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嬌

第一卷 第12章 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一個很標志的美人

第一卷第12章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一個很標志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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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銀,冷風刺骨。

三姑娘蕭靜柔寢屋內一片狼藉,她在地上驚慌地往外爬,身后是幾名正在抓她的小廝。

蕭靜柔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裳不讓他們碰,最后她實在是害怕,就連鞋都沒穿,奪門而出。

她不知該逃去哪兒,只知不該往主母和父親在的地方去。

蕭靜柔癡傻后,唯一對她還算好的人,除了曾經的亡母,便是窈煙了。

她記得窈煙現在在大堂兄的院子里,一路狂奔著,好不容易到了蕭淮院子前,卻被追上來的小廝抓住了頭發。

“娘的,這傻子還敢跑,差點就被發現了!”抓著她往隱蔽處拖的小廝嘴里罵罵咧咧,“老子就摸一下怎么了,他娘的不就是個被休回來的破鞋嗎?”

聽見‘被休回來’這四個字,蕭靜柔眼神恍惚了一下,下一刻,她在那小廝的腿上狠狠一咬,然后繼續狂奔,嘴里嗚咽著求救。

現在已經很晚,快要到寅時,府里的婆子丫環都已經休息,再者蕭淮院子附近清凈,伺候的人少,若是在旁的院里,早該有人發現異常。

周寧睡在右側院,他今晚睡得早,早早就醒了,耳里聽著窸窸窣窣的聲音便條件反射般坐了起來,在軍營這么多年,無論是任何風吹草動他都習慣出去確認后再回來。

等到他出院門,徑直去了挨著右側院的那堵墻外,看清那兒的景象后,他怒上心頭,立即揮拳將那幾個小廝打跑。

蕭淮聽見動靜也起身出來查看,窈煙披著衣裳迷迷糊糊跟在他的身后,一不留神撞到了他的背上。

蕭淮淡淡看她一眼,窈煙立馬站正,只聲音里還滿是倦意,“大公子,怎么了?”

周寧抱著蕭靜柔進院子,值夜的小廝將燈點亮,窈煙模模糊糊只看清周寧懷里那個幾乎不成人形的人。

她害怕地下意識抱住了蕭淮的胳膊,將臉頰貼到他的肩側,身子發抖。

蕭淮沒推開她,問周寧,“這是?”

周寧眉間緊皺,將蕭靜柔抱到了自己的床上,答道:“竟然有歹徒敢在此行兇,不過這姑娘屬下并不認識,或許是府里的丫鬟。”

院里的小廝已經去請大夫,蕭淮將窈煙推開后跟著進了右側院,待到看清那女子的臉頰時心中滿是震驚,然后迅速被沉重取代。

他雖與二房不常打交道,卻也認識這人是二房庶女,怎會變成如此模樣。

“豈有此理!”

他的聲音震怒,窈煙也躲在他的身后望了一眼,渾身上下霎時僵硬。

她連忙跑到蕭靜柔身邊,“三姑娘、三姑娘你這是怎么了?”

周寧轉頭看蕭淮,反應過來這竟然是府里的姑娘,驚道:“怎么可能!”

他將方才幾個小廝欲對蕭靜柔欲行不軌的事情說出來,窈煙已經泣不成聲。

眼見蕭靜柔的呼吸已經微弱,蕭淮回到自己的屋里取出一瓶藥來喂給了她。

她被折磨得很慘,頭發上面滿是血跡,被硬生生扯斷了許多,面上紅腫,身上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傷,早已經暈死了過去。

大夫很快就來了,周寧在門口守著,蕭淮回去休息,窈煙只能跟著回去。

但二人都沒了睡意,窈煙只要一想到蕭靜柔成了那樣就難受到落淚不止。

“大公子,您說……會有人替三姑娘做主嗎?”

高門大院里的規矩,很重要的一條便是家丑不能外揚。

蕭淮雖與蕭靜柔沒打過什么交道,卻也知道她能有今日,多半是二房袖手旁觀造成的,就算將那幾個小廝打殺,但為了那幾個待嫁姑娘的名聲,蕭靜柔應該也不會有好下場。

他沒有答話。

窈煙心疼三姑娘,她知道府里蕭淮作為長房長子,并且是個有實權的將軍,若是想為三姑娘報仇,只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情,但他為何要插手二房的事情呢?她問這個問題實在可笑。

她哭了許久,蕭淮終于問道:“你與她交情很深么?”

“奴婢從前伺候三姑娘,心里便覺得她可憐,”窈煙擦干淚,“雖說生在如此顯耀的家族里,但在府里卻沒有依仗,仍舊是任人欺辱。”

她好似在說蕭靜柔,又好似在說自己,抬起一雙淚眼,“在這個府里,奴婢唯一的依仗就是大公子你了。”

蕭淮看向她。

許是說到動情處,窈煙又幾度哽咽,“奴婢只是不知道自己離了大公子會如何,會不會落到和三姑娘一般的下場,大公子您如今就是奴婢唯一的依仗了……”

于蕭淮而言,窈煙只是他用來應付長輩的幌子,他只是想得到清靜而已,并未在乎過這個丫環將來是死是活,也并未想過自己離開后她會怎么樣,是被再次發賣掉還是如何。

方才女子的一番話還在他的耳邊回響著,蕭淮只要一閉上眼全是窈煙哽咽落淚的模樣。

天際方白,室內漸漸明亮起來。

來給蕭靜柔療傷的大夫已經走了,說她被打得不輕,再加上長時間缺衣少食,故而才會昏迷這般長時間。

窈煙已經去親自照料著了,蕭淮在屋內坐了很久,最后喚來自己心腹,吩咐了幾句下去。

他起身去右側院查看,蕭靜柔正靠在引枕上喝藥,她的一雙眸子正靜靜注視著照顧自己的窈煙,不知是不是錯覺,蕭淮竟然覺得她眸底癡意少了許多。

窈煙背對著門口的方向,蕭靜柔看見他,低低地喚道:“大堂兄。”

窈煙連忙站起身來,她的眼睛還是紅腫的,后半夜事發之后便一直醒著落淚,此時面色很蒼白,“大公子。”

蕭淮點了點頭,并不多留,臨走時道:“此事并不會傳出去,靜柔且你好生養傷。”

聞言,蕭靜柔眼里滿是感激,待他走后,她握住窈煙的手,“多虧了有你。”

經歷了昨日那么一遭事,她在說不清的執念里沉迷癡罔的思緒好像終于清醒了許多,腦中的一團迷霧散開,仿佛看透了生死之外的所有事情。

她此時言辭誠懇,看著這個在自己病時盡力照顧,并未同旁人一般嫌棄自己的人,心中有數不清的感慨。

窈煙并未察覺到異常,她喂完碗里的藥,又如往常哄小孩兒般喂蕭靜柔吃了一顆蜜餞,溫聲道:“三姑娘,大公子是好人,您就在此好生養著,奴婢會時時來看您的。”

蕭靜柔點頭,“好。”

有了蕭淮的話,窈煙霎時所有的憂慮都消失到一干二凈,她將身上清理了一下,見正屋并沒有人,便去了左側院。

她實在是累極了,腦袋里昏昏沉沉的,一進屋便靠在床上沉沉睡了過去。

瓶兒剛從院子外回來,面色滿是凝重,本想和窈煙分享自己聽見的事情,見她累得不輕,便沒再打擾她。

昨夜雖然多事,但實際動靜并不算大,瓶兒睡得深,又離得遠,不知道院里什么時候又多了個人,只以為窈煙是伺候大公子伺候的晚了才會如此乏累。

思及此,瓶兒又是嘆氣,不知曉窈煙究竟什么時候才能將老夫人安排的事兒完成,總這樣耗著到底也不是辦法。

這一覺醒時已經到了未時,窈煙腦里昏昏沉沉,起身喝了兩口水才覺得好些。

瓶兒坐在凳子上吃瓜子兒,見她醒,忙道:“窈煙,你知不知道今日發生了何事?”

窈煙料想應當不是三姑娘的事,畢竟大公子已經發話了,她問道:“何事?”

瓶兒將瓜子殼全攏起丟掉,才神秘兮兮道:“今早死人了。”

她聲音壓得很低,張開五根手指,“還死了這么多……”

“是府里的小廝?”窈煙心里頓時有猜測。

“你如何知曉?”瓶兒嘖嘖稱奇,“都說大公子什么用兵如神,你同大公子學的?”

“不是,”窈煙道:“我只不過是猜測,應當是那五個人夜里酒喝多了,然后凍死了,是這樣嗎?”

“如果是凍死哪里還這么嚇人,”瓶兒捂著心口道:“那五個人都死在了府后的小巷子里,據說手指一根一根都被剁了下來,身上還背著包裹,好像要逃。”

“大家都猜是遇到了歹人,身上值錢的物什也都沒了!只不過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歹人,竟然敢在蕭府附近作威作福,真是嚇死人了!”

見窈煙反應不咸不淡的,瓶兒頓時感覺沒趣,繼續嗑瓜子兒去了。

三姑娘可憐,那幾個小廝的確該死,但窈煙只以為蕭淮會隱瞞下來這件事,畢竟他也不想二房多生事端,卻沒想到他竟然還處置了那幾個小廝。

思量片刻,窈煙到廚房做了梅香馬蹄糕,然后到正屋敲響門。

她平常白日里是絕不會踏入正屋一步,今日她來,蕭淮有些意外。

“進。”

男子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冷淡,窈煙見屋內只有他一人,便提著食盒款款上前。

蕭淮見著她逐漸走到離自己一丈以內的地方,挑了挑眉,并未說話。

窈煙自己也并未察覺,她將做好的糕點端到案上,見蕭淮并沒有要趕走自己的意思,才道:“奴婢替三姑娘多謝大公子。”

蕭淮不愛吃這些糕點,他拿起一塊在手上看了看,淡聲道:“謝我什么?”

他不說窈煙也知曉,能做出那件事的,再沒有旁人了。

“謝大公子好心腸,幫了三姑娘。”

梅花馬蹄糕很香,糕體晶瑩,蕭淮咬了一口,問道:“你做的?”

“是奴婢做的,”窈煙并不知曉他愛吃什么,故而撿了一個大概不會出錯的糕點來做,“大公子您覺得可還合口味。”

蕭淮吃完一塊,然后喝了口熱茶,答道:“不好吃。”

他見窈煙還站在一旁,語氣里帶了些不耐煩,“糕點我已經收下了,你還站在這兒做什么?”

窈煙覺得此人當真是嘴硬,明明是他做的卻還不承認,她正要走,又被喊住。

蕭淮看了她一眼,“就在此站著伺候吧,省得開門將冷風全灌了進來。”

他不是一個怕冷的人,在屋里穿的也單薄,衣裳勾勒出身上緊實的線條,隨著呼吸緩緩起伏。

察覺到窈煙的目光,蕭淮的臉黑了黑,拿外衣披到自己身上,“你在看什么?”

窈煙忙收回目光,“沒看什么啊。”

她一雙圓亮的杏眼里滿是無辜,蕭淮要說的話噎在嗓子里,只能憤憤問道:“昨日讓你看的書看了嗎?”

窈煙一時想不起來,“大公子給奴婢送過書嗎……”

蕭淮一時無言,提筆寫起字來。

他的字寫得沒那么端正,不如窈煙從前看那些人寫得規規矩矩,而是有些潦草?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覺得大公子寫得也很好看。

窈煙看得認真,不自覺離正在寫字的人越來越近,她身上的暖香一股腦地往蕭淮那兒鉆。

感覺到她的腰腹都要碰到自己的手肘,蕭淮終于啟唇道:“你覺得本將軍的字如何?”

他雖為武將,但父親卻是文臣,自小便是手把手帶著他寫字,長大些后母親更是為他請了最好的先生來上課,故而無論是詩詞賦還是寫字作畫,他都不算遜色。

窈煙有些遲疑,她努力搜刮著自己的腦海,終于開口道:“大公子的字……很好看!奴婢覺得很特別,和別人寫得都不一樣。”

蕭淮睨她一眼,早該想到的,就不應該讓她張口。

見他似乎對自己的答案不滿意,窈煙有些羞赫,不禁紅了臉。

蕭淮將筆放下,見她局促,問道:“沒讀過書?”

窈煙倒是讀過書,但讀的不多,父母雖然疼她,但覺得她到底是個女兒,在這方面教的也少些。

“讀過,但沒上過學,從前在家時娘親教著認過字。”

提及往事,她的眉目間浮現出一絲傷感,蕭淮讓她端了凳子坐到自己旁邊,然后隨手抽了一本書給她看,“看書吧。”

周寧和他提及過窈煙的身世,蕭淮不太記得,也不想提及她的傷心事,便也沒問。

窈煙沒心思看什么書,她坐在椅子上發呆,覺得坐的有些不舒服便往前挪了挪。

二人之間只隔著一寸的距離,蕭淮總是感覺一股若有若無的暖意貼著自己的衣料游走,這讓他莫名有些坐立難安,在想要不要讓窈煙出去。

窈煙并不知曉他在想些什么,此時百般無聊地翻著書頁,一會兒用眼睛觀察筆架上的筆,一會兒看硯臺里的墨。

許是今日睡久了的緣故,她的骨頭都有些懶散起來。

終于,蕭淮道:“你出去。”

窈煙連忙將書本放下,如蒙大赦般打算去看看三姑娘如何了,起身時或許是太過激動,她側腰撞到了案角,痛呼了一聲,往后退去。

蕭淮眼睜睜看著窈煙撞到案角,然后見她就要朝自己的方向倒過來,起身往外挪了一步,窈煙坐到了椅子上。

窈煙眼里泛了淚,這一下撞的實在是不輕。

蕭淮也沒催著她起身,見她好像站不起來了,于是道:“別動。”

窈煙立刻繃緊了身子一動不動,一雙帶了淚的眸子巴巴地看著他。

蕭淮心里道她蠢,然后蹲下身來伸出手,他的指尖在要碰到她的側腰時頓了下,“忍著些。”

他先是在窈煙被撞到的地方附近輕輕按了按,見她蹙眉,于是收回手。

蕭淮從柜中拿出一瓶淡綠色的藥瓶來丟到她的手上,“沐浴后再用,不可揉傷處,仔細出血。”

他說的嚇人,窈煙原本覺得自己只是碰了一下,此時也不禁害怕起來,忙應是,然后走路姿勢頗為怪異地出了門。

蕭淮坐回椅上,將她坐過的椅子、看過的書全收攏回原位。

指尖上殘留的觸感很軟,他的目光在窈煙出門時往那不盈一握的腰上停了停,然后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