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歡喜什么花兒粉兒的首飾衣衫,只是終于找到一個算是自己興趣的東西可以做了。她在現代身為蘇小涵的時候,最喜歡diy,會串珠繡花打毛衣,還會自己裁布做裙子,雖然不是那種專業人士,一大半靠的是各種各樣的可樂工具之類的東西撐起來的。
可就算這樣,自己繡活還上了淘寶店鋪的真人秀里頭,也算不錯了。這個時代里,也就這個東西算是自己稍微有些熟悉的了,起碼,也比前頭自己讀書學得那什么三字歌千家詩之類的值當很多。天知道,早已背熟的東西還天天被,日日講,有多么艱難。
想到這些,敏君的臉上也是露出笑容來,一面與孟氏撒嬌,一面又是陪著說著話,直到孟氏開口答應,明日就是讓本城有名兒的繡娘吳三娘過來,方才滿意。
“你這小丫頭片子,真真是會纏磨人。”孟氏看著臉上有些得意的敏君,伸出手捏了捏那圓滾滾的小臉袋,眼波柔和:“這下可算滿意了?說著也奇怪,素日里也不見著你十分喜歡捻針拉線的,怎么今日就是死活磨著這個了?”
“娘,我不是想給小弟弟做衣衫嘛。”這話敏君早就想好了,立時板著手指頭一個個說起來了:“我先學了穿針引線,再學裁衣服,然后一點點縫好,再學繡花兒,一定給小弟弟做最最最漂亮的衣衫。”
“小丫頭盡是胡說,這針黹上可不是容易的,你若想細細學了,可得一點一滴慢慢地做,不是容易的。”孟氏聽了敏君這一番話后,笑了笑,眼里卻有些感嘆:“到時候扎了手指頭,可別哭得一套糊涂的過來。”
“娘……”敏君跺了跺腳,叫喚一聲,很是有些小孩子的味道,心里頭卻是有些自得的。又不是沒做過,小孩子的衣衫嘛,就算沒人教,我也能做的不錯。她下意識就將現代那些滾輪啊切割板縫紉機之類的都拋到腦后。
孟氏見著她這般,笑了笑,正是想要說話,外頭就是傳來一陣腳步聲。她與敏君兩個抬頭看去,卻不是別個,正是青蓮墨菊兩個回來了。
“三奶奶萬福,姑娘萬福。”兩人看著孟氏與敏君臉上帶著笑,那疲倦的臉上也露出些笑容道了聲萬福。
孟氏見了,忙是直起身來。敏君隨手拉過一個水紅彈墨的靠枕墊在她的身后,還幫著拉了拉滑下去的薄綢紗被。而墨菊卻是倒了一盞棗兒茶,送到孟氏的身前,方才退到青蓮的后頭。
“不必拘束什么禮數,且坐下來說話。這一日怕也是讓你們兩個丫頭忙昏了。”孟氏知道那邊府里頭雖不會如自己送過的那么多箱籠,可東西也是只少了小半的,且又有那邊又體面的嬤嬤管事在,青蓮墨菊兩個要安置妥當,必定也是累壞了。
“奶奶素來體惜奴婢,自打小就沒彈過奴婢一個手指頭。慢說這個,就是真真要累上十分,奴婢心里也是快活的。”青蓮墨菊兩個都是知情識趣的,向日里伏侍孟氏,真真是小心熨帖,忠心得很。哪怕,在這邊的府里,碧痕肆無忌憚了好些年,她們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看在這上頭,孟氏早已為兩人有了些打算。此時聽了這話,臉上更是露出些笑容來:“難為你們兩個這些年的忠心。我也曉得,自己這個主子,在這些年沒少委屈你們兩個。眼下你們也是二十許的人了,日后該是怎么著自己也得算計算計。我閑了的時候與你們想過一會,只是這樣的事到底還要看你們自個心意。若是真的好,不論是外聘還是家里頭,我無不是準的。”說完這個,孟氏眼里閃過些笑意,低下頭吃了口茶,胃里心里都是有些舒坦起來。
“奶奶……”青梅墨菊聽了,都是紅臉,紅唇顫動了許久,卻只喚出一聲奶奶的尊稱來,可心底卻是大不一樣的。這等終身大事,她們哪里會混忘了的,可一來,這陪房的丫鬟都是被爺們做預備通房的,等閑人都不會碰這樣的;二來,她們不是千金小姐,卻也是身處深閨里頭,又是有差事的,平素哪里能看得準什么人。
也是因此,縱然是心里頭有些想念,卻也沒個人能看中,且孟氏在府里頭的地位也是有些尷尬,她們更只得一日日拖著。沒想著,今日孟氏竟是提起了這事,兩人心里頭說不出的火熱,又有些惶恐不安。這母以子貴,妻以夫榮八個字是深宅大院里不二的法則,她們這么些年也沒看見少聽著。
若是嫁了個爛泥鰍般的貨色,還不如這輩子不嫁!
想這些,青蓮與墨菊都是抬頭看向孟氏,眼里有些羞澀,卻更有些鄭重,青蓮也是代墨菊說了出來:“奶奶,奴婢哪里曉得什么人,知道多少好的?奶奶素來疼奴婢兩人,只要您覺得妥當合適,奴婢兩個自然都是覺得好的。”
聽得這話,孟氏也是點了點頭,笑著道:“放心,你們既是沒個人選,我這幾日閑了,必定與你們兩個擇個好的歸宿,也不辜負了我們一段情分。”說完這個,她抬頭看了敏君一眼,見她頗有些閑著沒事扳手指的樣子,目光微微有些暗沉下來。半晌才是轉過臉又是重頭與青蓮墨菊兩人說起今日的家事并那邊府里送來的節禮之類的話。
這事兒青蓮墨菊都是著重辦的,又是那邊府里的嬤嬤管事看著,自然是做得精細妥當,記憶也深,此時說起來,一是一,二是二,很是自然。末了,青蓮還道:“那些大的東西都是收妥當了,就是各色的簪、釵、步搖、華盛、頭花、戒指、鐲子并大小金銀新式裸子等東西,奴婢想著東西不算多,又是奶奶須得看了一看,分撒開來的,便做主先抬到屋子里了。若是奶奶要看,奴婢這就令她們抬進來。”
“這卻不必,我晚上還得細細想分明了,這些東西明日一準再說吧。”孟氏想了想后,先將這些放下來,只令將其先抬進自己的臥室里頭暫且安放妥當,便無別話。
青蓮墨菊見了,也是收拾一番,被孟氏一句打發下去歇息了。
“娘……”敏君才想說話,那邊孟氏已經伸出手指頭點了點她,道:“往日里還覺得你有些聰敏,今日看著還是個小孩子。好了,這也不是一日能成的。你這會子打好了秋風,就去那瑾哥兒的院子頑去了吧。”說完,也就自己躺下來歪在正頭上看單子去了。
看到孟氏這般說,敏君反倒生出些疑惑,正是想問,那邊已經有兩個小丫鬟進來伺候了,她抿了抿唇角,便也沒再糾纏,告了聲退,就帶著些疑惑出了屋子。
“姑娘。”才出了里屋,那坐在一邊閑磕牙的青梅就是迎了上來,她滿臉都是笑容,一面伸出手扶著敏君,一面湊上來笑道:“姑娘,今日可真真是熱鬧。”
敏君看她的樣子,便知道這會子又是磕出什么八卦來,卻也不理會,只隨意與幾個小丫鬟說了兩三句話,便出了屋子。青梅見了,倒是有些疑惑,忙忙道:“姑娘可是哪里不舒坦?怎么出來都沒個笑影子?”
擺了擺手,已經略微琢磨出一點意思的敏君抬了抬眼皮,正是想要說些什么,忽而有一個木盒子砸了過來,生生擦過她的胳膊,刮出一道口子來。
“啊!”不等她痛呼出聲,這青梅便如同死了娘一般,尖聲厲叫起來,倒是把敏君的驚呼給掐在嗓子里,半晌愣愣著沒能說出話來。好半天過去了,她才是回過神,一面按住傷處,一面狠狠拍了青梅一下,道:“好了,你作死啊,叫喚的這么大聲,沒的人還以為傷著的是你,快把那盒子拿來,給我瞧瞧。”
青梅這才回過神來,看著敏君不哭不鬧,心里暗暗納罕,忙就是跑過去將那盒子拿了過來。敏君低頭細細看了一回,見著盒子雖小,卻是精細,木料也是有些厚重,打開后,更有一股子似麝非麝的香味兒撲面而來。
“好精細的東西。”敏君料定這等東西并不是普通丫鬟該有的,腦中一想,便也劃下四個人名來:碧痕、碧桃、春草、春珠。自然,這春草春珠是一個地方出來的,人生地不熟,料想也不會內斗,至于碧痕碧桃,碧痕雖被拖下去了,可她在府里頭作威作福那么些年,要出來卻也不難;而碧桃,那雖是個不安分的,倒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吧。
這么一想,她倒有些好奇,想著近來徐允謙對自己的態度,她便蹂躪柔柔眼睛,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拉著青梅就是往那盒子飛來的地方跑去。
青梅傻傻愣愣著,正是想說什么,豈料繞過小假山石,那邊碧痕、碧桃、春草、春珠都在那里,這春草倒也罷了,只是倒在一側臉色慌張,那碧痕壓著碧桃,春珠壓著碧痕,真真是打成一團了。
邊上的小丫鬟婆子之類的都是唬得臉色煞白煞白,呆愣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