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被青龍帶到下面？”小羽表情古怪，又逮著小鮫人詢問了幾句，確認了她娘應該是被普善帶走的。

其實她并沒見到當初被普善帶到渦流另一端的“天河水妖”。

因為普善嚴重低估了她在激流中的速度。

那些天河水妖能力都很強，但逆著激流搜捕，速度跟不上，還特別消耗體力，壓根追不了太久。

自始至終，他們壓根沒見到小羽和“黑魚龍軍陣”，小羽也沒見到他們。

故而小羽沒第一時間確定，碧婼的娘就是當初被普善召喚來追蹤她的天河水妖之一。

幸而小鮫人還記得兩個關鍵詞，“大概七年前”，一條青龍。

“這幾年，你一直在水渦附近轉悠？”小羽問道。

在黑龍河地下萬丈深，有激流洶涌的“天河水渦”；對面的天河之底，當然也有一個水渦。

小羽通過深層神道維度進入天河，并沒如當年進入薊河水府一樣，游了幾個月才進入渦眼。

現在小鮫人就在水渦外圍，她大概沒能力游幾個月，一直游到薊河水府。

小鮫人點頭道：“我曉得我娘進入了水渦，可我進不去，只有仙人能進去。”

“你不是仙人，為何能從水渦里鉆出來？你可以幫我找到娘嗎？”她臉上的疑惑迅速被濃濃的期待取代。

小羽遲疑道：“我只是個煉氣士，還沒成仙。不過，我能穿過水渦水渦對面的深淵很龐大，激流呈螺旋空間，路程有十萬八千里之遙。

要找到你娘，十分困難。”

小鮫人立即道：“無論多困難，我都不怕，只求仙人帶我去渦流另一端。”

小羽用心之靈眼稍微感知她身上的氣息，問道：“你可會什么神通秘術？”

“神通秘術？”

她聽小鮫人的話有些艱難，小鮫人聽她的“現代話”，也有些難以理解。

好一會兒，小鮫人張開櫻桃小嘴，朝前方吐出一根筷子長的水箭。

“這行不？”

“這不行！“小羽搖頭道：“對面渦流中有妖精，也有歹人。你小小年紀，又沒大神通傍身，一旦進入人間大河，必定沒好下場。”

“我不怕，我要找娘。”小鮫人目光堅定道。

“你不怕，我怕，怕好心辦壞事”頓了頓，小羽又道：“你爹呢？你們應該有個鮫人部落吧？”

如果沒有部落，小鮫人不會流利地說話，也不會穿衣服。

語言、衣物、弱小，都是文明的象征。

孤零零一個人，張口都難，更不會紡紗織布，縫制衣服。

個體弱小，則必定大量族人群居為生，不然無法生存下來。

小鮫人眼神黯淡，“我娘不見后，我爹又找了個女鮫人，生了個弟弟和兩個妹妹.”

小羽沉吟道：“你看這樣如何，我初來乍到，對天河不太熟悉。

你先當我的向導，領著我在周圍轉一轉。

等我離開天河時，帶你去對面的黑龍河，再幫你找個靠山，你可以在地下河里尋娘親。”

小鮫人一臉欣喜，連連點頭，“謝謝仙人，謝謝仙人！”

接著她又遲疑道：“可我往日不敢游太遠，對天河一點也不熟”

“那就把你熟悉的地方都走一遍。”小羽道。

鮫人碧婼沒啥大神通，但潛水的速度是真的快。

跟使用“借水之力”的小羽一樣，她在水中似乎感受不到阻力，如同一根標槍，卻又十分靈活。

在小羽的要求下，兩人先上浮到水面。

穿越了足足兩萬丈深水，她們才露出水面。

而兩萬丈遠不是天河的“深度”，按照碧婼的說法，先前她們只在淺水層，碧婼不敢沉入太深。

“哇喔，星星好大，好明亮”

剛從水里冒頭，小羽便忍不住發出一聲贊嘆的驚呼。

星辰巨大猶如太陽，星光卻十分柔和也不算柔和，落在水面的星光猶如極光，非常絢爛，有非常強的“輻射”——落在眼里、皮膚上，讓人感到刺痛。

當然不是核輻射之類的。

是星辰之力輻射在人的身上，太過濃郁，太強盛。

小羽能一眼認出它們皆為星辰，而非“恒星”，一是因為星辰之力的氣息明顯，且不如恒星一樣光芒大方、照樣世界。

河面星辰之力富集，光線卻不是特別明亮。

就像地球上的極光，絢爛美麗，卻無法像太陽一樣，讓世界白花花、亮堂堂。

另一個原因則是星辰皆有軌跡，狗肉道士傳授小羽的先天易數，就脫胎自星辰變化。

故而小羽一眼看過去，不是只盯著一顆星辰，而是直接看到了一幅宏偉“周天星斗陣圖”。

她一瞬間聯想到了瑞士機械鐘表中的齒輪。

星辰的運轉無比精密細致，每一處細節都妙到毫巔，讓小羽沉浸其中，久久無法回神。

還是碧婼等了兩個時辰，等不及了，小聲呼喚“仙人”，把她從感悟中喚醒。

“這里風景很好，讓我多瞧一會兒。”小羽道。

她去大秦的目標，不是為了給大秦效力，博取什么大前程。

她的第一個修行計劃是“三步走，鑄劍骨”，第二個修行計劃是“尋仙訪道，自創仙法（天仙法），進一步開發紫府”。

增長見識，感悟天地，本就是“尋仙訪道、自創仙法”的主要過程。

不一定要在大秦境內感悟天地。

現在她已經在“尋仙訪道”。

她就這樣披發赤足盤膝坐在水面，仰頭觀望星斗足足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沒動一下。

碧婼是“凡體”，會餓肚子，需要吃飯。

她在水里忙活許久，才抓了一條半米長的“餐條魚”，露出尖銳雪亮的牙齒，直接啃，啃得小臉染血，特別歡實。

三天后，“羽仙人”雙瞳中似乎烙印了周天星斗圖，低下腦袋，眼底依舊有星圖閃爍不定。

正抱著餐條魚猛啃的碧婼，感覺一股涼氣從心窩子冒出，靈魂都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

她趕忙游過去，雙手捧著啃吃大半的餐條魚，遞給小羽，“仙人，您吃！”

小羽眉梢微微上挑了一下，又舒展開，溫和笑道：“你吃吧，我不餓。”

她一笑，眼底的星圖和星辰光輝，都迅速消散。

碧婼只覺先前的涼氣是幻覺。

都生啃大活魚了，肯定不懂什么虛言客套。

見“仙人”不餓，她繼續啃吃，一邊啃一邊問道：“仙人，你在看什么？”

小羽問道：“你說星辰在我們上方，還是在我們下方？”

碧婼一臉奇怪，道：“星辰在我們頭頂，當然是上方。”

小羽搖頭道：“星辰的確在我們頭頂，卻不在上方。天河看似在星辰之上，其實是我們在星辰之上。”

她拉著小鮫人縱身一躍，跳出水面，御風飛行，飛到了萬丈“高空”。

很奇怪，哪怕她們在不停靠近群星，已經飛了萬丈高，卻始終不曾真的距離群星更近。

星辰還是那么大、那么遙遠。

小鮫人眼睛和腦子一陣迷糊，然后感覺自己來到了群星之上。

她低下頭，星辰皆在腳下。

她抬起頭，看到天河如何一條巨大的銀色匹練（幕布），蓋在“天穹”上。

“呀，大河竟然星辰上方。”她先驚呼，接著又迷茫道：“天上的大河為何不掉下來？”

小羽帶著她原地調轉一百八十度，道：“你再看。”

小鮫人低頭看“下方”的大河，抬頭看“上方”的群星，越發迷茫，“怎么世界變來變去？”

小羽被逗樂了，“變的不是世界，是我們的方位。

你剛才不是問我在看什么嗎？造化的秘密就蘊含在星辰的運轉中。”

起初，她觀摩星斗圖，只是研究先天易數、紫微斗數。

看著看著，她漸漸可以窺探到盤古世界的大概結構。

完全不能用前世的天文知識，來理解這個世界。

也不能用簡單的時空維度觀點，來解析盤古世界的空間結構。

“炁”為先天之始，地水風火四種“氣”演化出盤古世界。

先有了空間，再在空間內修建房子，最后裝修房子，將家具擺進去，構成了一個“家庭小世界”。

“地水風火”卻不是修建在空間中的房屋與家具。

在混沌中，壓根不存在空間，反而是地水風火開辟了空間。

也就是說，將床擺放在混沌中，有了“床空間”；將柜子擺放在混沌中，有了“柜子空間”。

地水風火又要超越“床”和“柜子”，它們除了獨自演化出“水空間”、“地空間”，還能聯合演化出“大房子”（盤古世界‘大空間’）。

天河水渦通過“水空間”，將存在于世界內的天河、黑龍河連接在一起。

了解了盤古世界的大概時空構架，小羽不僅明白自己為何能穿過天河水渦，進入天河，她還知道了如何抵達“下方”的一顆顆星辰。

進入星辰，等于偷渡到天庭！

不是直接朝著某顆星辰飛。

任憑速度多快、飛多久，都無法抵達看似近在眼前的星辰。

因為兩者壓根不存在于一個“元素空間”，天河在“水空間”，星辰在“星光空間”。

王母娘娘用發簪劃出一道天河，阻攔牛郎與織女兩顆星辰碰面，就是用“水空間”將原本相連的“星光空間”隔斷開。

能看到對方，卻碰不到面。所謂“喜鵲搭橋”，大概是穿過天河，臨時構筑一條“星光通道”。

小羽在天河之上飛行，無論飛多高，始終在天河本身演化的“水空間”。

要抵達星宮（星辰），也簡單，徹底融入星光即可。

她從黑龍河穿過水渦，直達天河，是進入了“天河水府神道法則”，相當于與這一神道法則“合道”。與道相合之后，有“道”的地方，自然瞬息而至。

現在她若吸收并煉化星辰之力，也與“星光大道”相合，就能進入“星光空間”，抵達星辰之上。

每一顆星辰，都是天庭的組成部分。

進入了星辰，等于成功偷渡到了天庭。

——沒想到進入天庭竟如此簡單！等我自創一門“星光劍遁”，應該能直接“飛”過去。

如今人間的一年之期尚未結束，天上的王母生日正在進行。

要不要偷偷去瞧一眼？

咱不是悟空，一不摘蟠桃，二不偷御酒，只像迎祥府大戶人家過壽時，門外說吉祥話的普通老百姓，喊一聲“老爹吉祥”，討個賞.順便喊一聲“爹爹”，讓群仙激活大滅爸，嘿嘿嘿！

小羽一邊高興地思索，一邊帶著神情迷糊的小鮫人，快速飛回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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