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嘮叨訴苦可以比說情話更好聽的呀。時安夏看著這對兒久別重逢的有情人,便是帶著北茴等人悄悄離開了。
她們這么多活物從那兩人身邊經過,愣沒引起人家的注意。
那兩人是完全看不到別的啊我的天……北茴咋舌。啥時候她家夫人能和少主也這樣?
其實時安夏對這感覺是熟悉的。
成親前,岑鳶每次見她,都是紅了眼眶,又委屈,又少話。偶爾一開口,就是這樣天崩地裂,好像下一刻就要帶著遺憾死去。
倒是現在,因著每日見面,都在一個屋檐下歇著,彼此說話要么聊大事,要么就是一日三餐。
吃了么?吃什么?今晚我忙,不回來用膳,不用等我。
其實,也沒什么不好。哪家過日子不是這樣?
時安夏現在也習慣了。就像這會子,馬車經過成衣店,她無意間瞧見,也會想著下車去看看有沒有新樣式,可以給岑鳶買幾套。
連馬車夫都習慣了,自覺停下,笑著問,“夫人,您要進去給少主看看衣裳么?”
時安夏撩開馬車簾幔,笑著應,“好。”
成衣鋪子的掌柜瞧見她,便是也迎上來請了安才問,“海晏公主又給駙馬買新衣裳來了?今兒有好料子好樣式,保準是您沒見過的。”
時安夏溫溫一笑,“那就看看。”
那就看看,這一看,便是大包小包買了好多件。
北茴忍俊不禁,“不算之前的,就說今日買的,駙馬一月每日換新都能穿不重樣的新衣。”
掌柜好生感嘆,“公主和駙馬真恩愛。”
北茴心里又想,其實少主和夫人這種才是最幸福的吧?
整日里哪來那么多山崩地裂?唯一日三餐,吃穿住行都一起,方為幸福。
少主喜歡給夫人買吃的,買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夫人喜歡給少主買穿的,把他每天都打扮得體體面面出門。
有一次紅鵲還問呢,“夫人,您總把少主打扮得這么好看,不怕他被外頭的小妖精們勾走呀?話本子上都說,外頭有狐貍精大行其道。”
夫人便伸手戳紅鵲的額頭,“少看亂七八糟的話本子,帶壞小姑娘。我問你,男子長腳嗎?”
“長了呀。”
“那不就對了?”夫人道,“男子長了腳,是會自己跑的,跟外頭這精那精沒關系。像我父親那樣的,自己蹦著就跑了。”
所以她們家少主時時都穿新衣,本來就是萬里挑一的容貌,所到之處,妖精都能死一片。
殺傷力可大著呢。
另一頭,穿得體面俊俏的駙馬爺,此時正在朝陽殿陪明德帝下棋,氣氛十分凝重。
棋盤上黑白子縱橫交錯,廝殺得如火如荼,空氣中彌漫著無形張力。
明德帝手持黑子,目光深邃。今日他尤其嚴肅,與往常的風趣平和完全不同。
黑子落下,以身入局。
岑鳶面容專注冷靜,白子在他指尖跳躍,落在黑子旁。
“不下了!”明德帝心煩意亂,站起身,揮手擾亂棋局。
黑白子灑落一地,發出清脆而雜亂的聲音。
岑鳶輕輕嘆口氣,目光從散落的棋子上移開,“父皇,您在憂心二皇子和云蘭公主?”
“朕養了十幾年的兒子女兒,他們要殺朕,朕按律處死他們,有什么可憂心?朕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下了黃泉也有臉面見祖宗,朕不憂他們。”
岑鳶緩緩起身,拾起一枚黑子,輕輕摩挲著其光滑的表面,繼而又坐了回去,“那父皇是在憂心皇太后還有余黨,沒清掃干凈?”
“連應孝山洪揚等人都連根拔除了,朕一國之君,對此還有何可憂?”
岑鳶將黑子放回棋盒,轉而拿起一枚白子在手中把玩,“那,是憂心布思之死遲早會引發兩國之戰?”
明德帝冷哼一聲,“他宛國在我北翼的地盤上逼宮,想要亡我北翼,害我百姓。打便打,朕大不了御駕親征,跟他生死一戰!何懼之!何憂之!”
岑鳶耐心用盡,毛了,把白子啪的扔進玉盒里,提高了聲量,“那你整天小媳婦似的憂心忡忡做什么?一見到我就跟狗看到食一樣,眼睛都是綠的!”
明德帝看著發怒的岑鳶,十分難堪。
岑鳶冷白的臉,如霜般清冽,“宣我來陪下棋,走不了幾步就毀棋局;叫我來喝茶,喝不了兩口又叫我滾蛋。嘿,明德帝,你是不是最近飄了,覺得可以對我過河拆橋了!”
過河拆橋!
←→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