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保命指北

第325章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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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想象一個活人氣定神閑地站在夜半三更的紙人堆里。

特別是這些紙人一個個形容凄慘到恐怖的地步。

魏西生來不知“害怕”二字。

一方面是不會寫(指她文盲的童年時期),另一方面是有膽氣。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魏西甚至還有心思仔細端詳附近的幾具紙人。

魏西在藝術鑒賞方面可謂一竅不通,評價也都是極其樸實的“好看”、“不好看”、“像”和“不像”。絕不會像天賦異稟的連鉤漌,對著小孩子的涂鴉都能從起筆扯到色彩。

紙人勉強算是死亡的藝術品。

在等待圣女前來迎親的時間里,魏西對紙人的工藝有了初步的了解:面朝著她的紙人工藝十分精湛,看上去同活人很是相像。

較之婚禮,顯然魏西對葬禮更為熟悉。在她的家鄉,紙人被視作活人和死人之間的一種特殊狀態。不少鄉間的鬼故事講得便是活靈活現的紙人頂替死者身份。

這種令人頭皮發麻的鬼故事很受小魏西的喜愛。

但大人們不這么想,截至魏西離開錫州加入青城派,家鄉依舊忌諱將紙人扎的活靈活現。

媕內刺的抽噎聲逐漸平穩——寂靜的庭院內,嚎啕大哭既不禮貌,也不安全——一顫一顫的哭訴方式撼動著周圍的空氣,讓人愈發感到窒息。

魏西安撫地拍了拍發抖的紙人,畢竟在沒抓到圣女前,它還有些用。

當然這種安撫的動作十分敷衍,主要起到一個造型上的作用。

魏西:我要把精力放在欣賞紙人上!

除了紙人們超絕的表情(小孩看了做噩夢的那種),魏西很難不注意到這些嚴格意義上是由紙同木頭拼接而成的紙人。

兩種不同材料和諧在紙人身上得以體現,仿佛兩種材料天生便是最好的搭檔。

魏西的身體微駝,左手提著紙燈籠伺機而動,余光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她打算用燈籠照一照附近的紙人。

這一行為首先要避開媕內刺,一旦讓它發現她的行為,指不定會出什么亂子;此外,魏西很擔心紙燈籠微弱的光線會驚擾目前沒有攻擊行為的紙人。

不過魏西也能看到潛在的好處,就是能對周圍的環境保有一定的控制權,避免出現新的、始料不及的威脅。

權衡利弊后,魏西果斷做出了決定:要趁著“新郎”尚未前來接親,用燈籠照一照附近紙人!

左手緩緩移動,瞅準媕內刺低頭傷心的時機,魏西成功地將紙燈籠伸到距離其最近紙人的軀干處。

出乎意料的是這具紙人的外觀沒有任何變化。

魏西瞇了瞇眼睛,左手靈活地偏移,紙燈籠便又靠在了這具紙人木頭做的的小臂上。

依舊沒有任何變化,這讓魏西感到驚訝。

按照魏西的設想,一院子的紙人都應該是媕內刺同款叛徒。畢竟以紙人的形態生活在這種詭異的場景中,自然不是讓人心曠神怡的美差。

秉持著孤證不立的想法,魏西迅速用燈籠查驗了附近幾具紙人。

被選中的幾具紙人的外貌特征各不相同,有男有女,木頭拼接的范圍從拳頭大小到半個身子,但無一例外,紙燈籠的光無法使它們發生任何變化。

“奇怪……”魏西心中暗道,手上的燈籠仿佛失去了所有神奇的功效。為了進行對比,她試圖用燈籠照一照媕內刺。

可是媕內刺不見了!

魏西此刻無比鎮定,但冷汗依舊順著她的脊背流了下來。

要知道魏西的余光一直留意著媕內刺的動靜!這紙人又被她嚇唬得六神無主,怎么就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下意識地看向掛著紅燈籠的房間,沒有奇怪的動靜,依舊布滿了喜氣洋洋的死氣。

因而魏西迅速地將燈籠收回:刨除媕內刺自己離開的可能,自己亂動燈籠引出麻煩的可能性也不低。

“照紙人只是幾個呼吸間的事,”警惕觀察周圍環境的魏西頭腦轉得飛快,“如此短的時間,媕內刺就算自己逃走也很難瞞過我……”

“除非……除非是長生木!”

如今的局面,魏西再想不出比長生木更為合適的原因了。

“該死的,”魏西的想法一個接著一個,“媕內刺身上不會有什么關鍵線索吧!”

魏西敏銳的感官忽然捕捉到一陣寒意。她幾乎是本能的貓下腰,壓低身體的重心,同時把袖中的竹篾刀抽了出來,準備隨時隨地捍衛自己的生命。

隨著寒意越來越重,魏西發現身體愈發沉重,這樣下去她在徹底木化之前先要喪失行動能力了!

魏西立刻開始像貓一樣走動,盡量不去驚動紙人。她的目光在站滿紙人的院子里掃蕩,試圖找到削弱她行動能力的根源。

就在這時,院門外由遠及近傳來了《抬花轎》的聲音。

雖然選本喜氣洋洋的曲調無端變得無比陰森,但魏西的精神為之一振:可算把“新郎”也就是圣女等來了!

按照魏西的思路,既然她選擇了在院內迎接前來迎親的圣女,想要得到圣女的認可并且完成全福人的使命,就一定要把院門打開。

聽聲音的大小,留給魏西的時間不算充裕。

屋漏偏逢連夜雨,魏西身上的寒意越來越盛,她的步伐變得遲緩,動作不再輕盈,整個人像是一頭喝醉的狗熊。

魏西的腦子還算清醒,眼睛在一片混亂中捕捉到了一具不顯眼的紙人。

這具紙人的眼睛一只是紙制的,另一只則是木制的,窩在眼眶里一動不動。

魏西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整個院子的紙人就沒幾個五官完好的,怎么只有你有兩只眼睛?

沒等魏西做出反應,那具紙人偷偷睜開雙眼,正好同魏西審視的視線對上。

……尷尬,沉默,相對無言。

紙人識趣地閉上了眼睛,仿佛它從未睜眼看世界。

魏西卻是得理不饒人,提著燈籠一個猛沖,直接把燈籠戳到紙人的臉上。

樂曲聲越來越近,紙人不肯坐以待斃,掙扎開了魏西鉗子般的右手,扎進紙人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