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410章合并一章第一卷第410章合并一章←→::mayiwsk
偌大的殿堂之上,觸目可見的都是代表帝王皇權的金色。
徐望月跟在公公身后,乖巧地等在殿外,圣上的寢宮,可不是誰說進就能進的,徐望月只得站在門外等著里頭傳詔。
她已是有些累了,從剛才讓那小宮女帶出東宮,一路走來,又在這殿外站了許久。
還要等圣上忙完,實在疲憊不堪。
別的還好,她此刻只覺得腰酸得厲害。或許是因為懷了身子,她如今很容易便會覺得腰酸腿軟。
帶路的公公說是圣上忙著翻閱奏折,所以讓自己再等一會兒。
可他若是沒空,為何要將自己從東宮傳來?
徐望月心中大抵明白,這或許是圣上的考驗。
畢竟如今開口想要求取她的,是當今太子圣上最看重的兒子,哪怕只是個側妃,圣上也需要考驗一下自己。
眼下,徐望月垂在身旁的手緊緊攥著衣袖,手心里正不斷地冒出冷汗,她實在有些緊張。
伴君如伴虎,自己若是談吐間合了圣上的心意,說不定他真會因為寵溺太子,而不顧那紙婚書,強逼自己嫁給太子。
若是自己不得圣心讓圣上看得厭煩,萬一直接要了自己的命,又該如何是好。
若是此刻裴長意在此便好了,他可以告訴自己這其中的度,該如何拿捏。
可太子妃在典獄司外盯得太緊,沒有給他們時間去談更多。
眼下徐望月所能依靠的,只剩下自己。
在她快要站不穩之前,里頭終于傳來了公公的聲音,請她進去。
徐望月站在殿中,饒是她再努力穩住心神,還是難以克制,心頭有些緊張。
她不敢抬頭,只能瞧見眼前是一片明晃晃的金色。
頭頂傳來一聲威嚴的男聲:“徐卿的女兒?抬起頭來,讓孤瞧瞧你。”
徐望月溫順地抬眸,不敢直視圣上,語氣平靜說道:“臣女徐望月參見圣上。”
圣上仔細打量著徐望月,他見過不少的美人,就算是他的后宮也有佳麗三千,可瞧見徐望月的第一眼,還是不得不為她的美貌所驚嘆。
難怪裴家那兩個小子,為了她不顧兄弟情誼,太子竟主動開口想要她。
美則美矣,想要嫁進東宮,光是美貌是不夠的。
圣上不再開口,只是平靜地打量著徐望月,見她雖是有些局促不安,表現地也算是十分得體。
他是真龍天子,一般人見了他無一不緊張。能有徐望月這般表現的,已實屬不易。
圣上如此沉默,徐望月倒是漸漸緩下心神。
他既然召見了自己,總是要和她談太子賜婚一事。
圣上等了許久,倒是未曾想到這小丫頭看著年紀不大,十分沉得住氣。
他又開口問了她幾句,有關家事,身世,有沒有讀過書。
徐望月一一答來,從善如流。
圣上指尖輕輕敲打了桌面幾下,淡然開口問道:“你好像不怕孤?”
徐望月抬起頭,壯著膽子看向圣上,笑盈盈地開口:“不怕,父親曾經說過,圣上是君王,更是天下百姓的父親,小女有幸能得見龍顏,實乃三生有幸,怎么會害怕呢?”
圣上仔細打量著這小丫頭,嘴甜得很。
他雖是嘴上沒說什么,嘴角卻是微微牽起了一抹笑意。
好聽的話誰都喜歡聽,徐望月心口微微一松。
徐御史怎么可能對她說什么圣上的事,這些話全是裴長意教的。
當今圣上的確是明君,可他就算是明君,他首先也是個男人,是個人。
是人就喜歡聽好聽的話,是男人就喜歡被人追著吹捧。
果然,圣上眉梢輕輕挑起,開口問道:“你父親還說過什么?”
徐望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抬頭說道:“圣上先答應我,我父親說得不對,圣上不可怪他。”
圣上點頭:“你且說來聽聽。”
“我父親說圣上文韜武略,無所不能。可就是太嚴肅,平日上朝從來不茍言笑,讓他們這些臣下都很是懼怕。”
圣上聽得徐望月這番話,嘴角的笑意更濃,不禁追問道:“你父親這番話,你覺得說得不對?哪里不對?”
徐望月抬起頭,水盈盈的眸子泛出盈盈水光,語氣溫和地說道:“圣上分明十分平易近人,臣女自從見到圣上便覺得十分親切,好像見到自己的父親一樣。”
“臣女覺得,父親所說的話,一半是對一半是錯。”
“圣上絕對是千古明君,之前水患成災,百姓流離失所。若非圣上您愛民如子,立刻疏通水路,救治災民,還不知百姓過的是什么日子。”
其實對于治理水患,圣上做得最正確的事,便是派了裴長意去處理。
徐望月又說了好些好話,借老百姓的口吻夸獎著圣上,把圣上哄得,嘴角笑意便沒有停過。
圣上聽她說了半天,再瞧她,只覺徐御史倒是生養了一個好女兒。
他又忍不住追問道:“那還有一半錯的,又是什么?”
徐望月微微蹙眉:“臣女是第一次面見圣上,從前也不知道帝王應該是什么樣子,只覺得圣上與話本子上的其他帝王不同,不像是高高在上的龍。”
“您是真龍天子,可卻是心系百姓,時而遨游天上,時而臥于地上的龍。”
她說著話,自知失言,臉上的笑容斂住,不住地搖頭:“臣女僭越,怎敢胡說。”
圣上卻是擺了擺手:“無妨,是孤讓你暢所欲言,今日無論你說了什么,孤也不會怪你。”
他聽到百姓對他如此評價,圣心大悅。
圣上會有這樣的反應,全在徐望月和裴長意的預料之中。
徐望月的確是從來沒有見過圣上,更不知道如何與君王相處,可裴長意知道。
剛才他們見面,裴長意用甚少的時間,盡可能地告訴她圣上是什么樣的性格,又該如何應對。
徐望月今日最重要的,是便是拿出那紙婚書,拒絕圣上對她的賜婚。
這個舉動實在太冒險,若是惹得龍顏大怒,說不定便會將她賜死。
而徐望月抓住和圣上對話的機會,將他捧得高高的,便是要讓他之后,沒辦法發下賜死她的旨意。
徐望月竭盡全力,哄得圣上如此高興,便是她與裴長意商議好的第一步。
先將圣上捧高。
如此一來,圣上倒是有幾分喜歡徐望月,她不光是眉眼長的俏麗,人性子溫順。談吐學識,都算是上乘。
從前圣上只聽說徐御史家中嫡女,乃汴京城第一才女,學識過人。
倒是不知他家的庶女也如此得體。
要論身家,哪怕是御史家的千金嫡女也不足以配太子,更何況徐望月只是個淑女。
但如今太子喜歡,開口問他這個父皇要人,圣上自然要多考慮幾分。
當年娶太子妃,那是先皇后生前定下的。
這些年來圣上也瞧得清楚,太子和太子妃看起來琴瑟和鳴,可終究那不是他心愛的女子。
如今不過是一個側妃之位,若是能讓太子娶到真心所愛,倒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圣上如此想來,輕抬了抬眼皮看向徐望月:“你可曾見過太子?”
徐望月心口微微一動,知曉圣上終于談到了正事。
她微微頷首,不再言語。
圣上只以為徐望月這是害羞,嘴角微微勾起,輕聲說道:“今日孤召見你,那是因為太子向我請愿,要納你為側妃。”
在見徐望月之前,圣上想要見她一面,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紅顏禍水,能讓太子親自開口。
見了徐望月之后,圣上對她倒是頗為滿意,原本直接賜婚就好。
可不知為何,圣上瞧著她溫順乖巧的模樣,竟忍不住開口想問問她的心意,看她是否愿意。
徐望月也沒想到圣上會直截了當地問她這句,她抬起頭看向圣上,盡力維持著鎮定:“回稟圣上,臣女不愿意。”
聽完徐望月這一句,圣上面上神情一變。
已是龍顏大怒。
他的確想問問徐望月愿不愿意,可他預設的答案里,她該歡天喜地接受這門婚事。
畢竟她所嫁之人,那是當今太子。
放眼整個皇朝,除了他這個帝王,便只有太子身份最為尊貴。
她不愿意嫁給太子,難道這世上還有什么好男兒,比他的太子還要更優秀不成?
徐望月說出這句話,便已預料到圣上定是勃然大怒。
徐望月鎮定地抬起頭,控制著聲音不顫抖:“臣女有幸,見過太子幾面,想來他定是隨了圣上,便覺父親所言非虛。”
“可今日見了圣上,臣女才知道太子雖英明神武,卻難得圣上幾分龍顏。”
圣上面色不顯,卻是凝眉靜靜地聽徐望月說著。
他倒要看看她在想什么,竟敢拒婚。
徐望月鎮定下來,語氣平靜地說道:“父親說過,當今圣上最為信重孝道,不知我父親可有說錯?”
圣上沒想到這小女子明明緊張害怕,卻還敢反問自己。
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不錯,百善孝為先。”
圣上越發有些好奇徐望月接下來還要說些什么,難不成她不想嫁給太子是為了盡孝?
徐望月提了幾句父親,此刻倒是靜下心來,不再如此恐懼。
反正這些話都是她父親說的,若是圣上真發怒,那也是她父親的錯。
徐望月從懷里掏出母親留給她的那紙婚書,交給身旁的公公:“有勞公公,呈給圣上。”
圣上的角度只能瞧見一張薄薄的紙,也看不清那上面是什么。
由公公遞到他手中,他這才看清,這竟是一紙泛黃的婚書。
上頭寫得很清楚,要將小女徐望月配給陸遮為妻。
陸遮?圣上皺起了眉頭,仔細想了許久,這又是誰?
他挑眉看向徐望月,放下手中婚書:“這是何意?”
徐望月徑直跪下,語氣溫柔卻堅定:“回稟圣上,這紙婚書是我小娘死之前定下的。”
“百善孝為先,一女不能二嫁。”
“若是圣上不能成全我嫁給陸遮哥哥的心意,我與他的這紙婚書,就只能來世再續前緣了。”
圣上抬指,揉了揉眉心。
陸遮?
陸遮又是何人?他又低頭看了一眼婚書上的名字,確認陸遮這個名字他從未聽說過。
他分明記得,當日要娶徐望月的乃是定遠侯府的那個二小子裴長遠,后來是他的狀元郎裴長意去搶親。
太子方才想要求娶徐望月,圣上擔心的是裴長意和徐望月是否心意相通,如此一來怕是傷了臣子的心。
不過此事只要徐望月肯點頭,他料定裴長意定也不敢多說什么。
他們二人之間婚事未定,他頒下一道旨意,便也不算君奪臣妻。
圣上非常看重裴長意,覺得他很厲害,是個好幫手。
若是裴長意和旁人相爭一個女子,圣上定是要助他一臂之力,可如今瞧上徐望月的是太子。
君臣有別,想來裴長意也不會介意。
可圣上萬萬沒想到,徐望月會拿出這紙婚書,而且她想要嫁的人并非是裴長意,而是這個陸遮。
圣上開口問道:“這個陸遮又是何人?之前與你定下婚約的不是裴家那個老二?”
徐望月搖了搖頭,抬起頭時,眼底已是掠過了一抹霧氣:“圣上有所不知,這門婚事乃是我嫡母許氏與定遠侯府老夫人擅自定下的。”
“此事我根本不知,當日我亦是被硬抓上花轎,為此我的丫鬟還受了重傷……”
聽到她這么說,圣上猛得一掌拍在桌上:“竟然有這樣的事?許氏竟有如此膽子?”
徐望月忍住眼淚繼續說道:“當日,裴大人也并非要搶親,而是怕我尋死,先救下我。”
這番話亦是徐望月和裴長意之前商議好的,既然要拿出婚書來說服圣上,便要將當日知識解釋得清清楚楚。
徐望月繼續說道:“臣女之前隨長姐一同入定遠侯府,所以才會認識兩位裴公子。”
“裴大人為人清風朗月,自然是瞧不得他們如此行事。”
見圣上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徐望月繼續說道:“我與陸遮哥哥的婚約,那是我小娘死之前為我們定下的。”
“陸遮哥哥的確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圣上定是沒有聽說過他的。”
“他只是我父親的一個門生而已,但我們二人從小青梅竹馬,早已定下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望月母親已經仙逝。”
“我不愿讓她難過。”
聽得徐望月的話,圣上只覺得有些頭疼,這徐府和定遠侯府關系實在有些復雜。
這小丫頭確實真的美貌,可這世間美貌女子有千千萬,太子又何必非要她不可呢?:mayiwsk←→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