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春意

第151章 誰敢動孤的人?

她拼命叫喊說:我沒有害死老夫人,沒有爬齊雍的床,沒有欺負沈青詞,我從來沒有害過人,我是冤枉的……

“我沒有……”

沈昭嬑臉色慘白,緊閉的眼角突然流下淚來,喉嚨里發出悲嗚,她似是困縛在噩夢里,一邊哭一邊喃喃囈語。

幫沈昭嬑施了針,從里頭走出來的女醫官,忍不住說道:“下完針,就恢複了意識,也不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夢里都一直在哭……”

齊雍捻珠的手不由一頓,上次在浮玉山救下她時,她似乎也是這般,夢里也一直在哭……

程子安松了一口氣:“恢複了意識,那就暫時脫離了危險。”

一邊說著,他看向了齊王殿下,他紋絲不動的坐著,垂目捻著手腕上的香珠,古井無波的樣子,渾像寺里默誦經方的頹驢。

求求別捻珠子了。

你那捻的是珠子嗎?是我的小命啊!

也不知道齊雍是不是有讀心術,他是不捻珠子了,目光看向他:“暫時脫離危險?也是說,隨時還有生命危險?”

程子安被他看得渾身發毛,硬著頭皮道:“要看施針之后的情況。”

齊雍嗯了一聲,抬眼看向了女醫官:“仔細說說她的情況?”

齊王殿下目光幽冷,她仿佛站在井邊,正在往井里看,里頭黑洞洞的,總感覺有人站在背后,或者有什么東西,會突然從井里冒出來……

瘆得人心慌亂跳。

女醫官感覺后背一陣惡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回、回殿下話,沈大小姐恢複意識后,就一直在哭,似是被夢魘住了,嘴里一直說糊話,喃喃喊著‘不是我’、‘我沒有’、‘為什么’,翻來覆去,似是受了莫大的冤屈……”

破碎又絕望,連她這個外人聽了都覺著心酸。

“夢魘?”齊雍將佛珠纏到手腕上。

女醫官連忙點頭:“應是夢到了十分可怕的事,被魘了神兒,我為她按了穴位,也沒有用。”

齊雍解下腰間的佩刀,玄色的刀鞘上盤踞著一條金龍的雕龍,龍嘴向上怒張,霸道又兇悍,刀未出鞘,就讓人感受到了一股森森煞氣。

“這把刀是皇上賜下,隨孤南征北戰未有一敗,將佩刀放到沈大小姐枕間,定能護佑大姑娘諸惡不侵,神鬼莫擾。”

他之前髓海不寧,被夢魘折磨了一年多,從前經歷過的戰場化成了尸山血海,修羅鬼蜮,殺過的人變成了魑魅魍魎,面容可憎,形容可怖……。

那些能把人逼瘋的夢魘,魘不住他。

一人一刀足矣。

沈岐覺著不妥,正要拒絕,程子安就道:“大小姐魘邪入體,故夢囈不寧,殿下乃龍子鳳孫,又身負大周龍脈國運,有龍氣庇體,您隨身攜帶的佩刀,能定魘寧神。”

他一本正經說胡話,連自己都信了。

殿下可是在夢里都拿著刀砍夢的狠人,普通戰士被夢魘折磨個個月就瘋魔了,可殿下卻沒有。

再可怕的夢魘,都魘不住他。

他很懷疑殿下髓海不寧,沒有被夢魘逼瘋,很大原因是,夢里那些駭人的場景,對他而言不過只是另一個戰場罷了。

殿下的刀可不挑食,管它是人是鬼,殺就完了。

沈岐也被震住了。

他也聽說過,福薄之人身上會戴佩大德之人贈送的物件,輔國將軍世子齊晏然小時候體弱多病,輔國將軍向他討要隨身的玉佩。

輔國將軍就說:你鎮守河西,保家衛國,鎮守一方,戰功赫赫,身上有威武鎮護之氣,能夠震懾魑魅魍魎,守護齊晏然的命魂……

聽說輔國軍還向許多人討要過東西,這些人都是才德過人,有些功績在身的……

是一個意思嗎?

沈岐沒攔著,女醫官哆嗦著舉起雙手,捧著齊王殿下的佩刀,撩起帷帳走進床屋里,小心翼翼地將佩刀,放到沈昭嬑枕旁。

沈昭嬑還昏迷著,神情似有不安,眉頭緊緊蹙起,額頭和鼻尖溢出了細汗,女醫官見她發了汗,又把了把脈,脈象較之前要強一些……

噩夢里,沈昭嬑在陰暗酸臭的房間里,歇斯底里地哭喊著:

我沒有不知羞恥爬男人的床,沒有不守清規。

老夫人不是我害死的,我沒有忤逆不孝。

我沒有欺負沈青詞,沒有嬌蠻跋扈。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

我從來沒有害過人。

我到底做什么了什么,你們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為什么不肯放過我?

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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