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春情

第107章 盛京要亂

第107章盛京要亂第107章盛京要亂(1/1)

“嘶——”酒釀疼出聲,

拿針的手笨拙一歪,刺在手指上,血珠子頓時冒了出來,紅得扎眼,

宋絮只是抬眼看了她一下,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小心點,

于是這一針不是扎在她手上,而是扎在了心里,

果然是被宋夫人討厭了…

她不想繼續待下去了,不想,也不敢,因為再待哪怕一盞茶的工夫眼淚就要掉下來了,于是起身行禮,轉頭離開。

回紫竹苑的路上她想了八百個理由,從身體不適到怕御前失儀,條條在理,想說服沈淵別把她帶去西巡,

本來要趁著沈淵不在逃走,去找秦意,和他一起去沿海,跑到沈淵勢力夠不到的地方,

可唯一的機會也要沒了,盼天盼地,盼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難受的心都擰了起來,覺得這輩子都到頭了,永遠被困在高墻深院之中,和討厭的人睡覺,給討厭的人傳宗接代,生下一堆討人厭的小鬼,再把他們養大,老死在討人厭的宅子里。

她喪著臉推開門,見討人厭的東西已經回來了,剛沐浴完,半靠在羅漢床上看書,換上了玄色寢衣,領口敞開著,發尾還有些濕,偶爾滴下一滴小小的水珠,落在堅實的胸口上,

她視線在那人露出的肌膚上多停留了片刻,暗地里和秦意的做比較,

到底是養尊處優慣了,比秦意的膚色淺很多,

于男子來說,膚色深淺本不分高下,可她就是覺得深膚要比泛著冷光的白膚要好看,要溫暖,像被曬暖呼的枕頭,讓人看一眼就有抱上去的欲望。

沈淵向她伸手,她自覺躺進他懷里,臉頰被迫貼在了露出的肌膚上,凜冽的冷松香襲來,聞的她皺起眉頭,一臉不悅,

反正又看不見。

那人看不見,反而放下書冊玩起她的頭發,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她后腦,捻起一縷,單手搓捻,擰成細細的一股,再放開,讓頭發自己轉松開,

如此許久,才開口,“柳兒…要有個女兒的話,你會每天給她梳漂亮的辮子嗎。”

酒釀說,“會,還會給她買很多發繩,天天換不同樣的。”

她才不會,不是因為她不喜歡孩子,而是因為她不喜歡和沈淵的孩子,那不是她的骨肉,是她的枷鎖。

那人又說,“第一個是女兒就好了…”

倒還許上愿了,酒釀心中冷笑。

那只搭在她側腰的大手滑到她小腹,覆在上面,很輕很輕地拍著,那人聲音又響起,帶著笑意,“大夫一會兒到。”

酒釀嗯了聲,

她總是半夜驚醒,噩夢頻頻,昨晚沈淵說給她請了御醫,今天來開方子,這不一眨眼就到了。

屋外傳來腳步聲,外間的門被推開,沈淵拉她坐起,就看一個滿頭花白的老者提著藥箱進來,向沈淵行了禮,半跪在羅漢床前,取出帕子蓋在她手腕,閉眼聆聽起來,

酒釀看見老者袖口縫著一指寬的金線,心里不免咯噔跳了一下,

她和沈淵在一起也學了點皇宮儀制,袖口鑲金,是太后和皇后的御醫。

不過是開個安神的方子,老大夫卻診了許久,酒釀屏氣凝神,越發不安起來,回想了一大圈最近的不適之處,就怕大夫一開口就說她命不久矣…

小半盞茶的工夫后,老者干脆利落地收掉帕子,請沈淵外面說話,

“大夫,我是病了嗎…”酒釀忙道,“不用避諱我,再大的毛病我都受得住!”

大夫看向沈淵,而沈淵只讓她聽話在里面待著,轉身出了臥房大門,

她當然不依,門剛關上就下了床,躡手躡腳地跑門口,透過半指寬的門縫往外看,

門廊燈火通明,暖黃的燭火柔和了那人略帶凌厲的輪廓,酒釀見他像松了口氣的樣子,旋即開口和大夫說了什么,她想聽,奈何聾了只耳朵,就算貼門上了都聽不真切,

說了大約十多句,大夫躬身離開,那人立在原地,像是晃了神,抑或是中了邪,居然揚起唇角兀自笑了起來,笑了好一會兒才往門口來,

酒釀轉頭就跑,大步邁回羅漢床,理好了衣裙裝作什么都沒發生,她覺得沈淵肯定能識破,御查司的沈大人,什么都逃不過他的眼。

“柳兒…”沈淵笑著開口,深邃的眼眸漾出柔情,

酒釀從沒見過這人笑得這么…

發自真心。

“老爺…?”她歪了歪頭,無辜看著他,“大夫怎么說?”

她也不擔心了,大抵不是要命的毛病,就沈淵眼下粘她的程度,她要死了,哪還笑得出來,

沈淵單膝跪在她身前,手搭在她膝上,垂著眼,松針一樣長而密的睫毛遮住了大半眸子,忽而抬頭看她笑了起來,那一瞬間的目光,就好似風吹過的稻田,麥浪輕搖,掠過她心頭,

如果她還愛著他…

如果她心里沒有秦意…

她一定會溺死在這片眸光里的。

蓋在膝頭的大手動了動,抬了起來,指尖一點點貼近她小腹,直到整個手掌覆了上來,

“柳兒,還記得上次喝紅糖姜湯是什么時候?”他說,

酒釀張開嘴,發不出任何聲音,仲夏之夜,蟬鳴陣陣,猶如墜入冰窟,周身發寒,

見她不答,沈淵笑了笑,“你該是月中,但已經月末了。”他說完抱住了她,側著臉,貼在她平坦一片的小腹上,“最好先是個女兒…”

他喜歡女孩,初為人父的喜悅和新奇只有一次,要揮灑在女兒身上。

酒釀怔怔地看著前方,臉色逐漸蒼白起來,她一口咬下嘴唇,讓刺痛把腦子給喚醒,

是有身孕了啊…

是哪次…

還能是哪次…

是她被沈淵從桃花山莊綁回來,在車里的那次吧…

然后呢,

然后她被關進了死牢,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把指甲抓得鮮血淋漓,靠咬舌自盡才逃出來,

昏迷三日,撿回條命,整夜噩夢連連,深夜驚醒時竟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仿佛下一瞬又會墜入死寂一樣的牢籠,

腳腕鎖著鐵鏈磨的她好痛,

沈淵會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面前,看牲口一樣睨著她,笑她癡心妄想,告訴她永遠走不出這個牢籠。

這個孩子就是這樣來的,

她怎么可能會喜歡。

她笑了起來,笑了,但眼神冰涼,透著徹骨的寒意,抬手撫摸著男人臉頰,后腦,像娘親一樣撫摸,耐心,溫柔,

“老爺,我們終于又有孩子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