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師琉璃光如來本愿功德經》啊,”齊雍一圈一圈地將通髓珠從手腕上取下來,慢慢捻在手中,“若聞我名,眾病悉除,眾災消散,身心安樂,過去因無明所造的罪業得消滅。”
“以佛神力,眾苦解脫,諸根聰利,智慧多聞,恒求勝法,常遇善友,永斷魔罥,竭煩惱河,解脫一切憂愁病苦。”
他低頭,手指按住珠上細膩的經紋,刻紋烙進了指間的肉內,也刻進了他的心里,留下了不滅的印記。
齊雍閉了閉眼,將手珠又一圈一圈地纏到手腕上:“想來費了不少心神。”
紅藥不敢多說。
“嗯?”齊雍嗓音沉了沉。
紅藥嚇得腿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像倒豆子一般,將小姐做通髓珠時的辛苦全都抖落下來。
“為了做通髓珠,小姐將多年來積藏的名貴香藥全都耗空了。”
“那段時間,小姐一邊忙著主持中饋,每日一得了空,氣都來不及喘上一口,就去香房里炮制藥材。”
“每天晚上都要熬到亥末,常常熬紅了眼睛,第二日卯時方至就起身,睡眠時常不足。”
“做香珠是個細致活兒,但凡哪道工序出了差錯,就要全功盡棄,小姐事事都要親力親為,奴婢們只能從旁打打下手,幫不了多少。”
“香泥和好了后,需要反複捶打,小姐和紅苓兩個換著來,捶了整整一上午,到了晚上小姐手臂酸麻,連手臂都抬不起來,難受了好些天。”
“刻珠的時候,更是一眼不錯地盯著珠子,捻著細針,一顆珠子沒有刻好,便一下也不能停頓,小姐手指尖捻針都捻得紅腫,疼了好幾日。”
紅藥一點也不想說,可是頂著齊王殿下沉沉的目光,她腦子里一片空白,說話也不過腦子,什么話都往外吐。
整整說了一刻鐘。
等說完了話,紅藥這才清醒過來,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整個人都有些生無可戀了。
齊雍手指慢捻著通髓珠:“你家小姐可交代了什么話?”
紅藥喉嚨梗了梗,這才道:“小姐說,通髓珠對身體好,便、便讓奴婢與殿下提一提,讓、讓殿下以、以后經常戴一戴。”
齊雍嗯了一聲:“與你家小姐說,她準備的禮謝,孤十分喜歡,以后定會隨身攜帶,不離左右。”
紅藥總覺得齊王殿下這話,不太對勁。
就仿佛他與小姐有些什么。
“奴、奴婢定會如實轉告小姐,”頂著殿下刀子似的目光,紅藥實不敢繼續待下去,連忙道,“東西既然送到,奴、奴婢就回去向小姐複命,今日家中來了許多客人,奴婢還要在小姐跟前伺候。”
齊雍頷首:“去吧!”
紅藥如蒙大赦,連忙起身,退到了門邊,轉身就落荒而逃。
齊雍便想到,之前沈昭嬑也是這么從內室里落荒而逃,忍不住勾了勾唇,倒是真仆肖主。
齊雍低頭又瞧了手腕上的手串,抬手低頭輕聞。
香意溶溶,沁入了心間。
齊雍起身出了廂房,逐風候在屋外,他腳下微頓:“走吧,去宴客處看看。”
他來廂房是為了見沈昭嬑,現在也該去前邊等著看戲。
宴會上的席面,安排在未時正(14點)。
距離開席還有一個時辰,沈昭嬑打算去大廚房看看席面備得怎么樣,順便去旁的小廚房為齊雍準備餐前羹食。
沈昭嬑一出海棠院,就見紅蘿在院外探頭探腦,似有事情要向她稟報。
見她出來,紅蘿連忙上前,湊到沈昭嬑身邊,壓低了聲音,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量小聲說。
“果然不出小姐所料,四少爺帶著唐世子從樨香院回來后,就將蘇世子帶去了翠竹軒歇息,奴婢一眼不錯地盯著小徑處,看到有個小丫鬟偷偷去找了采芙姑娘。”
“又過了片刻,二小姐穿了一身與府里丫鬟有些相似,也不太起眼的衣裳,帶著采芙,悄悄從青芙院后側門出來,避開了下人,往四少爺的松風院去了。”
“二小姐在四少爺的書房里挑了幾本游記,在里頭看了一會兒書,趁四下無人,便離開松風院,摸進了松風院旁邊的翠林小徑,去了翠竹軒。”
松風院那邊連通了翠竹軒,便被人發現了,也能借口去沈君辰書房借書,再合理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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