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轉眼消沒,一場綿延的小雨降落于盛京。
季憂此時正坐于春花巷的一間茶樓之上,看著外面雨水紛紛,水滴沿著屋頂的瓦片不斷滴淌。
一整個夏日,他都在洗練肉身,但直到現在也不過是第十三次微照。
因為突破界限的修煉,著實是有些太過于為難自己了。
此時節,距離秋斗已經不剩多少時日。
曹勁松每天都往他院里跑,叮囑了許多的事情,樣子看上去比他還要緊張不少。
畢竟在他的眼中,季憂就是他們豐州的榮耀。
而這個想法并非只有他有,豐州的州牧似乎也是這么覺得的,于是在大暑之后,這位州牧大人特地來了一趟盛京,通過匡誠的引薦和他見了面。
豐州州牧大概快五十的年紀,操著一口北地方言,聽上去還蠻親切的。
而他來見季憂的目的,其實和裴如意所言一致,就是為了商議了關于他在豐州建立世家或者仙莊的事情。
秋斗對于大部分來說都是小事,但迎來送往之間,鬧的動靜倒是比想象中大了。
就連崇王之女長樂郡主,都通過魏蕊送來了拜帖,想要宴請季憂吃席。
這立秋的前夕,一切都亂糟糟的,季悍匪也是直到今日才得了空閑,打算忙碌一下主業。
于是他就去了試劍林,看了如陸清秋這般女子舞劍時香汗淋漓的畫面,隨后把快把窩搭在試劍林的白如龍帶走,劫了他二兩銀子出來喝茶。
“秋斗分為內院與外院,并非只有入院的那一場,而是同時會有很多場。
“比如外院中那些即將離院的那些學子,在最后都會有一場比拼。
“不過這些比斗很少能引起注意,因為大家的目光基本都會放在最重要的那一場,就是外院入內院的爭斗。
“另外,內院五殿,往年的此時也會相互比拼,已有親傳的圣殿往往都是點到為止,而沒有親傳的比斗很較真,其實也是為了親傳那
個位置。
“所以秋斗開始之前,盛京都會出現很多來湊熱鬧的修仙者,一些來自于仙莊,一些來自于世家。
班陽舒此時也端著茶杯,看著那些車輪轆轆開口解釋著。
愛看人打架,這是刻在人族的基因之中的。
季憂看著城樓下帶著家族標志的那些馬車旗幟:“這么愛看打架啊。
“也并非只是愛看打架,不少世家或者仙莊,都會在此時邀請些即將離院的,作為家中供奉。
裴如意點了點頭:“當年我也收到了幾個仙莊的邀請,只是覺得就此離院不甘心,才拒絕了那些邀請,加入了掌事院。
溫正心此時忍不住接話:“往年不是這么多的,頂多也就是一些零星世家子弟,但今年的秋斗,卻有所不同,因為很多人都是來看楚河,順便來看師弟你。
“楚家人本就揚名天下,雖然沒有道統,但卻被人稱之為第八大仙宗,楚家二子的比斗,很多人都會有興趣的。
“至于師弟你,經過遺跡、劍林之事,你的吸引力可能要比楚家人更大。
季憂此時轉頭看向白如龍:“其實如龍仙帝也是可以在秋斗之前通玄的,可惜整日的時光都花在去劍林看女修士舞劍上去了。
白如龍此時端著茶杯:“我就算努力也沒什么用,我怎么可能打得過你。
“白師弟若是在往年,刻苦一下是會有機會入內院的,但今年確實太難了。
班陽舒說話極為好聽,安慰了一下剛剛被搶了銀子請喝茶的白如龍。
但他這話倒并非全都是安慰的成分。
因為如果沒有季憂和楚河,白如龍的天賦在外院也算是排得上名號的,未必沒有機會。
所以逢時,對于修仙者來說也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季憂此時看著窗外的落雨呢喃一聲:“不瞞各位師兄師姐,我覺得我這次也許會輸給那個楚河。
“聽到這句話,溫正心、班陽舒和裴如意全都眼神一怔。
就連向來只對圓潤的臀兒感興趣的白如龍都忍不住轉頭看來,眼神里浮現出一抹不可思議。
雖說楚家底蘊深厚,不到最后還真不能說季憂入內院是板上釘釘,可在他們看來,季師弟是不至于戰前先怯的。
尤其是他這等劍修,若劍心先怯,劍氣自然就會弱了。
班陽舒忍不住往前探身:“師弟千萬不要有這種想法,那楚家底蘊再怎么深厚,總不能讓那楚河直接入了融道境,你怎么能認為自己會輸呢到底出了何事季憂轉頭看著他們:“有些問題,到現在一直都不曾解決。
“什么問題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裴如意不假思索地便開了口。
“我的劍在靈劍山斬壞了,后來他們只賠了我一把,還不太好用,師兄師姐們能不能給師弟湊湊錢買劍……如龍仙帝仿佛看穿了一切,心說我就知道是這么回事。
劫了自己二兩銀子不揣兜里,還要請這么多人喝茶,這本來就不像是他的風格。
果然,這是要用二兩銀子撬動更多的銀子啊。
但季憂著實是沒有說謊的,他確實是沒有錢買劍了。
當日在靈劍山上,丁瑤逼逼賴賴的嘲諷他傍富婆的行為,以至于他就拿走了商希堯送的那把,但那把劍據說天下少有,也不好當眾拔出。
沒劍還打個屁,那不直接就輸了么于是在這淅瀝瀝的小雨之下,班陽舒三人給季憂湊了一桌子的碎銀子,然后一個個都陷入了沉默。
別的修仙者想入內院,頭疼的是境界、手段、術法。
但師弟頭疼的卻是沒錢買劍,這著實是夠魔幻的,說出去都能笑死個人了。
“這……這點也就勉強夠給你買三把劍的。
裴如意聽到溫正心開口,忍不住搖了搖頭:“不,兩把。
溫正心看他一眼:“三把夠了吧“楚河用劍一定是最好的,不說是神兵利器,但也一定是極品的靈劍,若是買些普通的劍,也許會被當場斬斷,所以兩把都勉強,也就夠一把的。
季憂也看著面前的銀子,沉吟半晌后開口:“沒事,還有曹教習呢。
裴如意抬頭看著他:“未必吧,他老人家昨日還和我抱怨,說你閉關這整個月的吃喝都是他掏的,現在他都已經沒錢了。
“師姐太過小看曹教習了,他在天書院做了那么多年教習,怎么可能一分都攢不下。
“曹教習可能不會給你。
“可能的。
季憂幽幽開口:“他和馬教習、丁教習對賭了一百塊靈石,我如果輸了,我爺倆兒就都玩完了。
聞聽此言,茶桌前的四人頓時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