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卿謀

第5章 不養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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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安眠,第二天一早祝余起來的時候,陸卿已經出門了,聽說是進宮去面圣。

這倒是不奇怪,即便不談賜婚之后的謝恩,就單是前一天晚上在喜宴上面和二皇子陸嶂鬧了那么一樁“誤會”,也的確是需要去和圣上稟報一番的,免得晚了就被動了。

祝余也不知道按照錦國的規矩,陸卿新婚第二天去面圣,需不需要帶著新婦一起,不過他沒叫自己,估摸是不必的,她倒也樂得輕松,一個人在宅子里到處轉了轉,作為新上任的當家主母,她也需要熟悉熟悉以后的生活環境。

很快祝余就發現,這偌大的逍遙王府,下人實在是少得可憐,內宅里面只有四個婆子做一些掃灑浣洗的活兒,前一天在喜房里面伺候著的趙媽媽就是其中之一。

前院的情形也差不多,祝余轉到那邊的時候,正好遇到王府的管事,從管事那里得知,逍遙王府里里外外的下人一共也只有那么二十來個,這里面還包括了廚子和馬夫,以及陸卿身邊的兩個護衛。

由于陸卿平日里并不喜歡叫人伺候,事事都喜歡親力親為,所以府中沒有買過丫鬟,家里面的下人,包括管事在內,也都是當初出宮開府的時候皇上派過來的,除此之外,這些年來陸卿一個下人都沒有再添過。

換言之,逍遙王府上上下下,果真是不養閑人。

這件事祝余倒是很滿意,她喜歡這種宅子大下人少的自在,不喜歡走到哪里身邊總要跟著幾個人,隨時隨地都在別人的注視下的感覺。

原本她以為嫁過來之后,免不了要面對滿院子的環肥燕瘦,沒曾想竟然半個也沒有。

這個逍遙王,似乎和外界的傳聞有些出入,和自己想象當中的也不太相同。

祝余坐在后院花園的石凳上,曬著太陽,百無聊賴地胡思亂想著。

外面關于逍遙王陸卿的說法甚多,各不相同,但大體離不開“逍遙”二字。

素聞錦國士人好風雅,別說是那些高門貴胄,即便是自詡潔身自好的文人墨客,沒有成群的妻妾,家中至少也要有幾個歌姬舞姬來撫琴跳舞,助助雅興的。

像陸卿院子里這么干凈,干凈到別說美貌女子,就連個歲數小一點的丫鬟都沒有的,還真是罕見。

昨夜他見自己一身男人的打扮也不介意,甚至想要給自己再置辦幾身……

莫非……

祝余微微張開嘴,覺得自己可能想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可能性……

一道忽然籠罩下來的陰影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祝余下意識抬起頭,看到了陸卿的臉。

她連忙站起身,在剛剛浮想聯翩的時候正好撞見了正主,免不了多了幾分心虛:“王爺您回來了!”

“嗯。”對于祝余臉上莫名的心虛,陸卿只是疑惑地瞥了一眼,并未追問,示意她坐下,自己順便也在另一個石凳上落了座,“府里沒有外人,你不必時時刻刻拘著。

我平日不常呆在府中,因而人手不多,若是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你盡管吩咐管事去辦。”

祝余連忙搖搖頭:“沒有,這樣清清靜靜的正合我意。”

包括你不常呆在府中的那部分……

一問一答之后,兩個人相顧無言,祝余不想費心去搭話,索性低著頭,把裙帶繞在指尖把玩。

“陛下聽聞昨夜之事,愿意相信逍遙王府上上下下的清白,還問我認為想要栽贓陷害我的人可能是誰。”過了一會兒,陸卿忽又開口,語氣云淡風輕,“這件事,夫人的想法如何?”

祝余沒想到他會突然拋給自己這樣的一個問題,略微愣了一下,在坦誠和裝傻之間有些猶豫。

抬眼看過去,正好陸卿也朝她看過來,二人四目相對,祝余腦子里關于裝傻的打算便頓時煙消云散。

一個人的表情、姿態,甚至聲音,都可以巧妙地偽裝起來。

唯獨眼神,很難藏得住。

陸卿的那雙眼睛讓她意識到,在這人面前裝傻不見得是個好主意。

略加斟酌后,祝余開口說:“我只知投毒之事,既不會是王爺所為,也不是屹王或者鄢國公的手筆。”

“何以見得?”

“王爺不會這么做,是因為沒有人會蠢到在自己成親的喜宴上毒害皇嗣。

屹王不會這么做,是因為若是他企圖給王爺扣上這樣的罪名,至少應該把自己摘得更干凈一些,酒壺酒杯都不應該過他的手,再換一種真正的穿腸毒藥,讓王爺百口莫辯的那種,做得更干脆利索些。”

“你說得雖然有些道理,但鄢國公昨夜一口咬定我要毒害皇嗣,你不是也看得一清二楚,為何會覺得這件事與他也并無關聯?”陸卿微微挑眉,又問。

“因為那大概是鄢國公順水推舟的昏招,雖然不知道中毒這一招到底是誰布的局,索性順水推舟,想趁機打壓王爺而已。

若這是屹王或者鄢國公做下的局,王爺提出要救醒中毒的護衛,查明糾結,鄢國公應該是樂見其成的。

只要那人醒了,一口咬定自己喝的是原本該屹王喝下的酒,王爺只怕是百口莫辯。

可鄢國公卻很怕那護衛醒過來,估計是因為這一切根本不是他們的安排,他們也不知道真正的幕后主使會是什么人。

萬一護衛醒來,反咬一口,說這一切都是屹王或者鄢國公的指使,意在嫁禍王爺,那百口莫辯的反而就成了他們。

所以在我看來,鄢國公他們后面的種種反應,應該也和王爺一樣,對于這件事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誰,還沒有摸清楚。

至于真正的幕后主使會是誰,我初來乍到,對錦國的一切都不清楚,就答不出了。”

祝余的坦誠回答似乎讓陸卿十分滿意,他站起身,撣了撣身后的袍子:“這會兒要熱起來了,不要在外面曬太久,免得中了暑氣。

今日圣上特意命我過幾日帶你去我族人陵前祭拜,天亮便要啟程,今日早點歇了吧。”

說罷,他便大步流星地離開,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等聽勸的祝余回去臥房的時候,聽后院的趙媽媽說,陸卿又出府去了。

至于去了哪里,看趙媽媽那一臉尷尬的笑,祝余也很識趣的不與她為難,沒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