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仙

第420章 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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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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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斬月

在回到陽間的路上。燭鈺曾摘下腰間的雕刻了盤龍的墨玉,遞到玉箋面前。說要與她交換。見玉箋望著墨玉不解,他循序善誘,“這只玉佩內有乾坤,可以將你喜歡的所有東西都容納進去,不腐不壞,冰不入化,沸水不涼。”對玉箋來說,可謂正中下懷,任何一絲猶豫都是對生活的不尊重。玉箋正要開口,卻見他忽然俯身靠近,低聲問,“……好不好?”玉箋看著他的模樣,沒有拒絕。燭鈺俯身,將那墨玉佩系在她腰間,指尖不經意掠過她的衣帶,動作輕而克制。他垂眸掩去眼底深色,唇角彎起溫潤的弧度。他精心扮演著另一種模樣,溫文爾雅,體貼入微。因為她曾經怕他。要搬離金光殿,遠離他。他絕不容忍那樣的可能再度發生。既然知曉她偏愛這般光風霽月的皮囊,他便扮作如玉君子,又有何妨。燭鈺帶玉箋回到府邸,問她在地府中的經歷,可曾遇見什么人、碰到什么不尋常之物。玉箋便興致勃勃地說起鬼市見聞,尤其花費了許多口舌描述酆都鬼市有名的蝴蝶酥。燭鈺靜靜聽完,輕輕撫了下她的發絲,對玉箋說,讓她先回房,試一下畫好的陣法。隨即傳授她一句口訣。玉箋重復著念了一下,推門踏入房中,卻總覺得自己念的不對。她回過頭,“大人,能不能再教一遍……”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眼前空無一人,景色變幻,不知何時她已經一個人站在金光殿內。周圍空空蕩蕩。她念對了?玉箋驚訝于瞬移陣法的玄妙,低頭看著地上漸漸消散的金光出神。鶴叁無神出現在門外,對她屈膝,“玉姑娘,在下奉旨接您前往天宮。”另一邊,人間別院之中。燭鈺平靜地站在院中,將陣法抹除。他轉身步入后廚,隔空取魚入鍋,慢火煎至微黃,再引清水注入。霧氣漸起,鮮香四溢,他微微蹙眉,使用仙術凈了泥沙才取出竹筍細細切削,姿態端莊的像在作畫。須臾,連風都未起,院落外已無聲無息落下一道身影。燭鈺沒有回頭,只是從容地調理羹湯,開始熬湯。待一切妥帖,他慢慢轉身,抬眼望向門外,似笑非笑地喚了聲,“師尊。”門外沉沉天色之下,一道高挑修長的身影正背對他立于階下。“別來無恙。”他禮數周全,姿態無可挑剔,眼眸卻是極冷的,不見半分敬意。燭鈺自出世便是天宮的太子殿下,是天族的顏面,威儀與禮數刻入一舉一動,從未有過分毫失儀。“師尊若有話指教,不妨等等。待我同夫人用過晚膳,再敘不遲。”燭鈺一字一句,清晰緩慢,“夫人身為凡人,體弱。”晚風緩緩拂過林葉,不遠處城中挨家挨戶祭奠親友,火光如碎金般在天際染上層蒙蒙的暖色。階上之人緩緩轉身,仍是一貫的無悲無喜,垂肩的長發如絲綢流淌,高大的身姿美麗近乎妖異。他眸色淺淡,眼簾微垂,纖長的睫羽在無血色的蒼白肌膚上投下細密陰翳。無情無欲的仙尊化相,那雙總是空寂的眼底,此刻,也有了些凡夫俗子的情緒。“你何時來的夫人?”“聽聞凡間是如此稱呼的。”燭鈺語聲平穩,字字清晰,“師尊應該稱,天妃。”玉珩并未因他的不敬而動怒,反而是說,“她還活著。”聲似夢囈般。片刻后,他淡聲吐出兩個字,“讓開。”再無多言。靈壓驟然蕩開,如天羅地網般籠罩而下,化作無數道凌厲兇悍的無形殺招。不近人情,凜冽肅殺,朝燭鈺重重壓下。燭鈺迅速抬手結出法陣,祭出法器抵住幾乎凝成實質的仙氣。原本寂靜的府邸驟然掠過一層氣浪,葉片與磚瓦之間掀起層層疊疊的響動。目光所及,細密的碎石落葉翻飛,像起了一層霧,背后亮著光的屋舍沒有受到絲毫波動,可周遭的瓦磚塊草木假山皆被連根拔起,在戾氣翻涌的罡風中寸寸碎裂。玉珩耳邊一縷發絲隨風飄起。他想起,玉箋曾對他說過,想住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需有一座寬敞宅院,旁邊要有河,可以垂釣捕撈新鮮的魚,山上要有山珍,菌筍野味,卻又不能離市集太遠,她喜歡熱鬧的。玉珩都一一記下了。后來走遍人間諸國城池,各個王朝,買下無數合她心意的宅邸。本該是等她回來后,和她共白首。可是燭鈺偷走了他的原本該有的結局。翻涌的烏云被生生撕裂,狂風卷起玉珩垂肩的長發。他面上神情溫和,喃喃自語。“玉箋……”時隔許久,喊出這個名字。已經很多年不曾提起了。只是出口,就似刀鋒刮骨,字字染血。玉珩緩聲開口,嗓音溫和,“燭鈺,不要擋我的路。”燭鈺眉目陰沉,手中的玉骨繃出細密的裂紋,“讓開?”“你曾是我一手教導出來的。”玉珩語聲輕緩,一如兩百年前傳授他術法時那般平和。只是這一次,沒有了當日的耐心。“既然我為師尊,自會予你最后的體面。”他腳下迸發出萬千細密的金光咒文,如逆流的河水朝蒼穹倒灌而上,浩蕩的靈壓轟然傾瀉,瞬息吞沒這一方天地。不遠處祭奠先祖的凡人只覺得腳下震蕩,周圍起了風。“燭鈺,你自己選一種死法。”四目相對。那殺招如天羅地網般覆下,化作密不透風的殺陣,空氣都被撕裂,發出尖銳刺耳的嗡鳴。彼此心知肚明,在這一刻,師徒之間最后一絲情誼已經再無轉圜余地。燭鈺面上維持的那層淡漠平靜如融化的冰層,寸寸碎裂。師尊?他竟然敢提。“讓我讓開,你又算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