的陽光灑在他臉上。

那瞇起的眼中,帶著隱隱的憂慮,與些許狠辣:

“太倉……”

一時間,一道圣旨,數道信函,雪花般飄向小小的太倉。

數日后。

臨封道,一座衙門內。

門窗緊閉,長長的“會議桌”旁,坐著臨封布政使,按察使……以及當地知府等諸多大臣。

“啪。”

執掌一道(省)大權的臨封布政使將一封折子丟在桌上,背靠高背大椅,冷眼掃過屋內一名名朝廷大員,冷聲道:

“都說說吧,欽差將至,如何應對?”

如何應對?

門窗緊閉的房間內,擺放青花茶盞的沉厚的桌旁,屈指可數的幾名地方官員,皆神態嚴肅。

彼此對視,無人率先開口。

“高布政使,”最終,還是坐席內,正三品的按察使率先開口。

這名年近六十,雖掌一道按察權責,卻有些慈眉善目的老人慢悠悠道:

“太倉銀礦一事,既已驚動天子,更委派了欽差下來,此事便已不是我臨封道一地之事,乃是朝廷大事,天子圣人的大事,更是關乎我大虞新政,乃至千家萬戶的大事……”

老人先打了一輪官腔,才于末尾遞出一句實在話:

“依本官之見,一切等欽差來,如實交代,我等竭力配合便是。”

話落,不等布政使開口。

坐在老人對面,約莫還不到五十歲,身材黑瘦如鐵,裹著正四品緋紅官袍的太倉知府似是情緒激動。

鐵條般的手指“篤篤”敲擊桌子,吸引眾人視線,沉聲道:

“京里的欽差,按理的確要配合。但……眼下的情形,在座諸位都清楚,這壓根不是不管不問,就能糊弄過去的事!”

知府孫孝準聲音抬高了三度,眼珠幽幽:

“劉按察使說交代,可怎么交代?朝廷下的令,要咱們趕在欽差到來前,先把人抓了,好,但人呢?沒了啊!

不光這太倉縣令沒了,連要咱們保護的礦課提舉也沒了!

劉大人,你說說,這怎么給欽差交代?還是說,你們是合起伙來,想把我這個知府的腦袋割了去,給圣上交差?”

“孫大人!”

端坐于上首,身為六部委任,掌控臨封一道之地政權的“布政使”高廉手中端著青花瓷茶碗,聞言臉色一沉:

“慎言!你不要有情緒……”

“我沒情緒!”

行事風格雷厲風行,因政績卓著,被調任太倉剛滿一年的知府孫孝準一擺手,口不對心,沒好氣道:

“高大人,合著太倉銀礦不是您幾位直接管著,火沒燒到您和劉按察使頭上唄,就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可得提醒諸位,這折子上可清清楚楚寫著,來的欽差是那個聲名鵲起的‘趙閻王’,雖沒見過,但此人行事風格,你們也該都聽過。

劉大人,你真當一句‘如實交代’就沒事了?

別忘了,您管的就是刑名監察,官員出了事,您跑不了。

還有高布政使,您就不怕,這姓趙的一把火燒下來,給咱們一鍋端了?

我可聽說,這個趙都安在京里,和相國可不對付,還拆了小閣老的轎子……”

這位行事風格缺乏沉穩,卻是實打實的實干派的四品知府一頓瘋狂輸出。

吐沫四濺。

對兩名上級愣是沒半點畏懼膽怯。

壓的正三品的老按察使,以及從二品的布政使竟一時啞口無言。

房間中。

其余兩名官員也是汗流浹背,忙打圓場。

一手掌控臨封道財賦、人事任免大權布政使高廉,膚色偏白,氣質沉穩。

此刻端坐主位,官帽下半白的頭發絲梳理的一絲不茍,絲絲分明。

等孫知府吐完苦水,又瞥了眼臉色難看的劉按察使,嘆了口氣,聲音轉柔。

親自起身,將手中青花茶碗遞給孫孝準:

“孫大人,潤潤喉嚨。”

“……哼。”孫知府見狀,勉為其難接過,卻也不喝,就往面前一丟。

高廉嘆了口氣:

“我與劉按察知曉,這于你乃無妄之災,更沒有拋棄同僚的道理。今日本官召集諸位共聚一堂,就是為了商討此事。”

他又扭頭,看向生了一副老好人模樣的老按察使,聲音中隱隱帶著一絲提醒:

“劉大人,吾等同朝為官,如同乘一船,這風浪一起,先落水,后落水,誰都不能幸免。

孫大人說的不假,如今朝堂上新政來勢洶洶,這白銀儼然將是重中之重,恰在此刻,出了這檔子事,陛下勢必要殺雞儆猴的。

何況,考成法已逐步將推行,不知多少人瞧著,看誰會先給祭了旗。

陛下不派旁人,專將這趙都安派過來公干,已是再明顯不過。諸位!”

他儒雅的面龐上,目光忽地凌厲如刀鋒:

“這已不是太倉一縣,一府之事,乃是懸在整個臨封官場頭上的的一柄閘刀!

當同舟共濟啊,否則,不知多少官員,又要被牽累下去,才能填滿這趙都安的胃口。”

房間中,眾人悉數動容。

孫知府見高廉竟幫自己說話,不禁大為欣喜,擺正坐姿,神態恭敬:

“高大人,您究竟想怎么辦,莫要繞彎子,直說便好。”

老按察使也豎起耳朵。

其余人紛紛望來,等待后續。

氣質儒雅,半白發絲根根分明的布政使眼角皺紋細密,微微一笑:

“只要我等眾口一詞,將罪責限在太倉縣令一人身上,便可保我臨封官場無虞……”

“況且,京官又如何?他身單力孤,這太倉可是我等管轄的地盤。”

“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等他到了,我們便先壓一壓這位欽差的氣焰。”

高廉一句句叮囑著。

腦子里,卻是浮現出昨日,李府家臣快馬加鞭,從相國府送來的密信。

那是密信,亦可稱為“錦囊”。

相國李彥輔遙遙坐鎮京城。

字里行間,便已定下,趙都安諸多可能采取的策略的不同種應對。

佛道斗法后的第三天。

從外地趕來京城看熱鬧的江湖人士,紛紛心滿意足地離開。

喧鬧了一個夏天的京師,伴隨著微冷的秋風,獲得了短暫的安寧。

卻少有人知道,那奪走了天師府與神龍寺兩家風采的趙某人,輕車簡從,隨人流而出。

官道上。

馬車搖晃著,遠不如城內街道來的安穩。

車廂中。

趙都安從觀想中睜開雙眼,沉沉吐出一口氣,表情無奈:

“還是不行啊。”

距離獲得“六章經”已經數日,但他仍未看出這“第二幅圖”的妙處。

倒是伴隨吐納冥想,晉級神章境后,氣海內虛浮躁動的氣機日益穩固。

每每修行時,氣海中一輪輪浪頭,隱隱發出海嘯聲,與凡胎境的功力深厚不可同日而語。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慢慢來。”

趙都安無聲告誡自己,莫要急躁。

車廂抖動的布簾外,傳來“機要秘書”錢可柔的聲音:

“大人,太倉馬上就到了,估摸著,城門口已經有一堆官員等著了。前頭有個茶攤,咱們還停是不停?”

“停啊,正好本官口渴了。”

趙都安伸了個懶腰,笑了笑:

“至于那幫官員,讓他們等著就是,難道還為了他們舒坦,讓本官口干舌燥的入城?”

“好咧。”

官道上,四輛馬車停在了路旁撐起的,專供路人歇息的小茶肆。

趙都安掀開簾子,邁步下車,深深吸了口秋日的空氣,耳畔傳來隔壁馬車的馬匹響鼻聲,以及一個女子的聲線:

“趙大人怎么停下了?”

趙都安雙手叉腰,一身華服,扭頭瞥了眼正從車廂里探出頭來的那張精致漂亮的江南女子臉孔,哂笑道:

“郡主要走,自己走便是,何必偏要跟著我?”

徐君陵在丫鬟綠水的攙扶下,邁步踩著小凳子出了車廂,皺了皺鼻子,嫣然一笑百媚生:

“趙大人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