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兄今晚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用飯。”
“不去了,你們去便是了。”
“是要等著見顏仙子么?要不我們也一起等等吧。”
“其實我也不知今晚會不會與她見面,她之前都是偷跑出來的,怎么做都可以,但現在以鑒主身份而來,行動怕是有所不便。”
“那季兄為何不與我們一起?”
“抓緊時間修煉。”
“感覺有人對秀恩愛躍躍欲試,但又擔心我會被秀死,歸根結底還是修為太弱了。”
季憂撿起地上的蒲團,擺到了席子,準備煉體。
古今中外的女子大概都不喜歡偷情,更喜歡被所有人羨慕,他之前沒想過這件事,但今日的見顏書亦總忍不住看他,便隱約能夠明白了。
雖說嘴巴堅硬如鐵,但到底還是小女子的心思。
匡誠和魏蕊看他一眼,想起來駕輦和園中的兩次回眸,表情若有所思。
于是待兩人走后,夜色下的如升園中萬籟俱寂,唯有其中一間宅屋的上空,有靈氣在不斷呼嘯,隨著牽引而匯聚凝實,在月光之下散發著微藍,持續不斷地涌入到了閑庭宅屋之中。
此時的季憂坐于床榻之上,看著那些靈氣不斷在體內充盈,隨后神念一動,仿佛在棉花堆彈入一顆火星,瞬間引起了熊熊烈火。
這是他的第二十九次靈光微照,次數馬上就要逼近上次遇到關卡的時候了。
但實際上這幾次一直都未給他的身軀帶來什么實質的變化,其他諸如氣勁、反應速度的增長也不明顯。
不過煉體的就是疊加的,所有的力量都會厚積薄發,所以他現在要等待的,是與以前一樣的緊縛感,只是不知道還要多少次。
因為按照經驗,緊縛感出現之前應該會有一段漫長的酸痛感,可如今他連酸痛感都還未感受到的。
煉體一直持續至萬籟俱寂之時,季憂的臉色漸漸虛弱。
他深呼一口氣,隨后緩緩睜眼,就看到了身材玲瓏的人兒就在自己的屋子里,她俏臉輕揚,身上披了一角月光,冷艷動人。
先賢園很大,顏書亦離開了小樓之后就一直在逛。
從如升園逛到太平園,隨后又逛了回來,此時立于季憂的房中,靜靜地看著床榻上的人。
“你是何人?”
季憂抬眼看著她,感覺有些莫名。
漂亮仙子半夜闖進了我的房間,張口的第一句竟然問我是誰?這丫頭又要搞什么鬼。
顏書亦見他不答之后將眼眸輕輕撇開,隨后冷淡開口:“雖然不記得你是誰,但想來你與我應是舊相識吧?”
季憂的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鑒主不認識我了?”
“應天跨越無疆,本鑒主為了維持道心通明而丟失了一部分七情六欲,以至于很多與之相關聯的人或事都記不住了,但本鑒主卻感覺之前曾與你相識,于是在車輦之上,小樓之前再三回頭,想要確認,可惜仍舊無從得知。”
“為何會這樣?”
顏書亦輕揮仙袍寬袖:“修仙本就是這樣,斷情絕欲,不染凡塵,心中唯有大道而已。”
季憂思索許久后忍不住嘴角抽搐:“怎么斷情就算了,還要絕育?”
“罷了,既然鑒主不知,那我與鑒主慢慢說來便是。”
季憂一邊開口一邊從床榻之上起身,披上了外衫。
“不必了,”顏書亦冷聲開口,“躋身仙道者斷情絕欲本就是常事,被遺忘的便是該遺忘,就算記起,也沒什么意義了。”
“那鑒主既然如此想,今日前來尋我又是所為何事?”
小鑒主轉身留給他一個側影:“本座雖不記得你是誰,但在路上,在園中見你時,總覺得有幾分礙眼,想來你不是本鑒主親近之人,此番前來便是命你速速離去,以后不要在本座面前礙眼。”
季憂聞聲一怔:“原來是這樣……”
顏書亦目光之中閃過一絲冷意:“本鑒主身負靈劍山之責,任何擋我路者,都要斬殺。”
季憂邁步走到她面前,凝視她許久:“其實,我是你夫君,不過,你已經不在意了吧……”
顏書亦的眼底升起一抹殺氣,但隨著陌生男子迎面而來,胸膛漸漸在眼前湊近,她眼中的殺氣又不受控制地迅速減淡,然后抬頭瞄了幾眼那勻稱的輪廓。
沉默半晌,小鑒主微微瞇起眼睛:“你這陌生男子,當真是不太好騙。”
季憂露出個憨笑:“其實你剛進來的時候是嚇了我一跳,但仔細想想還是有破綻的。”
顏書亦好奇地看著他:“何處有破綻?”
“你若不記得我,也不該再記得那株麥穗,又怎會把它帶在身邊,隨駕出行?”
小鑒主瞇起眼睛:“沒想到是此間出了紕漏,你這登徒子,對仙子的鑾駕看的倒是仔細。”
季憂感受著她的氣息:“成功破境了?”
小鑒主聽后輕輕點頭:“自新元回山之后我便摸到了門檻,于是認真閉關了半年,而今終于是跨了過去。”
“靈劍山還好么?”
“我破境之后,天劍峰安穩了許多,原本依附于靈劍山的一些靈州世家里,想清楚了的不少,今日全都一一前來來朝見,我也都陸續見過,但著實不太的習慣這種感覺。”
顏書亦說完后轉頭看向窗外的夜色:“感覺,像是戴了一張不得不戴的面具。”
小鑒主說完這句話,忽然看到陌生男子手臂往前抬了一下,隨后俏臉微紅地向兩側張開了手臂。
季憂環住她纖細嬌嫩的身子,戲精上身一
般開口:“前塵舊事其實都是過眼云煙,既然鑒主已將之前種種遺忘,令道心通明,那我便抱鑒主回去吧。”
顏書亦縮在他的懷中沉聲開口:“你這人倒也知趣,這樣或許是最好的選擇吧。”
“鑒主慢走。”
“嗯。”
顏書亦說完忽然想起一件事,仰頭看著他:“聽說你是和丹宗之女元采薇共乘一輛馬車來的?”
季憂忍不住低頭看著她:“你不是不認得我是誰了?打聽的倒是怪清楚的。”
顏書亦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方才你和公輸仇講了故事,說新元在院子里養了個女子,待她走后很是惦念,但據我所知你院子里養的是兩個女子,不知你惦記的是哪個?”
季憂張了張嘴,思索半晌之后開口:“有點醋味兒。”
下一秒,房間之中就是一陣叮鈴咣當的響動。
不過沒等太久,顏書亦便被含住了小嘴兒,身子隨著變軟了許多,但睜大的眼眸之中全都是殺氣,好幾次都忽然咬下,想把他舌尖咬去。
好大膽,又親我……
嘖嘖半晌,小鑒主老實了不少,蔥白的玉手抓住了季憂的衣領,下意識地揪拽著。
半晌之后,季憂將她的小嘴放開,盯著她看了許久:“我還以為你不方便外出,沒想到你半夜忽然過來了?”
“我閑來無事,夜游仙園,歸來之時忽然感受到此間靈氣受到牽引,心覺好奇便過來看看,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
忽然遇到個陌生男子,然后來啵個嘴兒是吧?
季憂已經熟悉她的說話模式了,也見怪不怪:“讓我感受一下無疆境的氣息?”
顏書亦又是下意識地乖巧點頭,隨后從他懷里出來,揮手將此間天機屏蔽,并以眼神示意他讓開。
季憂退后幾步,來到前窗的位置,坐到了擺著短腿茶桌的席子上,剛剛坐下就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威壓猛然落下,仿佛山崖壓下,壓的他雙肩一沉。
然而這威壓并非只是單純的天道沉重,還有一股令自己很難喘息的感覺,以至于渾身都在顫栗。
無疆境…
原來這就是直面無疆境的感覺。
當日在馬車上心意一動就和元采薇啵了嘴兒,現在想想真的是在生死邊緣瘋狂試探。
小鑒主此時側目看著他,不多時,眼眸之中就閃過一絲驚詫。
因為陌生男子只不過是通玄境,按道理來說應該是會被她壓趴下的,這也是她氣他招蜂引蝶的報復。
可誰知陌生男子并沒有被直接壓趴下,反而還是維持著先前的坐姿,只不過撫在膝蓋上的雙手看樣是有些微微用力,指關節因為沉重的氣勁一陣發白。
顏書亦將周身氣息散去,噠噠噠地跑到他身前,感受著從他身上隱約傳遞出的炙熱。
陌生男子還在煉體。
而且肉身強度遠超上次,炙熱感更強了。
顏書亦不禁想起了之前貓冬的時候,聽他說的那套煉體理論,心說他應該是一直都在嘗試了。
而問題在于,他實際上的境界并沒有增長,可按照她先前的估算,陌生男子應該早就摸到了融道境門檻才是。
“你為何到現在還沒有破境?”
季憂感覺威壓消失,松氣之際甩了甩雙手:“本該破境的,但有些問心局,過不去。”
顏書亦盯著他看了許久:“你在問心的時候看到了什么?竟然會過不去?”
“看到了銀子,看到了橫死的百姓,看到了一些很久很久之前的舊事,還看到了你的腳腳……”
顏書亦盯著他看了許久,隨后抬眸看他一眼,就見對面的陌生男子心領神會地張開雙手,將她攬入了懷中。
大名鼎鼎的靈劍山小鑒主是絕對不會主動求抱的,只能陌生男子主動想抱,然后再勉為其難的接受。
季憂感受到豐潤的臀兒壓在大腿上,嗅到了一股少女的體香。
而顏書亦則蹬掉了自己的鞋襪,赤足踩在席子上,想著先前的對話,忽然感覺自己好像被他打岔了。
元采薇的事情他還沒問清楚呢。
兩個人在車上呆了一日一夜,肯定沒做好事……
她還記得元采薇和自己一起過新元的時候,看著自己嘴角的傷口一副羨慕的樣子。
季憂感受到了她的醋勁兒,忽然有些好奇地開口:“我聽她說你小時候和她結拜過,說好要做一輩子的好姐妹。”
顏書亦小臉一沉,心說那是我失算了…
六七歲的年紀就只知道玩,她身邊又沒有什么別的玩伴,認識了元采薇后特別開心,那時候她連男人是什么東西都不知道,怎么可能
想到還能這樣做姐妹。
不對,顏書亦驀然皺眉,心說我險些又被繞進去了。
元采薇那個塑料姐姐想嫁是她的事,可自己和眼前的男子又沒什么關系。
只不過是修道過程之中偶遇了幾次,順道又在游歷之中見過幾面罷了。
如此陌生的關系,這等兒時之事告訴他作甚。
小鑒主抬頭看著他,想給他一點殺氣,卻發現季憂忽然湊了過來,于是下意識地紅唇微開,眼眸輕眨。
沒說過要嫁,整天說不熟,但每次啵嘴都會迎上來。
季憂環右手環住她的腰,左手托上了她那圓潤的臀兒,將其整個抱進了懷中。
很想就是了,畢竟是半年啊。
這還不像之前,能在天書之中相見,這半年可是真的只有三封信的半年。
小鑒主被摸了臀兒,瞬間臉頰一紅,倏然睜眼看向他,眼中都是唬人的殺氣,但被細吻了片刻就不兇了。
此時的她忍不住伸出了手,鑒主仙袍的寬袖順勢垂落,一雙如同玉琢的藕臂環住了他的脖頸,驕傲的眼睛還是不肯閉合,但細長卷翹
的睫毛卻開始不斷呼扇。
先賢園植被茂盛,所以一入夜就蟲鳴陣陣。
而此時的蟲鳴聲中還多了一種嘖嘖聲,陷入這無邊的安靜之中。
季憂抱著靈劍山的小鑒主,心說原本想看看顏書亦這種傲嬌鬼會不會喜歡打屁股。
此間機會多的是,但猶豫許久,他最終沒敢下手。
再找機會吧,萬一被打個彩瓜臉,明天都不知道怎么見人了。
許久之后,季憂抬起頭,雙唇與其分離,就見到懷中的小鑒主輕輕喘息著,眉心輕皺地看著他,眼神之中帶著一縷審視。
“怎么了?”
“我靈劍山與你天書院想向來矛盾盾頗多,如今同住一園,難免會有所接觸,爾等天書院弟子平日還是守規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