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座命

八十二章 如神(下)

苯佛吐蕃雄踞高原之上,號稱距離神靈最近的國家。

也靈氣過分充足導致神魔妖怪眾多。

只有在薩滿或者僧侶匯聚的廟宇周圍,造城、耕種、開礦、狩獵、放牧定居,普羅大眾才有活下去的可能性。

所以當一片沃土被開墾出來。

想要遷徙到這里的佛教或者苯教信徒便會自愿找到附近最大廟宇,捐獻金銀、寶石、法器等等珍物。

而這種交易是很有默契的。

等到廟宇的主持感覺受到的供奉差不多了。

便會派出手下的僧侶或薩滿,去新開墾的土地上建造新廟。

而新廟建成后,主持會在廟前親手挖一個大坑。

周圍的信眾便會往坑里繼續供奉。

等到大坑被珍寶填滿,新廟駐扎的僧侶或薩滿便會舉行盛大的祭祀。

將周邊的妖魔鬼怪殺個干凈,用牠們的尸骸修建巨型神龕。

是為壇城。

然后寺廟主持會再挖下一個更巨大的深坑,讓信眾供奉。

以修建更加巨大的壇城。

如此循環不息。

所以可以想象‘大象雄寺’這樣的大寺,壇城會藏著多么寶貝……

蓮花生大士。

大士,是遠古佛陀之下第一順位的‘果位’。

有長生不老、捉星拿月之能,普度眾生之心。

一個凡人,即便世人都知其僭越。

但能夠把‘大士’尊號跟自己綁定在一起,已經是能力恐怖的體現了。

而蓮花生就是這樣的人。

他出生之地,父母身世不詳。

初次現身是在象梵國一個叫烏金的小城。

傳說這個小城的城主印第菩提十分慷慨。

為了子民福祉,不但將自己所以的財富,甚至雙目都布施了出去。

可他的善行卻沒有得到佛報,反倒是獨子猝死。

城中百姓也因為連年旱災饑荒,民不聊生。

極端的痛苦下,印第菩提向佛陀禱告。

結果一道五色彩虹出現在空中,落在地上,化為一個孩童。

說自己是菩薩化身,來普渡眾生,弘揚佛門教義。

印第菩提聽后,視力竟瞬間恢復。

很高興的封孩童為自己的繼承者,取名蓮花生。

但孩童只取了‘蓮花生’這個名字,作為法號。

不愿繼承城主之位,而是跑去墳場修行。

以尸體為座,以祭品為食,以裹尸布為衣。

精進修持,克服所有逆境,得諸成就!

后又在一個叫‘彭華苑’的地方,學會了無數治病的方法。

在叫‘瓦高拿’的地方遇到位白發長者,學到了天文圣語,各種工藝。

這時他的名氣傳到了元山皇帝的耳朵里,引起了長生鐵木的興趣。

于是長生鐵木把蓮花生召到自己面前,暢談了整整一夜。

次日拂曉。

蓮花生稱自己得到神佛啟迪,跑到苯佛吐蕃開始傳播自創的密宗法門。

在元山大軍的配合下,很快便在前藏開創出局面。

之后提出了‘天藏三脈’理論。

說苯佛吐蕃原生的佛教是紅教、苯教是黑教。

他開創的密宗則是黃教,因為信奉的佛陀是大日如來,所以最為尊貴、強大。

而大日如來在人間的化身,就是長生鐵木!

無論那個次元都是‘只有魔法才能打敗魔法’。

苯佛吐蕃的原生勢力本來靠著宗教迷信,讓元山大軍即便勝六分輸四分,仍然少有實質性的斬獲。

可‘天藏三脈’理論一出現,登時便有寧死不降的農奴,愿意為偉大的長生佛陀做事。

僵局就此打開。

短短十年,元山人就占領了整個前藏。

現在又占了大半個中藏。

由此可見蓮花生的重要性,其實遠在長弓哲別之上。

可人再牛叉,箭已離弦。

勢不可擋。

破空轟然巨響下,有黑色骨蓮在壇城上綻放。

花芯長出碩大的紅牛腦袋,仰頭撞向巨箭。

結果碰撞之下,牛頭碎裂。

巨箭箭頭半截也折斷彈飛,可剩下的箭桿還是將蓮座洞開。

深深插進了壇城。

讓無數深埋地下不知道幾百、幾千年的珍寶,重見了天日。

極品瑪瑙翡翠、結晶的妖鬼尸骸、法器流淌如河。

長弓哲別開始慢悠悠的彎腰挑揀起來。

‘大象雄寺’的新主人看到已經屬于自己的寶貝,被人這么挑挑揀揀簡直氣炸了肺。

以長弓哲別的身份,如果是私下里走動,別說幾件寶物了。

就算把壇城整個卷包會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可現在卻完全是光天化日下,公然打臉。

來接收‘大象雄寺’的僧侶頭目,是蓮花生的親傳二弟子,寶山多吉。

他身量魁梧,寶相莊嚴,望之如羅漢轉世,頗得蓮花生賞識。

所以才得到了這個極為露臉的美差。

此時出了紕漏。

寶山多吉不由心焦如焚,但卻并非表現出慌張。

而是面容肅穆的大步向前,用自己的肉身攔住了長弓哲別,先就扣了個大帽子,

“哲別大將,‘大象雄寺’已經被‘征苯佛吐蕃幕府’,調給了我們天藏黃教。

你作為征討大將是不愿服從幕府軍令嗎?”

幕府大參軍這時才回過神來,也感覺顏面無光。

不甘落后的也大步跑到長弓哲別面前,厲聲說道:

“長弓哲別大將,幕府軍令你都想要違抗了嗎!

須知道軍令如山,再功勛卓著也是違令者斬!”

這聲呵斥令整個寺廟廣場上千軍將勃然變色。

但長弓哲別卻淡淡一笑,從懷里取出一紙書信念道:

“長弓哲別,你讓寶日額甚先回來吧。

我要讓他去千濟蠻夷那里當護軍使,去打韓麗人。

這孩子天生的脾氣像牛犢子般倔。

你從苯佛吐蕃的廟里找一件佛寶讓他帶著,壓一壓性子。

就這樣了。”

這信里的話完全就是平鋪直敘,聽起來就像是個老牧民的家書。

可幕府大參軍卻變得臉色煞白,嘴唇抖個不停。

“我按照長生天的吩咐,破開壇城挑選佛寶…”

“死罪,死罪,我犯下了萬死之罪,死罪,死罪…”

不等長弓哲別反手把帽子扣回去,大參軍已匍匐在了地上。

隨即寶山多吉也醒悟了過來,匍匐在長弓哲別,或者說長弓哲別手里拿著的那封書信前。

接著整個廣場之上,就只有手拿書信的長弓哲別還站立著。

余者盡皆五體投地。

恍然間讓人覺得仿佛身處遠古,那‘神恩似海,神威如獄’的時代!

而在萬里之外的平陽鎮。

剛吃完老娘做的蝦醬面的張貴坐在馬扎上,一邊喝著濃茶,一邊跟老娘白話,

“要跟明宋打仗的元山國兵力強橫,四下開戰。

不過這也沒什么。

再強它也不可能違背客觀規律,虛空暴兵…”

說到這里突然想起自己煉制‘石尸士’的手段,張貴輕咳一聲,話鋒一轉,

“總之真是硬打,明宋還真不一定怵它。

可問題是元山皇帝是頭名副其實的蒼狼之王、

差點滅族的小部落酋長兒子出身。

不到二十年便將整個長生大草原由部落聯盟制,改成了一元君主制,唯他至高。

聽說元山人稱呼他都不叫陛下,而是‘長生天’。

嘖嘖嘖。

囊括日月星辰,包容銀河縱橫方為‘天’也!

你說有多狂。

而明宋皇帝卻是只自以為是老虎的狗子。

這一對比不完蛋了嗎。”

說完他唉聲嘆氣的把盆里的茶水咕咚咚喝完。

幫著老娘一起去院里打水,刷起碗來。