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云山仙門如今算是四分五裂,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仍在仙門中占有一席之地,這一次年錦書和雁回大婚,雁回根本就沒邀請九云山,不夜都和九云山的仇恨早就結下,為了仙門團結,雖不會鬧出什么大矛盾,除了論劍會參加,其余來往應該不會,鳳涼箏也沒想到九云山的人會來參加雁回的婚禮。
“鳳三,去打聽一下。”
“是!”
鳳三帶人去打聽,鳳涼箏帶雪素鳶住在一座別院里,雪素鳶好奇地問,“你怎么在不夜都也有房產?”
鳳涼箏一笑,淡淡說,“多年前,我經常來不夜都給雁夫人驅魔,又不能住在仙門內,怕引人注目,所以就在城中買了一座庭院。住客棧也引人注目,且這里收拾干凈,住得也很舒服。”
雪素鳶也發現了,鳳涼箏所住的庭院,格局幾乎都差不多,好像沒什么區別。
兩人安頓下來,鳳涼箏派人給雁回送了信函,九云山的事情,不需要鳳涼箏特意說,雁回應該也知道了。
雁回和年錦書成婚,城中張燈結彩,甚是熱鬧,所有酒樓在婚禮前三天和后三天全部免費,可以說是財大氣粗,由此可見雁回在不夜都深得人心。
夜里,鳳涼箏去了不夜都仙門,雪素鳶閑來無事,扮上了男裝和鳳三一起去逛街,她嬌小玲瓏,穿著男裝就像是一名玉面小少年,桃花都招不來,只能招來一群姐姐的小少年,不夜都和鳳凰城最明顯的區別就是街上吃的特別多。
煙火氣特別濃烈,令人沉醉,雪素鳶不巧也遇上九云山的弟子們,九云山的弟子們在不夜都,不受歡迎,特別是他們還穿著仙門的弟子服,兩仙門仇恨難解,城中百姓也同仇敵愾,若不是門主大婚在即,估計都要把他們掃地出門。
鳳三幸災樂禍,“活該!”
五年前仙魔大戰,九云山也沒出力,過后自然也沒什么功勞,威望大減。
蕭瑾臉色陰沉,領著人從一家客棧里出門,看來是受了氣,雪素鳶淡漠地看著,她和蕭瑾沒什么大的牽扯,可鳳涼箏討厭蕭瑾,她自然也跟著討厭,“聽聞他晉升真人?”
“晉升了,據說那一天還有雷刑,你說天雷怎么沒劈死他。”鳳三嘖了一聲,晉升真人未必會有天雷,可真人后的晉升,幾乎都伴隨著天雷,年錦書和雁回當時在海底晉升,倒是沒有天雷。
蕭瑾似乎也看到雪素鳶,她一身男裝,蕭瑾似乎也認出來了,微微皺眉,沒說什么,領著一行人離開。
鳳三說,“公主,我們能不和他們接觸,就不要和他們接觸,這幾天九云山有些怪異,公子讓我們調查過,可九云山戒備森嚴,根本進不去,蕭瑾修為晉升這么猛,必然有古怪。”
“何來古怪?”
“他這么多年都沒什么今生,我們門主比他修為高出一大截,如今離真人還有一段距離,修仙之人,要么從小有天賦,要么就是勤奮刻苦,他們這群門主都很勤奮刻苦,可天賦注定的,他若飛升,早就飛升,總不能到了這年齡,突然就開竅吧?”
雪素鳶略一思忖,“說得也是。”
兩人正想去廟會,鳳涼箏就回來了,直接到接上來找雪素鳶,鳳三非常識趣,“公主,你帶我去廟會就有點憨,你帶公子去玩吧。”
雪素鳶還沒問為什么,鳳三就跑了,隱匿在人群中,鳳涼箏買了一個小糖人,不夜都這種糖人不夠甜,有的小糖人還放了辣椒,甜辣甜辣的非常重口,他把精致漂亮的小糖人遞給雪素鳶,微笑問,“逛廟會?”
“你不是要到明早才回來嗎?”
雪素鳶接過糖人,舔了一口,沒辣椒,口味正常,還算好,剛剛吃到一個有辣椒的糖人,她都驚呆了。
“雁回馬上要大婚,仙門內的事情多,我也不好逗留,他愛俏,說什么要早點睡覺養好精神,免得成婚當日無精打采。”
雪素鳶想到雁回那張風華絕代的臉,隨口說了一句,“就算憔悴,也好看。”
鳳涼箏瞇起眼睛,微微挑眉,意味深長地問,“他好看?”
“好看!”她咬了一口糖人,大步往前走,鳳涼箏跟了上來,有些不甘心,“我不好看嗎?”
雪素鳶靜默。
暗衛們都要笑死了。
這靜默就很靈性了。
“就……也好看吧。”
“你的語氣相當敷衍。”鳳涼箏不滿。
“難道我要夸你國色天香?”
鳳涼箏,“……”
“幼稚!”
鳳涼箏心情有些微妙的愉悅,很自然去牽素鳶的手,和她十指緊扣,“等九云山論劍后,我就去魔族下聘好不好?”
“是魔族像鳳凰城下聘,你搞清楚自己的地位。”
“鳳凰城下魔族下聘。”
“那就先談著吧,談妥了,再說。”雪素鳶可不松口,“談不妥,就這么拖著,我又不急,倒是鳳少主,可別憋出病來。”
鳳涼箏聽到她意有所指,臉上爆紅,這一路上兩人也有諸多親密行為,卻始終不越雷池一步,鳳涼箏自制力驚人,說要等成婚,就是要等成婚,不管雪素鳶怎么挑逗就是不破功,偏偏雪素鳶還真的享受挑逗他的感覺。
鳳涼箏感覺自己被嘲諷了,有些吃味,“你為什么……聽著經驗豐富的樣子,逛花樓得出的經驗?”
雪素鳶一言難盡地看著他,“我們上輩子做過夫妻啊。”
鳳涼箏,“……為什么我不記得?”
雪素鳶拋了一個媚眼,“你可以實踐,沒人攔著你。”
鳳涼箏,“……”
鳳三暗忖,公子真是一個純情小甜甜,完全不是公主的對手。
純情小甜甜鳳少主木著臉暗忖,看來誰下聘,也不是很重要,主要成婚就好,鳳凰城少主和魔族的大婚,一定轟動兩界。
早點敲定,早點安心。
就為了一個面子上的問題,吃虧的是他呢。
他握住雪素鳶的手腕,咬了一口糖人。
雪素鳶問,“甜不甜?”
鳳涼箏在人來人往的廟會前,吻了她一下,在她唇瓣上掃了一圈,“挺甜的。”
雪素鳶臉一紅,她有些不習慣在人群中如此親昵,可一想到她是魔尊,怎么輸給一個小古板呢?“學我的套路。”
“公主教得好。”
兩人牽手進了廟會,今天的廟會格外熱鬧,幾大仙門很多參加婚禮的人都來了不夜都,修士們難得下山,有這樣的熱鬧自然齊聚一堂。一開始看到鳳涼箏牽著一名小少年,大家都竊竊私語,后來看清眉目,議論聲更大,不約而同地想著鳳少主和魔尊的婚事估計八九不離十,本來他們以為五年前這兩位就會喜結連理,沒想到拖了五年都沒動靜。
薛浩然還說過,魔尊不想娶鳳涼箏這種話呢。
這下凡的鳳涼箏也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這么多穿著弟子服的仙門修士,各門各派,男女皆有,甚至有幾名女子是曾經想要和鳳凰城議婚,被鳳涼箏駁回的,他雖然想要表現得心無旁騖很自然,可畢竟很少被人這么圍觀過,好像他來逛廟會是一件很奇葩的事情,至少他從他們的眼神的里看到了這一訊息。
那幾名少女,雪素鳶知道。
當年鳳涼箏剛斷腿里,就有人來試探過,都是少年時鳳凰城就看中的兒媳婦人選,想著長大后再挑選最好的。
可惜,鳳涼箏不良于行多年,無心情愛和婚姻,后來腿好了,身心都屬于她,她們就更沒有機會。可雪素鳶看到一名令她介意的人。
李云仙,鳳凰城附屬仙門李宗主的獨生女,這輩子并沒有其余要嫁給鳳涼箏的人高調,她性子一貫清冷,甚至說是有一點清高的,天賦在一眾少女中屬于上乘,當年僅次于楚鶯歌,可她出身比楚鶯歌好太多,再加上是一朵高冷之花,是很多男修心目中的女神。
雪素鳶介意這個人,是因為上輩子傳得沸沸揚揚,說鳳涼箏要和李云仙成婚,上輩子她被關在別院內,很多事情都被瞞著,其中一名暗衛說漏嘴了。雖然從那以后,她再也沒見過那暗衛,可這件事卻成了她和鳳涼箏數次吵架的導火索。
也不算吵架,是她單方面找鳳涼箏吵架。
鳳涼箏數次否認過,不會成婚,且當時他和素鳶已在別院內舉辦過婚禮,鳳凰城的婚事全都拒絕了,可被囚禁的雪素鳶疑神疑鬼,根本不相信他,這名字就成了她夢魘一般的存在。
她甚至聽到別人喊她云仙子,她才想起這么一個人,這輩子她很少去想別院內發生的事情,就算想,也僅限于鳳涼箏。
“怎么了?”鳳涼箏溫和地問。
雪素鳶看向那幾名少女,李云仙在幾名少女中鶴立雞群,容色清絕,氣度不凡,手握佩劍,亭亭玉立,正清清冷冷地看著鳳涼箏和雪素鳶。
她身邊的少女也看著他們竊竊私語。
雪素鳶輕笑,問鳳涼箏,“你認識她們嗎?”
廟會人多,聲音也雜,雪素鳶說話聲音本來就輕,鳳涼箏低頭去聽,她幾乎貼著他的耳邊說話,姿態格外親密。
“你認識她們嗎?”耐看吧
鳳涼箏看了一眼,沒什么印象,“不認識。”
這話莫名取悅了雪素鳶,她發現那個如鯁在喉的名字,這輩子于她而言,真的算過去了,也不算什么。
“你認識?”鳳涼箏好奇。
“不認識。”雪素鳶笑瞇瞇地說,“她們一直跟在我們身邊不遠,我以為是你招的桃花。”
“……”鳳涼箏多聰明的人,終于品出一點意思來,忍俊不禁,“小醋包,我爹娘這幾年的確提議過讓我盡快成婚,也說了幾個門派,也僅限于此,我人都沒見過,更不可能招惹什么桃花。”
他頓了頓,“你一朵桃花都吃不消,沒有精力招惹第二朵。”
雪素鳶冷哼,“沒人強求你,你可以不要。”
“素鳶,你生氣的時候比平時更好看。”
雪素鳶冷冷問,“那你要經常惹我生氣嗎?”
“……”鳳涼箏被懟了一句,瞬間收聲。
兩人正在一個攤鋪前看花燈,那幾名少女眾星捧月地圍著李云仙過來和鳳涼箏見禮,鳳凰城仙門的人拜見鳳少主少主,也沒什么指摘的。
鳳涼箏淡淡說,“有事?”
一名少女說,“少主,難得在廟會遇見,一起逛呀,不夜都的廟會,比我們鳳凰城還要好玩。”
李云仙神色淡淡的,并未多言。
雪素鳶把玩著一個小花燈,姿態嫻雅,小白花似的站在一旁當背景。
鳳涼箏說,“不必了,你們會打擾到我們。”
眾人,“……”
雪素鳶唇角微微一勾,幾名少女似是覺得尷尬,落荒而逃,畢竟鳳涼箏身份擺在那里,并不是刻意隨意撒嬌招惹的人,他也不會給面子。
“花燈好看嗎?”雪素鳶根本不在意這點小插曲。
“好看。”
“付錢!”
鳳涼箏乖乖地掏出碎銀交給攤主,雪素鳶提著花燈一手牽著鳳涼箏繼續逛,倒是鳳涼箏怕她誤會,“我真的不認識她們。”
“不認識就不認識,解釋做什么?”
“我怕你誤會。”
“你是西洲大陸唯一的驅魔少年,鳳凰城少主,仙魔大戰中的英雄。若這么多光環加起來都招惹不到一朵桃花,不是你長得太丑就是人品太爛。”雪素鳶輕笑說,“長得不賴,人品還行,不算丟我的面子。”
不賴,還行?
長相和人品就只能得到這兩個詞評價?
“我不服。”
“哪里不服?”
鳳涼箏正要說話,雪素鳶掙脫他的手,拿了一個面具戴在他臉上。
廟會里的小玩意特別多,這一類的面具也不少,她挑選了兩個面具一起戴上,免得一直被人圍觀。
“云仙子,你應該主動一點,那魔尊也沒什么特別之處,又矮小又干癟,就和一個假小子似的,哪有你花容月貌,你和少主才最般配。”
“是啊,少主怎么能和魔族的人在一起,雖然她是東林堡大小姐,可她是魔修。”
“門主和夫人最屬于云仙子,要不然這五年來也早就松口,少主若執迷不悟,將來或許會失去少主之位,這點情情愛愛怎么比得上鳳凰城重要。”
“這魔尊也格外無禮,剛剛完全沒把我們放在眼里,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也不知道給少主下了什么迷魂湯。”
“少主若和她在一起,一輩子都毀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義憤填膺,李云仙仍是一副清冷的模樣,不為所動,“時辰不早了,我們早點回去吧。”
“云仙子,你這難得的機會,你別錯過,至少也要讓少主知道你是誰。”
李云仙淡淡說,“不必了。”
少女們無奈,也只好跟著她一起離開。
雪素鳶倒是愉快,自從戴上面具,探究的視線就少了,在廟會上戴面具的人也很多,他們這樣也不算出格。
后半夜逛廟會,再沒受到打擾,雪素鳶一直提著一盞花燈,一直到廟會人群散去,她和鳳涼箏才慢慢往回走。
雪素鳶說,“你知道嗎?你這個人上輩子就不知道什么是享樂,心中除了鳳凰城,好像就裝不下其余的事情,一心撲在鳳凰城的俗務上,實在沒趣得很,上輩子別說廟會,連鳳凰城城中都很少進。”
鳳涼箏說,“修士若不是除邪祟,平時不宜頻繁出仙門,像阿嵐那么自由的畢竟是少數,很多修士都很少出仙門,若沉迷吃喝玩樂就不會修仙了。”
“哦,那我還帶壞你了。”
“謝謝鳶兒帶我體驗人生百態。”
“哼!”
鳳涼箏見她已經很自然說起上輩子,忍不住問,“上輩子,我們在哪兒成婚的?”
“當然是在別院,我又見不得光。”
“……”這句話又在素鳶雷區蹦迪,鳳涼箏后悔,早知道就不問了,可他想了一想,實話實說,“上輩子你身份沒曝光,仍是魔族公主,我是鳳凰城少主,不夜都覆滅,宛平城式微,東林堡沒落,九云山獨大,我的確不可能讓你出現在大眾面前,那太危險了,若是被旁人所知,你要么被殺,要么被囚。再加上,雪永夜明知道我們之間的聯系,還放任你在西洲大陸,我覺得……”
“哦,在給上輩子的你找理由了?”
“不敢!”鳳涼箏學乖了,“錯了就是錯了,不找理由,我這輩子絕對不敢。”
“不是不敢,是不能。”雪素鳶說,“我如今是魔尊,你可不能隨意囚禁我,我們魔族的長老,幾大交易行的東家,都不會放過你。”
鳳涼箏含蓄一笑,又乖巧又溫柔。
雪素鳶忍不住感慨,“所以,背景強大,有人撐腰多好,誰敢欺負我。”
“誰欺負你,告訴我,我給你主持公道。”
“不要臉。”雪素鳶慢悠悠地晃著小花燈,鳳涼箏有心問問孩子的事情,可知道這必然是一大雷區,兩人都心有靈犀不再提起。
鳳涼箏心想,上輩子知道她有了孩子,他一定極為高興吧。
光是這么一想,鳳涼箏就想著快點成婚。
已有點迫不及待。
鳳涼箏和雪素鳶逛廟會的事情很快就傳出去,本來西洲大陸對魔尊和鳳凰城少主的婚事就雙手贊成,除了鳳凰城,幾乎人人贊同。
一個少主,拴住了魔尊,換得西洲大陸和平,誰不愿意呢?
翌日,鳳涼箏去不夜都仙門,看看雁回有什么可幫忙的地方,鳳三和幾名那位留給了雪素鳶,夜濃也到不夜都了。
“素鳶,我來了……”夜濃和雪素鳶之間主仆契約,很快就尋到素鳶,可剛一見到素鳶,夜濃臉色就變了,“你怎么……”
鳳三和幾名暗衛也在,夜濃又笑起來,接著拉著雪素鳶回別院,讓暗衛們離開一些,她雙手搭在雪素鳶脈搏上,臉色凝重。
雪素鳶問,“怎么了?”
“你沒感覺得最近身體有什么異樣?”
“除了嗜睡,并無不妥。”
“你被人下了血魂咒啊,你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
雪素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