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卿謀

第12章 祝二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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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既然咱們都發現了,干嘛不干脆一股腦都給他鏟了!看這幫腌臜東西還怎么害人!”符箓不解,“怎么還要給他好生好樣的弄回原處去?”

“近來清水縣一帶,關于鬼仙的傳聞愈演愈烈,牽扯到的人命不止昨夜我們發現的那一條而已。

那兇徒在殺人之后,夜里冒著大雨也要來將尸首運走,不希望這鬼仙廟中有人喪命的事情傳揚出去,或許是為了日后故技重施。

若是我們將這些都鏟了,砸了甕,還怎么捉鱉?”陸卿沖符箓擺擺手,“快去。”

符箓這會兒也明白過來,連忙和符文一起弄了好些泥巴,趴在神臺上仔仔細細把那里面藏著的竹筒堵了個結實,又將神像仔仔細細推回原處,還細心地把神臺上的印記都拂去。

祝余站久了有些乏,索性在稻草上坐下來等,手肘支在腿上,手托著腮,兀自發呆。

前一晚那死者在瀕死之際明明流干了身體里大半血液,但地上的血跡又很少。

昨夜祝余輾轉難眠的時候還在心中揣測過,那血到底去了哪里。

今日聽符文說他在聞到異香之前,先聞到了一股血腥氣,她心底便大概有了猜測。

只是為什么呢?

放迷香就放迷香,卻為何要加入人血,難不成這是什么奇怪的引子?

若是說剖尸驗傷那些,祝余自覺手拿把掐,小菜一碟,但涉及到迷藥奇毒那些東西,她可就一竅不通了。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符文、符箓兄弟二人已經弄好了那些,拂去手上身上的灰土,齊刷刷看向陸卿,等待他發話。

祝余起身過去看看,發現符箓還特意繞到后面,又把方才親手摳開的鼠洞也塞上。

她暗暗驚訝,沒想到這么五大三粗的一個莽漢,做事倒是很細心。

陸卿站在神像前,眼睛看著前一夜陳尸的地方,若有所思,半晌也沒有開口。

“爺……”符文等了一會兒,開口問,“這樣一來,還要驚動這邊的衙門嗎?”

“不用,原本想著發現了尸首,看看這邊的衙門會如何處置,現如今尸首也不翼而飛,倒是不需要早早驚動他們了。”陸卿方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這會兒倒是松開了眉頭,回身對符文說,“你在這一帶仔細查探,多去人跡罕至處尋覓,看看能否發現兇徒的藏尸處。”

“那這鬼仙廟……不需要我暗中守在這里嗎?”符文并不敢違抗陸卿的命令,只是有些不甘心,他的手在身側攥緊了拳頭,很顯然是還在為自己被迷暈的事情而惱火,“萬一那廝故技重施,咱們已經堵住了放迷香的竹筒,只要我在附近埋伏好,只要他現身,我定能將他擒獲!”

“這破廟周圍,你打算在哪里暗中守著?”陸卿反問。

符文張了張嘴,發現這事兒他還真答不上來。

這破廟周圍也沒個什么遮擋,只有后頭一片小樹林,夜里倒算是個藏身之處,到了白日里就藏不住什么了。

破廟本身就更不用說了,說是一座廟,實際上不過是低低矮矮的那么一間夯土屋子,上頭的瓦片這么多年下來保不齊都酥得差不多,也不大方便伏在上頭。

“能在這破廟里面布下這樣的機關,說明這一帶對方比你熟。”陸卿對符文搖搖頭,“你要如何在一個對方更熟的地方守株待兔?”

被陸卿這么一說,符文雖然有些喪氣,卻也認清了眼前的局面,點點頭:“爺,是我心急了!

您放心,我必定將那藏尸地給找出來!您就等我的消息吧!”

說罷,他一抱拳就往外沖,剛一邁步又被陸卿扯住后衣襟拉了回來。

“磨刀不誤砍柴工,這么半天也該清醒得差不多了,去符箓包袱里拿身干衣服換了再走。”陸卿把符文往符箓那邊推了一把,有些無奈。

看得出,符文的確是憋著一口氣的,急急忙忙拿了干爽衣服跑去后頭換上,然后便先一步出發,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陸卿踱到破廟門口,朝外面抬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扭頭對祝余說:“不知夫人可愿陪我到這附近的清水縣去走走看看?”

看他那一派悠閑的樣子,輕飄飄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帶祝余去踏青呢。

經過前一天夜里的推心置腹,祝余自然不會拒絕,沖陸卿擠了個“誠意滿滿”的笑容:“樂意之至。”

陸卿回她一笑,又沖符箓吩咐道:“從今往后,在外行走時,夫人便是我身邊的長史,你要喚她一聲祝二爺。”

符箓從主子大婚那日就被酒席間那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布衣男子一手“活死人”的本事驚得不輕,到后來發現對方竟然是剛嫁進門的夫人,就更是差一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前一晚看著夫人鎮定地驗看尸首,無論見識還是膽色都絕非尋常女子能夠媲美的,心里早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本就是個習武的粗人,平日里除了陸卿的規矩外向來不拘小節,也最不耐煩那些繁文縟節、清規戒律。

這會兒聽陸卿說以后手段厲害的夫人會以“祝二爺”的身份行事,他只覺得莫名興奮,巴不得有更多機會開眼界,旁的全部在乎。

“是!”符箓咧嘴一笑,沖祝余煞有介事地一抱拳,“屬下見過祝二爺!

祝二爺您放心,在外頭只要有我符箓在,絕對能護著您周全!”

“有勞有勞!”祝余也笑瞇瞇地同符箓還了個禮。

拋開自己想要做個富貴閑人的心愿不談,單說陸卿這驚世駭俗的用人之道,還有他身邊親隨對自己的這種態度,倒也是讓祝余有些另眼相看的。

出嫁前在朔國娘家時,她也曾一不小心展露出過一些與其他女子不同的頭腦和膽量,但父兄大多持得是“你一個女子又能懂得什么”的態度,壓根兒不加理會,一笑置之。

那種遭人看輕的感覺著實窩火。

自己想要韜光養晦,與旁人視她如無物,這可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

就沖這一點,她對先前陸卿給自己的差點里面偷加安神散的事情稍微諒解了幾分。: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