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gsx第48章蟲豸豺狼第48章蟲豸豺狼←→:
夕陽在側,徐晃所募三百余吏士入駐絳邑城外的軍營。
這座軍營位于澮水匯入汾水的河口渡津處,從周圍廢墟就能看出這里原先就是繁華、交通要津。
也是渡河后,徐晃才得悉昨夜虎賁襲破侯氏莊園,心驚不已。
就是讓楊奉這些人來,也就從侯氏這里敲一些物資。
虎賁竟然偷襲得手,雖然還不清楚具體怎么打的,但這種膽大妄為已經超出了徐晃的預期。
楊奉他們起兵抄掠百姓,是白波賊;衛固、裴秀、賈逵號令虎賁攻伐豪右侯氏……這自然是討平宗賊,這兩者豈能并論?
縣令趙緒見入營完畢,就對趙彥說:“趙公,城中已備下酒宴。”
“也好。”
趙彥應下,扭頭看邊上趙基:“阿季,你差人去將營中諸位英杰邀來。”
“趙公,卑職恐難赴宴。”
趙基瞥一眼趙緒身后站著的縣吏、附近豪強代表:“昨夜誅討宗賊侯氏以來,還不知營中傷員收治狀況。卑職還要與衛功曹、賈倉曹等人商議俘獲罪囚、物資分配以及酬功之事。不落實此事,營中虎賁如何能舍身報國?”
趙彥也看到了這些眼巴巴望過來的人,他渾不在意:“阿季,真要如此?”
“嗯,趙公也看到了,虎賁全賴士氣高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等不能失信于伙伴。”
趙基說著看趙彥身形單薄,又說:“不僅是虎賁,欲激發北絳駐軍與徐公明部伍,必須重賞虎賁。有虎賁之前例,何愁壯士不肯效力?”
趙彥故作沉思,邊上趙緒急了,上前拱手:“趙公,我等奉詔討賊,就該糾合義從,率四方英杰,同討賊臣,哪能只依靠虎賁、郡兵?”
趙基斜眼去看中部都尉馬矢枝,馬矢枝神色如常渾然不覺。
似乎比起討伐賊臣的獎賞,他更想從侯氏遺產方面撕咬一口。
趙基于是上前伸手抓住趙緒衣領,這人身高勉強七尺,被趙基攥起衣領提著,勉強腳尖撐地,他頓時變色。
他身后幾個縣吏俱是怒容,就聽趙基質問:“怎么縣君要教趙公如何做事?”
“阿季!”
趙彥不滿拉長語氣,很無奈說:“既已出仕,怎么能這般魯莽?還不松手,快向趙縣君致歉。”
“是。”
趙基松手還推了一把,看著后退幾步被縣吏扶穩的趙緒,盯著這些人:“侯氏兄弟喪心病狂,如今膽敢襲擊國之虎賁,明日是不是還敢裹挾鄉黨襲擊天子車駕?效仿那李傕郭汜之流?我不知道趙縣君治下怎么會有這樣的匪類宗賊,也不知這是孤例,還是個個如此兇橫奸滑!”
“不敢不敢,趙中郎休要污本縣清白!”
趙緒急的跳腳,趙彥很多不好的記憶被喚醒,也神情不善看著這些人。
幾個縣吏也是氣憤不已,對趙基怒容更盛。
趙基去看北絳的豪強頭目,這些人仿佛事不關己。
于是就對趙彥拱手:“趙公,卑職告退。”
“天色暗了,慢些騎馬,不要虧待功勛之士。”
“是,卑職明日一早再來拜謁趙公。”
趙基長拜,后退幾步,見韓述牽來馬,馬具上掛著一卷包起來的黑熊皮裘大氅。
現在夜里多少有些冷,也有可能會降雨。
這種侯氏兄弟的奢侈品,也就成了趙基等人的日常消耗品。
他拆下熊裘大氅抖了抖,見沒有什么污垢,就是韓述隨意捆扎,顯得賣相不好。
抖開后恢復齊整,就是抓在手里都感覺暖融融的。
就轉身回去遞給趙彥的長隨家仆:“夜里寒涼,給趙公暖身。”
“是,公子慢走。”
家仆欣喜接住,目送趙基離去。
扭頭再看趙彥,趙彥腰背都挺拔了三分。
趙基翻身上馬,從韓述手里接住斬馬劍提在手里,撥轉馬頭到徐晃附近:“徐都尉選拔百余壯士,明日一早自有器械、馬匹補入營中,還請造好軍冊,便于管理。”
“是,靜候中郎嘉訊。”
徐晃拱手,臉上的喜色再也壓制不住,只要給他馬匹,那就是他的好朋友。
馬匹,才是目前真正的硬通貨。
至于邊上面色緊繃的馬矢枝,徐晃不甚在意。
對方麾下一千駐軍,敢出城野戰的有幾個人?
“駕!”
趙基踹馬先行,三十余名虎賁健騎紛紛追隨,夕陽下影子很長。
趙彥收回目光,就對趙緒說:“縣君不要見怪,老夫這孫兒自幼頑劣,其父也不成器。以后老夫教化一番,再當面向縣君致歉、請罪。”
“不敢,是卑職唐突了。”
趙緒趕緊再拜,趙基話里威脅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侯氏就是前車之鑒,誰還敢動手碰虎賁的東西,那就是謀逆。
可侯氏兄弟又干了什么?
逃散出去的侯氏部曲已經把大致情況說給了周圍豪強、縣府,情況很簡單。
不過是派人想將借給虎賁的物資搶回去,又沒殺虎賁的人,結果當夜虎賁就破滅侯氏家門。
雖說侯氏毀約不怎么道德,可虎賁懲罰過于兇狠。
比起侯氏兄弟犯下的其他事情,其實眼前這點事情真的微不足道。
縱然侯氏兄弟犯下重罪,也該是郡縣收治,最多也是鬧到廷尉府,哪里需要虎賁出動?
可講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他也清楚朝廷公卿對河東有怨氣。
河東豪強不是沒有物資,可真沒人敢進獻。
現在好了,朝廷征募的虎賁成型,侯氏兄弟或許只是個開始。
思索著侯氏之事,眾人也只能簇擁趙彥登車,驅乘車馬返回城邑。
十幾里的路程不算遠,馬力將要衰減時,趙基返回營地。
營內已有絳邑調來的醫師參與救治,就連大部分營房茅草也都修繕完畢。
白天收編了六百多青壯年,修繕營地自然不難。
衛固、裴秀來迎趙基,王植只能站在邊緣。
趙基矯健抬腿一躍而下,就對眾人拱手:“大兄、七哥,怎么不見梁道兄?”
衛固熱情抓著趙基手臂解釋:“侯氏倉儲頗豐,我最不擅長治理產業,就請梁道先處理。”
他本不想來營地,可李樂授首,又聽說趙基身份有變化,就丟下侯氏莊園里的雜事,直接把賈逵替換過去了。
“原來如此,看來要辛苦梁道兄了。”
趙基感慨著,就跟著眾人往營房走去,裴秀說:“我已派人封鎖隘口,北絳若是想給韓暹傳信,只能徒步翻山。”
“七哥謹慎,我竟然忘了此事。”
進入之前王植使用的寬闊營房,就見六張矮桌圍著一口燉煮羊骨的鍋釜。
座位安排自有一套靈活、實用的規矩,不需要趙基怎么用心,他與裴秀一起坐在右邊兩張。
衛固、王植坐在正位兩張矮桌,左邊是毌丘興與莢童。
反倒是王植坐在主位很不自在,可他是王邑的侄兒,虎賁成軍之前的督軍司馬。
自有兩名親近的虎賁為眾人取羊湯,分切骨肉,裝盤奉上。
趙基大致講述北岸、絳邑經歷的事情,就說:“這些人貪圖我等斬獲,實在可惱。”
衛固左手抓著羊排,右手握短匕削切:“這也是我與七郎留營不出的原因,幸好阿季鐵面,有趙公在上回護,此事不成問題。只是明日整軍,后日發兵向南,是否有些緊迫?”
“大兄,厚賞有功之士,這一日時間足夠了。若遲了,楊奉等人生變于內,恐冒犯天子。”
趙基很清楚衛固這些人的顧慮,真讓北絳豪強纏上來,這酬功賞賜的事情就會拖延下去。
拖呢拖呢,就拖沒了。
不是拖欠不給,是要把虎賁拖死,拖的潰散離職,拖到虎賁編制解散。
裴秀抓一塊羊肉在細鹽粉上蘸了蘸,說:“酬功之事當速行,入夜時已有負傷虎賁發熱出汗。拖到人沒了,我心里不暢快。還有韓暹,趙公是何看法?”
“若是肯順從,就與之合兵同討賊臣;若是不肯,就先擒獲,奪其兵權。”
趙基也撕扯盤子里的羊腿肉,繼續說:“就希望明日一切順利。”
雖然很想讓裴秀安排裴氏在半路做飯,可這種事情,真不能把家族卷進來。
卷進來后,就沒置身事外的余地了。
打掉李樂后,楊奉這些人手里軍隊不足兩千,與郡兵不同可這是打過、也敢打野戰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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