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家紙扎鋪

第130章 你來了啊

“外,外婆......”

吳秋秋伸出手。

“傻孩子,疼不疼啊,外婆在這里呢。”

外婆靜靜看著吳秋秋,目光如水,一如既往的溫柔。

吳秋秋從小沒爸沒媽,外婆和她相依為命。

在吳秋秋的世界觀里,外婆是世上最強大,最溫柔,最愛她的人,沒有之一。

外婆教她安身立命,教她為人處事,教她不要認命,教她好好活下去。

外婆是她人生中安全感的來源。

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是溫柔包裹她的河流,也是睡夢中安慰她的搖籃,是她十八年來的全部。

吳秋秋視野漸漸模糊,血,汗水,眼淚混在一起,糊住了她的眼睛。

她用力閉眼又睜開。

外婆的身影消失了。

“外婆,外婆......”

吳秋秋大喊,她還有好多話要問。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救護車的嗚咽。

睜開眼,果然是救護車,幾個醫護人員正把她往車上帶。

那輛小車的司機也受了傷,此刻眼神還是震驚的,似乎還在懵自己為何會撞上吳秋秋的三輪車。

沒喝酒沒嗑藥也沒犯困。

可怎么就撞車了。

吳秋秋卻是再清楚不過了。

鬼上身。

那股力量,不讓吳秋秋去淺水巷。

又或者說是讓吳秋秋受傷去醫院,便遠離吳家村的一切。

方才的幻覺,或許不是幻覺。

她真的看到外婆了。

“讓我走,我不去醫院。”

吳秋秋推開醫護人員,跌跌撞撞地站起來。

她就腦袋受了點傷,好著呢。

不能去醫院。

去醫院就回不來了。

余顧怎么辦?

吳家村村民怎么辦?

“小姑娘,不行,你受了傷,我們得去醫院檢查一下是否有顱內損傷。”

醫護人員拉住吳秋秋不贊同地說道。

“我沒事,謝謝你們,但我真的不能去醫院,求你們讓我走。”

吳秋秋推開那位護士。

這種無數緣由藏在心里,卻無法對外人解釋清楚的感覺,讓吳秋秋要爆炸。

他們并不打算讓吳秋秋走。

幾個醫護人員將吳秋秋架著往救護車上走。

“你啊,別犟,這頭破血流的怎么能不去醫院?沒事的話我們馬上讓你離開。”

“多多,小滿。”吳秋秋喊道。

幾名醫護人員眼前頓時有奇怪的影子飄過,下意識放開吳秋秋揉了揉眼睛。

吳秋秋趁機跑遠。

她的車已經被人扶正,除了車頭變形,其他還好。

她跳上車踩著油門就跑。

“喂,小姑娘,小姑娘......”醫生在后面攆了幾步,實在追不上。

吳秋秋用衣袖擦了眼皮上的血,視野漸漸清晰。

不讓她去淺水巷,她非要去。

不讓她摻合吳家村的事,她非要摻合。

就算外婆是為她好,她也無法置身事外。

她要尋求一個真相,搞清楚外婆真的是目前她所看到的這樣嗎?

請鬼登仙一事,如今不光牽連著一村人的性命,還有被卷進來的余顧,流浪漢大哥,韓韞,外婆的身后名,以及被困在墓室里的長發的吳秋秋。

她如何做到置身事外?

粉飾太平,就能當做一切未曾發生嗎?

不,她做不到。

吳秋秋不記得自己開了多久,只知道到達淺水巷時,她頭發已經被風吹硬了,額頭上的血干涸,發絲緊緊粘連在一起。

她下車,走進巷子,腦袋有些暈眩。

多多和張小滿坐在吳秋秋肩膀上,幫她觀察著地方。

這里不像吳家村,在吳家村好像有股無形的力量將她們壓制,一點作用都發揮不出來。

吳秋秋扶著墻,沿著記憶中那棟平房走去。

“嘎,嘎,嘎”

昏暗的天空中,一群烏鴉在頭頂盤旋,嚎叫。

在大多數人看來,烏鴉是不詳之物。

它象征死亡,災難。

農村老人常說,烏鴉對著誰家叫,誰家可能就要死人。

雖然沒什么根據,但有時候就是這么神奇。

此時,幾十只烏鴉在吳秋秋頭頂盤旋嚎叫。

吳秋秋有種錯覺,自己已經黃土埋到脖子了。

她見過這些烏鴉太多次了,每一次看到,它們都在表演自殺。

所以吳秋秋任它們叫喚,自己走到了那棟平房外。

生銹的鐵門還是虛掩著。

院子里放著一個大鐵盆,水管里的水滴答滴答往盆里滴。

不遠處有一個倒著的汽油桶。

虛掩的木門上,門神依舊是背對外面。

水泥砌成的臺上,有一個吸水煙的竹筒。

墻上靠著一根拐杖。

這里就像曾見過無數次的那種城中村的獨立小院。

上一次來,吳秋秋沒有進門。

這一次,她必須進去。

木門后黑洞洞的,黑暗中藏著什么,無法揣測。

一種被窺視的感覺油然而生。

她猛然看向二樓窗戶。

窗簾在微微晃動,像是上一秒有人正掀開窗簾往下看。

她頓了頓,推開了木門。

“吱呀......”

有股撲面而來的灰塵氣息。

堂屋里很空曠。

應該說除了一張供桌什么都沒有。

右側兩間臥房,卻緊緊關閉。

上面交叉貼著兩張符。

就好似里面關著什么可怕的東西。

供桌上點著紅蠟燭,燭淚在暗紅色的桌上已經凝結了很大一塊。

蠟燭中間則是香爐,香灰都已經滿了出來。

供奉的蘋果,糕點等都是新鮮的,就像每天都有人來換。

然而,供奉位什么都沒有。

墻上也是空白一片。

一般人家,都會供奉‘天地君親師’位。

然而這棟房子的堂屋墻上,空空如也。

就只是擺了供品,供奉的是誰?

白森森的墻面,在紅色燭火的映襯下,無端有些可怕。

吳秋秋看了墻面兩眼,不再糾結。

轉身爬上樓梯。

腳踝突然被抓住,一步沒有走動。

余光中,她瞥見有個慘白的人影趴在樓梯上抓著她的腳。

吳秋秋轉身準備貼符,卻發現只是一個鉤子勾住了她的褲腿。

無暇顧及,吳秋秋繼續往上走。

臺階背面,探出一顆腦袋看著她往上爬去。

這是一棟二層平房。

吳秋秋爬上一層后,眼前還是水泥打造的樓梯。

鬼打墻。

這種玩意已經完全困不住吳秋秋。

她敲了敲墻面:“莫逼我吐口水。”

然后向上爬了一層,再向下一層,便到了二層小陽臺上。

又有人拽了拽她的衣服。

吳秋秋本不想理睬,但是這棟房子里面東西太多了。

俗話說小鬼難纏。

吳秋秋不欲與它們糾纏,于是只能殺雞儆猴。

她轉過身,一把就擒住了身后那個陰物的脖子,順勢一枚銅錢貼在對方眉心。

陰物的眉心被灼燒出一個大洞,臉孔扭曲變形。

“滾。”她道。

那只陰物爬下了樓。

這時后,吳秋秋發現自己頭頂有些癢。

那種黏糊的,濕漉漉的感覺。

不禁抬頭看了看。

這一眼頓時讓她臉龐抽了抽。

那是一個支離破碎的人,整個腦袋從中間裂開,腦花四散。

唯有那條長舌還是完整的。

此刻他貼在陽臺頂上,頭朝下,伸出長長的舌頭舔吳秋秋的頭頂。

就在吳秋秋看他時,他還把眼珠子摳出來砸吳秋秋。

有種腦干缺失的美感。

不愧是腦子裂開了。

吳秋秋取出彎刀拽住對方的舌頭一把就給割掉,朝著天空盤旋的烏鴉們丟去:“加餐了。”

“嘎,嘎,嘎。”

烏鴉們興奮地叫嚷著,然后朝著半截長舌俯沖而去。

支離破碎鬼:“......”

他只是想嚇嚇吳秋秋啊。

舌頭呢?

那么長一條舌頭呢?

“嘎!”

吳秋秋繼續往陽臺前面走去。

二樓一共三間房,前面兩間依然是封住的。

這棟房子的陰物給吳秋秋一種感覺,好像是家養的。

有人在這棟房子豢養陰物。

她走到第三間房外,門沒封。

里面傳出叮叮當當的敲擊聲。

好像是在釘紙錢。

她剛抬起手,里面就傳出一聲嘶啞難聽的聲音。

“你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