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宏盛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宋晚夕面前,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堆滿了夸張的笑容:“晚夕啊,叔叔早就看出你不是一般人!這氣質,這談吐,這學識,一看就是名門世家的基因。”
宋晚夕和尤瑾蹙眉僵住。
“顧長鋒可是醫藥界的泰山北斗啊!我上個月還在財經新聞上看到他的專訪......”尤宏盛拿出手機搜索。
尤瑾皺眉按住他的手腕:“爸,您冷靜點。”
“我很冷靜啊!”尤宏盛壓制激動之情,看著宋晚夕說:“晚夕啊!我跟你爸之前有過生意上的合作,也有過良性競爭,我退休得比較早,但我們之間的交情頗深,有機會約在一起吃個飯吧。”
宋晚夕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不知所措,只好天天頭應聲:“好。”
回到臥室,宋晚夕長舒一口氣,哭笑不得地看著尤瑾:“你爸這是......”
“別理他,商人本性。”尤瑾扶額:“對了,明天我陪你去顧家,得準備些見面禮。”
宋晚夕正要說話,房門突然被輕輕叩響。
尤瑾開門,只見尤宏盛端著果盤站在門外,臉上堆滿殷勤的笑容:“晚夕啊,吃點水果,剛切的。”
不等回應,他就擠進房間,把果盤放在茶幾上:“這車厘子,特別甜!”
宋晚夕禮貌地道謝:“謝謝叔叔。”
尤宏盛笑容可掬:“還有什么需要的,盡管跟叔叔說。”
宋晚夕和尤瑾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無奈。
“叔叔,真的不用。”宋晚夕盡量委婉地拒絕。
尤宏盛訕訕地笑了笑,“那好,你們早點休息。”
尤宏盛離開后,尤瑾走到宋晚夕身邊,輕輕將她擁入懷里,親了親她的額頭,“小腹還疼嗎?”
“沒疼了。”宋晚夕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腰,埋在他結實的胸膛里,嗅著他身上好聞的清香,緩緩閉上眼。
尤瑾的大手撫摸她的后腦勺,在她耳邊低喃:“晚上,讓我留在你這里睡,好嗎?”
宋晚夕糾結:“我要陪小芽睡。”
“一米八的大床,能睡得下我們一家三口了。”尤瑾緩緩收緊手臂,把她摟得更緊,“小芽睡中間。”
“好。”宋晚夕輕輕應聲。
第二天清晨,宋晚夕剛下樓,就聞到一陣濃郁的咖啡香。只見尤宏盛系著圍裙,正在廚房忙碌,餐桌上擺滿了精致的早點。
“晚夕醒啦?”尤宏盛笑容燦爛,“我親自給你煮了藍山咖啡,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早餐,就給你煮了三明治。”
宋晚夕已經被他弄得不會了:“叔叔,不用這么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尤宏盛殷勤地拉開椅子,“以后想吃什么盡管說!”
尤瑾抱著小芽下樓,看到這一幕,嘴角抽出一抹微笑,“爸,您上次下廚還是我十歲生日。”
尤宏盛面不改色:“那是我以前不懂事,現在知道疼兒媳婦了。”
小芽揉著眼睛,奶聲奶氣地問:“爺爺,你怎么笑得像朵花一樣?”
尤瑾扶額,徹底無語。
宋晚夕抿嘴偷笑,突然覺得,這樣戲劇性的轉變,或許會成為她人生新篇章中一段有趣的插曲。
搬入顧家后,宋晚夕準備把大理的實驗室也遷回來。
而他跟尤瑾的見面并沒有減少。
尤瑾每天都會給她發信息,打電話,甚至隔一天就見一面。
七天后。
為宋晚夕而籌備了一周的接風宴在顧家大宅舉行。
顧家大宅位于此城的老城區里。
偌大的中式庭院,幾百年流傳下來的中式建筑,宅內還有顧家祠堂。
顧家大宅張燈結彩,朱紅色的大門上懸掛著喜慶的燈籠,門前停滿了各式豪車。
宋晚夕站在鏡前,看著身上那件由顧家特意為她定制的旗袍——淡雅的月白色底上繡著精致的梅花,領口和袖口都綴著珍珠,既不失大家閨秀的端莊,又透著沉穩的知性。
“妹妹,準備好了嗎?”顧皓澤輕敲門扉,聲音里滿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宋晚夕深吸一口氣,轉身開門。
顧皓澤眼前一亮,忍不住贊嘆:“真不愧是顧皓澤的妹妹,這氣質,這儀態,簡直就是絕色。”
“哥,別取笑我了。”宋晚夕臉頰微紅,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我有點緊張。”
顧皓澤溫柔地握住她的手:“別怕,今天你是主角,整個顧家都是你的后盾。”
樓下傳來喧鬧聲,宋晚夕從二樓走廊俯瞰,只見大廳里人頭攢動,衣香鬢影。
顧長鋒正在招待客人,時不時抬頭望向樓梯方向,眼中滿是期待。
“走吧,爸爸等不及要向大家介紹你了。”顧皓澤挽起妹妹的手臂。
當宋晚夕出現在樓梯口時,大廳里的交談聲漸漸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個氣質出眾的女子身上。
顧長鋒快步上前,眼中閃爍著淚光,向在場賓客朗聲宣布:“各位親朋好友,今天是我顧長鋒這輩子最開心的日子!三十年前丟失的女兒終于回家了!”他聲音哽咽,緊緊握住宋晚夕的手,“這就是我的女兒宋晚夕,如今是藥研科學家,榮獲科學大獎和三項專利獎得主!我顧長鋒的驕傲。”
掌聲雷動,閃光燈此起彼伏。
宋晚夕看到尤瑾站在人群中,向她投來溫柔而驕傲的目光。
尤宏盛則站在兒子身邊,臉上堆滿笑容,不時向周圍人點頭示意,仿佛在說“這是我兒媳婦”。
“晚夕,我們要先給祖宗上香。”顧長鋒引著女兒走出大廳,往祠堂走去。
宋家的人全都跟上了。
祠堂內香煙繚繞,顧家祖先的牌位整齊排列。
宋晚夕按照父親的指引,恭敬地上香行禮,當她跪拜時,顧長鋒站在一旁,淚水無聲滑落。
“爸...”儀式結束后,宋晚夕輕喚一聲,為父親拭去眼淚。
顧長鋒拍拍女兒的手:“你媽媽在天之靈,一定很欣慰。”
隨后,他又引著宋晚夕給宋家所有長輩敬茶磕頭。
認祖歸宗的儀式極其繁瑣,但也相當隆重。
結束的這邊的儀式。
宴會正式開始,賓客們紛紛上前祝賀。
宋晚夕驚訝地發現,來賓中不乏經常出現在新聞中的政商界名人。
她從容應對,舉手投足間盡顯大家風范,絲毫看不出這是她第一次參加如此高規格的社交活動。
此時,宋晚夕身后傳來一道極其尖酸刻薄又滿含妒忌的聲音。
“我以為顧皓澤只是認你做干妹妹,給你身上貼金,沒想到你真的是顧長鋒的女兒。”
宋晚夕聞聲,轉身看去。
映入眼簾的是穿著高貴晚禮服的吳薇薇,濃妝艷抹,格外惹眼。
她身邊還站著安南,西裝革履,金絲眼鏡之下的眼神格外陰鷙輕佻,上下打量著宋晚夕,有種悔不當初的懊惱。
若是他早知道宋晚夕背景這么強大,就不會去攀附吳薇薇了,追宋晚夕會更加容易。
宋晚夕看了他們一眼,擠出一抹牽強的微笑應付一下,隨后欲要離開。
吳薇薇往她面前一擋,阻止她離開的步子。
顧長鋒和顧皓澤正忙著招呼客人,在這幾百人的熱鬧宴會上,她也很難找到尤瑾的身影。
“想干什么?”宋晚夕不悅地沉下臉。
吳薇薇雙手環胸,輕輕哼了一聲:“這可是你的地盤,我哪敢對你怎樣?只是想恭喜你,山雞變鳳凰,終于飛上枝頭了。”
宋晚夕臉色一沉,一股氣頂上喉嚨里,胸膛堵得難受。
她的話說得很是刺耳,諷刺滿滿。
跟她計較,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不跟她計較,又吞不下這口氣。
宋晚夕剛想回懟她時,尤宏盛突然走來,話音格外嚴肅:
“狗嘴吐不出象牙,沒文化真可怕,這是鳳凰歸巢。”尤宏盛一臉嚴肅,來到宋晚夕身旁,諷刺懟道:“山雞變鳳凰這種形容只適合放到你老公身上,這叫鳳凰男。”
安南臉色鐵青,緊握著拳頭,咬著后牙槽瞪著尤宏盛。
吳薇薇臉色刷地變白:“尤叔叔,您這話——”
尤宏盛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袖扣,打斷道:“像你這種不守婦道的女人,手段多多,我當時是瞎了眼才看不清你的為人,對自己兒子兒媳做錯那么多事,我現在這樣說話算給你留臉面了。”
尤瑾抱著小芽,牽著奶奶走了過來。
安南見狀想溜,卻被尤瑾一把扣住肩膀。
“安先生。”尤瑾的手指像鐵鉗般收緊,“聽說你最近經營的美容院被調查了,跟私人公司搞套路貸誘騙患者入套,你們的整容醫生還在手術臺上威脅患者加錢……這些罪名得判幾年來著?”
安南的眼鏡滑到鼻尖:“那、那是誣告!”
“是嗎?”尤瑾冷笑,“真不巧,我真好掌握了完整的證據,要不要給你一份?”
安南目光猙獰,狠狠推開尤瑾的手。
小芽突然從尤瑾懷里側頭看向吳薇薇,“媽媽,這個阿姨為什么要把臉涂得像調色盤?她是不是很丑才要畫成這樣?”
童言無忌引得四周賓客哄笑。
吳薇薇精心修飾的臉瞬間扭曲,氣得胸口起伏,咬牙切齒瞪著小芽。
尤奶奶慈愛地摸摸小芽的頭:“寶寶,這叫欲蓋彌彰。有些人心里臟,就只能往臉上抹粉。”
“老不死的你——”吳薇薇剛開口,顧皓澤就帶著保安走了過來。
“保安,”顧皓澤連眼神都懶得給她,“把這兩個混進來的東西扔出去。記得檢查邀請函,別讓什么阿貓阿狗都混進來。”
吳薇薇尖聲叫道:“顧皓澤!我爸可是——”
顧皓澤冷笑,“你爸是你爸,你是你,你也老大不小了,還啃老,是巨嬰嗎?拿著你爸這么多年積攢的聲望和名譽出來嚯嚯,你爸慣著你,我可不慣你。”
吳薇薇和安南的臉色暗沉如冰。
看著宋晚夕身邊圍著那么多保護她的人,陰暗的心此刻正一點點扭曲,變形,連神色都變得極致丑陋難看。
吳薇薇還想說什么,突然看見人群中的顧長鋒正冷冷盯著她,頓時腿軟得站不穩。
“扔出去。”顧皓澤一聲令下。
保安扯住吳薇薇和安南的手臂往外拖。
宋晚夕心里萬分感慨,看著圍在她身邊的家人。
每一個拿出來都是能為她撐腰的存在,突然覺得自己好幸運,也好幸福。
她走到尤瑾面前,逗了逗小芽,仰頭看著尤瑾。
尤瑾眸光炙熱,聲音溫柔:“夕夕,你今天好美。”
宋晚夕羞赧淺笑。
小芽認同地點頭,“是啊,媽媽好漂亮,好漂亮啊!”
宋晚夕摸摸小芽的腦袋,甜甜地笑著說,“小芽今天也很漂亮,很可愛啊!”
小芽笑得燦爛。
宴會廳的氣氛持續高漲。
而停在路邊的轎車在一晃一晃的。
掙扎聲,尖叫聲,不斷傳來。
路人好奇,跑過去一看,見勢不妙趕緊拉開副駕駛的門,把里面的女人拉出來。
在路人的幫助下,吳薇薇掙脫了南安的魔爪。
此時的她,眼角淤青,嘴角溢血,脖子被掐得紅腫,大口大口地深呼吸。
身上的舊傷好沒好,又添新傷,她哭著大喊:“安南,我要跟你離婚,離婚……你個死變態。”
安南下車,目光猙獰,沖過去一巴掌再次甩到吳薇薇臉頰上,握住她的手臂,把她拽到面前。
吳薇薇嚇得瑟瑟發抖,哀求路人救她。
路人嚇得發慌,不敢插手,只好站在路邊給她報警。
安南冷厲陰森的語氣一字一句道:“你個賤人,我說了多少遍了,生意只要好好做,一步一個腳印就一定能成功,你竟然敢背著我搞套路貸,還搞手術到一半威脅加價的套路?你明知道尤瑾死盯著我們,但凡有一步走錯,他都要置我們于死地,你真的不怕死嗎?”
吳薇薇瑟瑟發抖,哭著喊:“我只是想多賺點錢而已。”
“錢錢錢,你他媽的把你爸爸留給你的錢都拿去養男模了,還好意思跟我說賺錢?”安南再次暴怒,又一巴掌甩到吳薇薇的臉上,把她直接打趴在地上。
路人嚇得后退幾步。
吳薇薇嘴角溢血,趴在地上抽泣。
安南理了理外套,上了車,丟下吳薇薇,驅車離開。
吳薇薇淚流滿面,痛得發抖。
她滿心仇恨,咬牙低吼:“宋晚夕,都是你的錯……我淪落到如今的悲慘境地,都是你害的,宋晚夕……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絕對、不會。”
路人好心上前詢問,“小姐,你受傷了,我已經幫你報警,要不要再叫個救護車過來?”
吳薇薇雙眸猩紅,沖著路人大吼,“滾!”
路人一聽,甩手立刻離開。
路人:這種女人,看來是打得太少了。
安南算上門女婿,結婚之后,一直都住在吳家
此時,他開著車并沒有回吳家,而是直奔老城街父母家里。
他停了車,上了二樓。
推開門那一刻,他看到父親又在打她母親了。
拖著她母親的長發,從廚房里出來。
見到安南回來那一瞬,他頓時僵住了,立刻松開手,緊張地吞吞口水。
安南瞪著他。
安母哭著爬起來,往角落里躲,偷偷抹著眼淚,懦弱的聲音帶著哭腔,毫無力氣:“阿南,因為我晚飯還沒煮,你爸看你和阿曉不在家,他又發瘋打我了。”
以前,安南只要看到他媽被打,都會護著。
而此刻,他狠狠瞪著母親,用最惡毒的話怒吼:“你活該,讓你離婚你不離,你被他打死也是你自找的。”
放下話,他直接進房,甩上房門。
砰的一聲震耳欲聾。
嚇得安母雙肩一抖,眼淚都止住了,失望又痛心地望著那扇門,整個臉煞白。
安父見兒子終于站他這邊了,更是囂張,怒火一下子竄起來。
他直接拿起旁邊的小凳子,一臉兇狠相,沖到安母面前,狠狠砸到她肩膀上,“在家一整天連個飯都做不好,老子今天就讓你嘗嘗厲害。”
安母抱著疼痛的肩膀,痛得倒地不起,她痛哭大喊,拼命求救,拼盡全力掙扎。
換來的卻是丈夫打紅了眼,打爽了手,根本停不下來。
似乎在發泄一直變態的沖動,越打越爽,越打越上癮。
安曉下班回到樓下就聽到她母親哭喊的救命聲,她健步如飛沖回家,著急忙慌地推開門,扔到手中的包,飛撲過去扯住父親的手,“爸,你——”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狠狠一甩。
她柔弱嬌小的身軀根本無法拉得動暴怒的男人,被甩得往后倒了幾步,差點跌倒。
安曉站穩之后,快步沖過去,趴在母親的身上。
那木凳子狠狠砸在安曉的后背上。
骨頭碎了那般的劇烈疼痛,一下又一下,打到她額頭滲著冷汗,全身發抖疼痛,直到吐出鮮血。
母親在她身下抱著頭哭。
然而一味地哭,看她吐血了,哭得更嚴重,大喊著:“阿南,快出來救救你妹妹啊!她被你爸爸打到吐血了啊——嗚嗚——我這命怎么這么苦啊?”
估計是打累了,安父把凳子扔放下,直接坐了上去,氣喘吁吁地命令道:“我給你半小時,立刻給我煮好飯菜,要是煮不出來,老子再給你來一劑猛料。”
安母嚇得瑟瑟發抖,緩緩推開安曉,擦了擦眼淚說:“女兒啊,你去擦點藥酒,我去做飯了。你不要再報警了,沒有用的,警察不管家暴的,”
安曉忍著疼痛,手掌擦了一嘴的血,看著那猩紅的血跡,淚水在眼眶打滾。
暴力傾向的爸,冷漠的哥,受虐狂的媽,以及被道德綁架的她。
什么警察不管,什么沒有用?
每次被打,她母親都諒解,都不起訴,都離婚。
可笑!警察能管嗎?
總是美其名曰為了他們兄妹才不離婚,才忍著,讓他們有一個完整的家。
去她媽完整的家。
安曉撐著疼痛的身子起身。
她撐著柜子低下頭,緩了很久,后背還疼痛得發麻發脹。
廚房里,她母親心急如焚地搗鼓著晚餐。
房間里傳來震耳欲聾的DJ音樂。
而她身后的父親正在悠哉悠哉地抽著煙,吞云吐霧,格外舒爽。
好像一頓發泄,變態的暴力情緒得到釋然,心情美美噠。
良久,安曉緩過身上這股疼痛了。
她拿起柜子上的花瓶,拔掉干花,驟然轉身,沖向他父親,狠狠一砸。
猝不及防的襲擊,安父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會攻擊他。
安父頓時頭破血流,痛得倒在地上。
安曉完全不給他有喘息的機會,撿起他剛剛拿來打她的木凳子,用盡所有力氣,往他胸口,手臂,大腿,拼命地砸。
“你喜歡暴力是嗎?喜歡打人是嗎?警察不管家暴是不是?”
聞聲,安母跑了出來。
看到客廳血腥的一幕,嚇得捂住嘴巴,沖著房間大喊,“阿南,你妹妹把你爸打死了。”
房間的門終于打開,安南看到這一幕,急忙沖過去,一把抱住安曉。
他從未見過安曉這么兇狠過,嚇得臉色發青,聲音顫抖:“別打了,妹妹,別打了……”
父親躺在血泊中,瑟瑟發抖。
安曉喘著氣,緩緩閉上眼。
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動人,打的還是她父親。
對這個家,她真是絕望了。
為了母親,她一忍再忍。
懦弱的人在泥潭里待久了,根據就救不出來,她若是再流在這個泥潭里,她也會跟著陷下去,死在這里的。
“我今天就搬走。”安曉推開安南,扔到凳子。
砰的一聲,把她母親嚇得后退一步,緊張地看著她。
安曉望向母親,絕望道:“以后,你再被他打,也別給我打電話了,我不會再管,我也不會再踏入這個家一步。”
放下話,安曉進房收拾行李。
十五分鐘后,她父親被救護車抬走了。
她收拾好行李,洗了個澡,穿著裙子干干凈凈地離開家,拖著行李箱上了網約車。
她給宋晚夕打了個電話。
手機接通后,安曉深呼吸一口氣,擠著微笑,聲音輕快開朗,“晚夕,吃飯了嗎?”
“吃了,曉曉,你有什么事嗎?”
“沒事不能給你打電話嗎?”安曉笑著問。
“當然不是。”宋晚夕溫聲說,“想聊什么?”
“我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跟你說說話。”安曉開心道:“我看報道了,我的顧家大小姐,你真的讓我高不可攀了。”
“胡說什么呢?”
安曉輕笑。
宋晚夕疑惑道:“給你發了邀請卡,今天怎么不過來呢?是因為我哥嗎?”
“不是因為他。”安曉無奈地笑了笑,“是我身份不太適合。”
宋晚夕聽出她話里的落寞,柔聲說:“曉曉,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哪有什么身份不身份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安曉才輕笑道:“我知道......只是現在不一樣了嘛。你可是顧家的掌上明珠,我只是......”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
宋晚夕心頭一緊,想起安曉家里那些糟心事。
她剛要開口,就聽見安曉故作輕松地岔開話題:“對了,準備我辭職,準備換個城市生活。”
“怎么突然......”
“想換個環境嘛”安曉打斷她,聲音里帶著強撐的歡快,“說不定下次見面,我也能混出個人樣來呢。”
宋晚夕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發緊。她太了解安曉了,這故作輕松的語氣下,藏著多少說不出口的自卑和苦澀。
“曉曉,來我這兒住幾天吧?”宋晚夕突然說,“小芽總念叨著想見曉阿姨呢。”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抽泣,隨即是安曉帶著鼻音的輕笑:“好啊......等我安頓好了以后,就去看你們。”
宋晚夕態度強硬,“不行,不要等以后,你今晚就過來找我,我過去接你也行,如果你不過來,我就跟你絕交一百年。”
安曉笑了,眼底全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