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我知道錯了第42章我知道錯了←→:sjwx
前桌的兩個女生嘀嘀咕咕,江淮寧聽得一知半解,蹙了蹙眉,轉頭看向過道另一邊的張穎。沒記錯的話,她和陸竽一個宿舍。
他長腿一跨,俯身靠近,拿書在張穎身旁虛晃一下。
張穎正背文言文呢,嚇得一哆嗦,抬起臉來眨巴著一雙受驚的兔子眼看向他,滿臉寫著問號。
江淮寧收回探過去的那條大長腿,側著身,一條胳膊搭在陸竽的書堆上,聲音刻意壓著,低而緩:“陸竽她……出什么事了?”
“啊?”張穎腦子沒轉過來。
江淮寧靜靜看著她,也不說話。片刻后,張穎腦中靈光一現,終于明白他想問的是什么,隨即展露出一個稍顯為難的表情。
這讓她怎么說呢,宿舍里女生鬧矛盾?
“不方便說?”江淮寧看懂了她的糾結。
“等陸竽回來你自己問她吧。”張穎訕訕一笑,委婉回絕。
背后說三道四不太好,尤其是涉及女生之間的事。
江淮寧只能靠自己猜測:“跟她有關?”他翹起大拇指一歪,指向前桌。
張穎看清了他的手勢,驚訝地聳了聳眉毛,他怎么一猜就中?沉默半晌,她給了一個半是明確半是疑問的回應:“你怎么知道?”
江淮寧心中了然,繼續猜:“她又欺負陸竽了?”
這個“又”字就很靈性了,張穎暗暗感嘆,朝他笑了笑,不愿多說。
沈歡那雙裝滿八卦的眼睛滴溜溜轉動,一會兒看這個,一會兒看那個,然而兩人之間打的啞謎他是一句也沒聽懂,手肘碰了碰江淮寧:“鱸魚怎么了?”
江淮寧臉上沒多余的表情,收起桌面的數學資料,翻出語文書,語氣不大好:“我哪兒知道?”
沈歡愣了愣,聽出他話里隱忍的怒氣,委屈兮兮地喊冤:“大少爺,我沒惹你吧,你沖我發什么火?”
“我發火了嗎?”江淮寧反問,并不承認自己的情緒波動。
沈歡肯定地回答他:“你發了。”
江淮寧正要說什么,目光掃見陸竽的身影,及時打住,將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陸竽走進教室,面對大家好奇探究的眼神,她表現得很鎮定,眼皮都沒掀一下,坐到位子上,若無其事地攤開書默背起來。
沈歡這一早上一個字沒看進去,好奇心得不到滿足,他實在是坐不住,扭頭朝后看,輕聲喚:“鱸魚,鱸魚。”
陸竽聞聲從書上轉移視線,與沈歡充滿八卦的目光撞個正著,見他嘴巴張了張,用口型無聲地問她:啥事?
陸竽搖了搖頭,沒打算說。
這可把沈歡急壞了,他正想追問來著,被江淮寧踢了一腳。這一腳不遺余力,他齜牙咧嘴“嘶”了聲,沖他嚷嚷:“你踢我干什……”
話說一半,瞧見杜一剛氣勢洶洶地去而復返,沈歡連忙埋頭,假裝認真讀書:“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馬客在船……”
杜一剛背著手站在班門口,一股低氣壓以他為圓心向四周彌漫開來,班里瑯瑯讀書聲變得更大。后排幾個男生表現欲爆棚,臉紅脖子粗地扯著嗓子瞎讀一通,聲音尤其洪亮。
杜一剛臉色黑沉沉,好比下暴雨前的團團烏云,三十出頭的年紀,練出一把渾厚的腔調,很能震懾人:“張穎出來一趟。”
張穎愣了,不關她的事吧?
她下意識去看隔著過道的陸竽。
陸竽遞給她一個放寬心的眼神,張穎頓時沒那么緊張了,連忙放下書起身出去,沒一會兒回來,臉色平靜地說:“程靜媛,老師叫你。”
程靜媛和她一樣,一頭霧水地出去了。
接連幾個女生被叫出去談話,談話時間都不長,兩三分鐘而已,其余的同學越發困惑,也沒心思背書了,一個個呈觀望狀態,生怕錯過什么細節。
有女生心思敏銳,喃喃了句:“叫出去的都是504宿舍的女生。”
“孔慧慧,老師叫你。”
上一個被叫去談話的王璐進來,在孔慧慧的桌面敲了敲,頭一偏,示意她出去。
孔慧慧膽子小,跟老鼠差不多,聞言肩膀瑟縮了一下,被劉海遮蓋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緊張得不行。她還沒起身,就聽見方巧宜在一旁威脅:“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你心里清楚。”
孔慧慧更害怕了,低著頭,下巴快要戳到胸前,慢吞吞走出去。
杜一剛站在連廊的欄桿處,巋然不動如一尊雕塑。他穿著一件翻領的格子短袖衫,下擺扎進褲腰里,個子挺拔,面部清癯,顴骨比正常人高一些,目光凌厲。他的年紀在一批班主任里不算大,身上沉淀的氣質倒頗顯威嚴。開學那天呈現給同學們的溫和儒雅,似乎只是個假象。
他還沒開口說話,孔慧慧就嚇得小腿打擺子。
杜一剛打量一眼跟前瘦瘦小小的女生,開門見山問:“陸竽的床鋪被人潑了洗發水的事情,你作為一個宿舍的,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果然是因為這件事。孔慧慧的心一下子高高懸起,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知道。”
沒給她喘息的空隙,杜一剛緊接著問:“知道是誰弄的嗎?”
孔慧慧抿緊唇瓣,耳邊回響起方巧宜的警告聲,小臉失了幾分血色,頂著壓力輕輕搖頭,撒謊說:“不知道。”
杜一剛眉心擰起,由于孔慧慧垂著腦袋,并未看到他驟然變換的臉色,只聽見他語重心長道:“學校不僅僅是汲取知識學問的地方,更是學習如何做人、如何樹立正確觀念的橋梁。大家在茫茫人海相遇,成為同學是一種緣分,縱使有矛盾也不該以這種方式傷害別人。老師說這些是希望你能正視問題,如果知道情況及時說出來,避免再次發生此類事件。這件事的性質有多惡劣,我想你作為一個即將成年的人,有自己的判斷。”
一番話說得孔慧慧心里糾結極了,也愧疚極了,幾次想要將知道的說出來,可她太害怕了,她不想成為第二個陸竽,被方巧宜一再針對。
她沒有陸竽那樣的勇氣,敢跟方巧宜正面對抗。
“老師,我不知道。”孔慧慧重復一遍。
“進去吧。”杜一剛捏捏眉心,眼看在她這里問不出什么有用的內容,只能作罷,“去把你同桌叫出來。”
宿舍那種地方沒監控,問了宿舍里的幾個女生,她們當中沒人親眼見到有人往陸竽的床鋪倒洗發水,縱然心里有猜疑的對象,奈何沒實際證據,不能隨便下定論。
青春期的小姑娘敏感又多思,打不得罵不得,輕不得重不得,一個弄不好,冤枉了人家,后果難以想象……
去年就有個因為早戀被老師教訓幾句的女學生差點跳樓,簡直讓一眾老師心有余悸。
須臾,方巧宜從教室出來,走到他跟前,面色淡靜如常:“老師你找我。”
杜一剛強壓下怒意,聲音仍舊低得可怕:“上次找你談話還沒過去多久,怎么又是你?方巧宜,你讓我說什么好,考場上扔紙條作弊,連累人家陸竽,還得人家班的班主任親自找到我跟前來。現在又背地里欺負她,人家怎么得罪你了?啊?是不是非得請家長來管教你,還是說你想記大過背處分?”
一通怒火發泄出來,杜一剛簡直頭疼,給她下最后通牒:“你說,是不是你?你要是在我這里承認了,我可以從輕處理。”
方巧宜堅毅的眼神中透著無辜,語氣還很委屈:“老師,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對,我知道錯了,不會再犯。但這次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誰做的,反正與我無關。您要是不信,我也沒辦法。”: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