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嫡姐與權臣洞房后

第437章 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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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醒來,老侯爺的身子越發不行了。

整個定遠侯府叫得上名的,都守在老侯爺房門外頭。

王舒然扶著趙氏就站在一旁,看起來倒是神色平靜。

徐望月懷著身孕很是嗜睡,今日一大早便聽說老侯爺病情有變,著急趕來,此刻還沒完全醒透。

她緩緩轉頭,見趙氏一臉淡定,倒是有些詫異。

但她轉念一想,久病床前無孝子。

老侯爺這病情反復已是折騰了許久,興許趙氏也沒了耐心。

趙氏站在最前頭,王舒然在一旁,亦趨亦步地跟著她,緊緊攙扶,好像一副生怕婆母出事的模樣。

趙氏另一邊站著大伯母蔣氏,蔣氏噓寒問暖,事事鞍前馬后。

那模樣看起來,比云嬤嬤還要貼心幾倍。

跟在他們身后的,是一向柔弱如菟絲花的三叔母劉氏。

她眉眼間倒是有幾分傷心,只是她平日里也是這般受了委屈的模樣,倒也不突兀。

劉氏身旁跟著一個劍眉星目的男人,徐望月今日才仔細打量了一下裴三爺。

他和老侯爺乃是嫡親的兄弟,眉眼間看起來很是相似。

連帶著裴長意和裴長遠,四人若是站在一起,倒是瞧不出誰是誰的親生兒子。

不知何時,四叔母孫氏走到徐望月身旁,打了個哈欠說道:“自從大嫂回府,我瞧著二嫂身邊的婆子丫鬟都可以撤了,不如直接讓大嫂給她當丫鬟好了。”

徐望月強忍著笑意,在這種時候,她可不敢亂笑。

原本大伯母蔣氏出身寒微,想要討好趙氏也無可厚非。

可她昨日可也有份跟著王舒然來花園抓自己,徐望月沒有那么多的善心去同情她。

見徐望月神態間有些疲憊,裴長意不著痕跡地沉住她的后腰,壓低嗓音說道:“昨夜我就讓你將腿枕在我身上,抬高些,能舒服一些。”

徐望月見他大庭廣眾這般說,抬眸瞪了他一眼。

他們二人才剛成婚,就算要將肚子里這孩子公開,也不能這么早。

裴長意聲音極低,旁人其實是聽不見他們說什么的,瞧著徐望月的神情,還以為他們二人在打情罵俏。

王舒然那雙眼睛始終盯著徐望月,瞧見他們夫妻情深,忍不住在趙氏耳邊念叨:“媳婦好生羨慕,兄長對嫂嫂真是呵護備至,溫柔體貼。”

她這般陰陽怪氣的話,趙氏如何能聽不懂?

此刻她心急,也不想搭理王舒然,一開口語氣便很急切:“都什么時候了?你還盯著他們?長遠人在哪里?”

若是老侯爺能挺過今日,裴長遠此刻不在便也就罷了。

若是人沒了,那裴長遠的罪過可就大了。

聽趙氏這么問,王舒然面上閃過一抹不悅,甩了甩帕子:“婆母這話可問倒我了,郎君出門從來也不與我交代,我哪知道他去了何處。”

“他是昨夜出門了還沒回來,還是今早走的,我都不知道。”

王舒然越想便越覺得生氣,冷笑一聲說道:“都是一脈的兄弟,怎么差這么多?”

“兄長寵溺夫人,干脆搬到棲梧院陪著嫂嫂。我連郎君的面都見不到……”

王舒然的話還沒說完,便遭了趙氏的訓斥:“你做夫人的,沒能耐留住郎君,還有這么多的話要說。”

趙氏實在讓王舒然說得心煩,若是放在平時,她說說這些,趙氏還能耐著性子哄哄她。

也不瞧瞧今日是什么時候,她還有心思說這些!

想到裴長遠,趙氏更覺得心煩,這個兒子從小到大便沒有讓她省心過。

讀書的時候頑劣不堪,再長大一些倒是給侯府長臉,整個汴京城的紈绔子弟他都能排上號。

好不容易熬到了娶妻,趙氏轉過頭去看向一旁溫柔得體的徐望月,心中忍不住嘆息。

若不是裴長意從中作梗,當初裴長遠但凡能娶上徐望月,今日也就有個能管住他的夫人了。

何至于鬧成今天這個地步?

另一邊,裴長遠正陪著太子飲酒,他一心想要探知陸遮究竟給了太子什么東西。

裴長遠如何不知,太子將自己留在身邊,只是想要尋機會對付兄長,而并非真心想要用他。

更何況,裴長遠雖然自詡聰明,但自己幾斤幾兩,心中還是有數的。

要論謀士,太子身邊留下陸遮倒還正常,留下自己可太不尋常了。

若是他手里能拿捏著太子殿下的把柄,便不怕被他當做棄子,隨時舍棄。

但太子殿下是什么人?千杯不醉。

哪怕裴長遠陪著他喝了許多酒,他仍是滴水不漏,那個卷宗早早收好,只字不提。

他們正喝得高興,外頭小廝著急來報。

見那小廝神色慌張,太子殿下心中冷笑,不愧是裴長遠帶出來的人,就是這般上不得臺面,也不知有什么大事竟如此緊張。

太子撩了撩眼皮,擺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二公子有事,便先走吧。”

裴長遠見小廝滿頭是汗,知道他著急趕來定是出事了。

他對太子行了行禮,立刻跟著小廝走了出去:“府里出了什么大事?可是……”

裴長遠沒敢把話說下去,心中卻是隱隱猜測,應當是父親不行了。

他和小廝互相對了個眼神,后者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二公子快些回去吧,老夫人已是著急得快發怒了。”

趙氏一向看重裴長遠,若是如此緊要關頭,他人卻不在。

將來的許多大事上,裴長遠都會因此遭人詬病。

裴長遠知道輕重,快馬加鞭,一刻不停地往侯府趕去。

到了侯府門口,見到下人們手持白帆往外走,他心口突突直跳,深知自己這次玩脫了,回來晚了。

他跳下馬,顧不上拴馬,飛奔著便往里頭跑去,一邊跑,一邊大聲哭喊著:“父親!”

待他一路飛奔進父親院中,見大伯三叔四叔站在門外,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難以掩飾的悲痛和哀泣。

趙氏此刻不在外頭,應該在房中,裴長遠掃了一遍門外,趙氏兄長徐望月還有王舒然都不在。

裴家三爺見了裴長遠,輕挑了挑眉梢,上前便拉住了他:“你快些進去。”

他抓住裴長遠的胳膊,手指微微用力,幾乎有些舍不得松手,這是他嫡親的親兒子,卻從小就被過繼給了兄長。

這一別,他就再也沒見過這個兒子。

往后他與劉氏又生了一個女兒,心里卻始終惦記著裴長遠這個兒子。

那時他們夫婦都以為裴長遠到了定遠侯府,便能成為世子,將來成為定遠侯爺。

為了裴長遠的將來,他們縱然再不舍,也只能忍下這口氣。

卻沒想到裴長意消失了這么久,竟然又回來了……

裴長遠卻顧不得管這位親生父親在想什么,他滿心想著,完了,今日真的晚了……

他掙開了三爺抓著自己的手,快步往屋里走去。

屋子里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藥味,還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氣息。

對,是死氣,這就是死氣。

裴長遠挑眉往床上望去,他曾經叱咤風云,威震一方的父親,此刻正靜靜地躺在雕花大床上。

面容安詳,蒼白無色,顯然沒了生氣。

裴長遠還記得,小的時候他很怕這個父親。

那張不怒自威的臉,哪怕是沖自己笑,也讓他覺得害怕。

此刻他就這樣躺著,沒了半分威嚴,看起來甚至有些可憐。

趙氏坐在他一旁,身著一身素衣,雙手緊握著一串佛珠,眼中淚光閃爍,卻沒有落下淚來。

她端坐著,便是侯府主母的氣度和尊嚴。

王舒然站在她身旁,低聲啜泣著。既表示了自己悲傷,也守住了王家嫡女的風范。

裴長意和徐望月站在一旁,緊抿著唇,眸光深黯。

屋子里站滿了人,倒是沒人放聲大哭。

裴長遠拿定主意,嗷了一嗓子便撲上前去:“父親,父親你怎么就這么走了?”

他的哭聲震天,幾度哭得快要暈厥過去。

被他這么一哭,趙氏和王舒然也忍不住地抹著眼淚,一左一右扶著裴長遠,寬慰著他。

徐望月微微抬頭看向裴長意,見他緊抿著唇線,不發一言,冰冷的眼神落在裴長遠身上,看不出他眼底情緒。

裴長意是老侯爺的親生兒子,可他自小離家,父子兩個并沒有什么相處的時間。

徐望月一時不知道,裴長意心中會不會惦記著這個父親。

她伸出手,緩緩握住裴長意的手,臉頰上緩緩落下兩行清淚。

裴長意順勢便摟住了她,兩人站在一旁。

徐望月潸然淚下,這一幕瞧來,倒也顯得有幾分傷心。

趙氏回過頭看他們,見徐望月哭得可憐,裴長意神色亦是凝重,這才心口緩緩一松。

若他們真能淡定自若地站在一旁,無動于衷,也實在太過無情。

趙氏只看了他們一眼,聽裴長遠哭得撕心裂肺,她只好又轉過頭,輕聲安撫著:“長遠,你父親知道你有孝心,莫要再哭了,怕他走得不安穩。”

裴長遠哭得難以自抑,是讓大爺家的長瑞和四爺家的長恕,一左一右抬出老侯爺房中的。

見裴長恕走出來,四叔母孫氏立刻上前,一把將他拉到自己身邊,很是嫌棄裴長遠的模樣。

“當真如此孝順,就不會連父親最后一面都沒瞧見了,太子爺尋他能有什么大事?”

四叔母孫氏語氣里帶著一抹譏諷,面上亦是掛著冷笑,她還欲開口再說什么,讓一旁的四爺拉住,眼神示意她莫要再說了。

這話裴長遠聽見了,滿面的淚水也壓不住,隱隱浮上的尷尬。:mayiwsk←→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