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大理寺女卿

第368章 同一套話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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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箭再一次朝著各署分布圖射去。

這一次,連帶箭羽一并入墻。

秦安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十息過去,墻面……轟隆一聲,塌了。

靠墻堆放著的箭鏃、箭桿、草垛等,隨著倒塌的磚頭,也嘩啦啦地散落一片。

看著墻后暴露出來的黑黝黝的山洞,秦安雙腿一軟,便跪到了地上。

“墻,墻后面怎么,怎么還有房屋?”趙阿三目瞪口呆。

陳韶示意傅九:“去看看怎么回事?”

傅九快步過去,手腳并用,將箭鏃、箭桿推到一邊后,又踢了一腳倒塌一半的墻壁,隨即后退。

在墻壁全部倒塌后,他拿了火把,便大步朝著山洞走去。

片刻,在僅可見到火把的余光中,傳來他帶著回響的聲音:“這里有個鐵屋!”

命令趙阿三看好秦安后,陳韶同著顧飛燕一起,快步朝山洞走去。

山洞很寬闊,可容兩輛馬車并行。

前行四丈有余,拐彎再行兩丈,便是鐵屋。

鐵屋向右傾斜,前面還有垮塌的礦石攔住去路。

“按趙阿三所說,弩坊署的山腹距離鐵礦那邊,最少隔著幾十丈遠,”陳韶踩著礦石走到鐵屋跟前,鐵屋上著鎖,有一半還陷在地底,推了幾下都沒有推動后,不由說道,“如果我們在鐵礦那邊看到的鐵屋跟這個鐵屋是同一個,那這個鐵屋可不小。”

按照當前的工藝而言,要鑄造一個這么大面積的鐵屋,沒個幾年,恐怕很難完成。

“弩坊署的山腹距離鐵礦那邊,間隔并不止幾十丈遠,按照方位來算,最少都有兩百丈往上。”康田跟著走過來,一邊打量鐵屋,一邊說道,“這座鐵屋從方位來看,應該跟鐵礦那邊不是同一座。”

如果是同一座,不可能這么輕易被壓垮。

蟬衣打量著鐵屋:“如果不是同一座,那是不是說明其他幾個山腹還有別的鐵屋?”

“有沒有,過去看一看就知道了!”傅九說道。

陳韶吩咐:“那就由你帶著人去查看。”

傅九興沖沖地離開后,陳韶也從山洞出來。趙阿三不敢沖撞秦安,怕陳韶走后,秦安會向他報復,便叫了組箭的工人前來。組箭的工人看他畏畏縮縮,自然也不敢動手,便各自畏畏縮縮地將秦安圍在中間。

看到陳韶出來,趙阿三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

“說吧,”陳韶穿過組箭的工人,站到秦安跟前,“里面的鐵屋是做什么用的?”

秦安面無血色,惶恐求饒:“大人明察,下官……”

“我們已經知道你在向撣國私賣這種改良后的弩機、弩箭,”陳韶強行打斷他的話,“如果你還想活命,那就老實交代,如果不想活命,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

秦安心底生寒,不由自主,便抬頭看向趙阿三:她怎么知道他們在向撣國私賣改良的弩機、弩箭?

趙阿三矢口否認:“不是我說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個小嘍啰,的確還沒那個本事知道。秦安收起懷疑,膽戰磕頭:“下官知錯,下官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大人寬恕!”

陳韶耐著性子:“不要跟我東拉西扯,回答我的問題,鐵屋怎么回事?”

“鐵屋,鐵屋……”秦安不敢實說,也不敢不說,斟酌半晌,只能半真半假說,“大人明察,鐵屋就是用來藏匿那些賣去撣國的兵器。”

“這么說來,”陳韶眼底隱晦地閃過幾絲殺機,卻依舊耐著性子,“向撣國私賣兵器,僅是你與羅世忠、賀開陽的合謀,并無他人指使?”

這……秦安猶猶豫豫,不知該如何回答。

陳韶冷笑兩聲,不疾不徐地提醒道:“按大棠律令,兵器、鐵器皆為禁兵器,嚴禁私自出境。若違令私相交易,以‘謀叛’論處,主犯絞刑,三族連坐。鐵礦還有兩百余礦工未曾挖出來,我的耐性極其有限,該怎么回來,你可得想清楚了。”

秦安額頭有冷汗冒出來,在接連說了幾聲‘下官’后,終是害怕地一咬牙道:“大人明察,下官所作所為,皆是受孫大人所授!”

陳韶慢條斯理道:“哪個孫大人?”

秦安捏起衣袖,飛快地揩了兩把額頭的冷汗后,哆嗦著答道:“云南郡太守孫桂山!”

掃一眼周圍瞠目結舌的工人,陳韶邊往外走,邊道:“跟上!”

“是。”秦安麻利地爬起來,微微躬著身子,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后。出了弩坊署,瞅見她的目光在其余幾署流連,心下一橫,便主動交代道,“像這樣的鐵屋,甲坊署、刀劍作院、物料庫、鍛冶所和輜重營皆有一個。”

陳韶頓住腳步:“都是用來藏匿私賣給撣國的兵器?”

秦安懾濡:“也,也不全是。”

陳韶看他兩眼,“除了藏匿私賣給撣國的兵器,還做什么用?”

秦安偷偷看幾眼顧飛燕與她身邊的精兵,吞吞吐吐,什么也不敢說。

陳韶見狀,淡聲道:“有什么話直說無妨!”

秦安又偷偷看了幾眼顧飛燕,才惴惴不安道:“前面的這些鐵屋都是用來藏匿私賣給撣國的禁兵器,后面的鐵屋,則是用來,用來放置押送給輔國大將軍的兵器!”

感受到精兵們剎那冷厲的目光,秦安迅速跪到地上,泫然道:“下官所說句句屬實,下官只是遵照孫大人的吩咐辦事,并非要謀叛大棠,還求大人明察,以還下官清白!”

陳韶不為所動道:“孫大人是如何吩咐你們的,或者說,有什么證據能夠證明,是孫大人的吩咐?”

“有!”秦安忙不迭地說道,“下官住處藏有孫大人寫給下官的密信,大人若是不信,可隨下官前往查看!”

陳韶吩咐:“帶路!”

秦安就住在距離蒙冶軍器監不遠處的一棟四合院內。

在進院門前,秦安飛快掃一眼旁邊的兩棟四合院后,再次一橫心道:“羅世忠和賀開陽也住在這里。”

不能他被問了罪,他們卻獨善其身!

不須陳韶吩咐,顧飛燕已讓四個精兵兩兩一組,前去拿人。

看著精兵們的背影,秦安立刻開門將他們迎了進去:不能讓他們兩人看見,是他出賣了他們。

“這就是孫大人的密信。”進入書房,趁著羅世忠和賀開陽還沒有過來,秦安將孫桂山寫給他的私信全部拿了出來。

總共有兩匣子私信,盲估至少有五六十封。

陳韶遞了一匣子給顧飛燕。

“這些密信,有一半是要下官監督鑄造要私賣給撣國的禁兵器名錄和數量,”在她們拆看私信時,秦安再次主動交代,“還有一半是要下官監督鑄造送給輔國大將軍的兵器名錄和數量。”

陳韶一連看了十余封私信,過半都是吩咐他監督鑄造私賣給撣國的禁兵器名錄和數量。

這些私賣給撣國的名錄中,刀劍、長矛的數量最多,弩箭、弩機次之,鎧甲、頭盔、盾牌等最少。

而送給輔國大將軍的兵器,則正好相反。

陳韶又接連看了二十余封私信后,隨口問道:“私賣給撣國的這些禁兵器,一把售價多少?”

秦安搖頭:“下官不知。”

陳韶睨他一眼。

秦安趕忙解釋:“下官只負責監督鑄造,負責押送禁兵器到撣國的交易的是孫大人的心腹陳硯冰。不過……”

秦安猶豫一瞬,又老實交代:“不過下官曾聽陳硯冰漏嘴說過,撣國的那些將軍手中并無大錢,能買的都只是一些刀劍或是長矛,像弩機這種動輒六七貫錢一把,弩箭這種動輒六七十文錢一枚的高貨,他們也只有少數精兵能夠配備。”

“這個陳硯冰長何模樣?”陳韶問道。

秦安與陳硯冰僅見過三四面,大致將他的模樣描述下來后,又說道:“這個陳硯冰常年跟在孫大人身邊,大人既拿下了孫大人,那他一定也在其中。”

陳韶點一點頭表示知道后,又繼續問道:“私賣給撣國的便罷了,送給輔國大將軍的兵器,為何要藏匿?”

秦安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距離顧飛燕及精兵稍遠一些,才答道:“孫大人說,當今圣上昏庸,輔國大將軍要另立廣陵王為新君,所以……”

秦安的聲音越說越小,說到最后,更是無聲。

看來前朝太子黨都是用同樣的話術在操控底層的官員為他們所用,陳韶沒有再逼問,繼續翻看剩余的私信時,顧飛燕將她手里的私信遞了過來。

陳韶接過,快速掃了一遍內容后,面色驟然一沉。

這是一封讓秦安等人立刻炸毀鐵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